触须的顶部像小花苞,“花苞”打开里面是像尖刺一样的针刺。
这东西根本不是狗,是变异后的丧尸犬。
余纵掐住飞来的怪物,翻身按在地上,手直接伸进他的嘴里,将那一束触须连带着下方的喉管一起拔|出来。
韩晨曦骂了声娘,“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动物也会变异,是病毒又进化了吗?!”
余纵没理会他,一脚踩碎了丧尸犬的脑袋,在里面没有发现虫子。他踢开丧尸犬的尸体走到墙边,再一次朝下看去,巷子里那十几只狗不见了。
有声音自背后传来,两人齐齐转身,丧尸犬呈半圆形分布在四周,将他们包围住。
余纵露出利爪,在丧尸犬扑来的瞬间迎上去,指甲从下方划破了它的肚皮,脏腑落了一地。
那些本该血糊糊的器官全都是黑色的,唯一还挂在腔内的心脏没有搏动,但是狗还残存着一口气。说明内脏对它们已经没有作用,驱动它们的是丧尸病毒。
韩晨曦被五六条丧尸犬缠住,章鱼触手刚将一只扔出去,另一只又扑上来。
眼看着就要咬上他的脚踝,余纵冲上来一脚把丧尸犬踢了出去。
两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丧尸犬解决干净了,留下一条活口准备带回去给攸关。
韩晨曦心疼的摸着自己的触手,上面被丧尸犬的爪子挠出两条口子,白色的肉翻出来,正在缓慢愈合。
再转头去看余纵,行吧,大佬在烈日下依旧浑身清爽,不像他一身的臭汗。
余纵找来铁链把丧尸犬捆好,从楼顶扔了下去。
重物落地传来一声闷响,丧尸犬安然无恙,嘴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似狼一般的嚎叫。
韩晨曦抬眸朝远处看去,又有十几只丧尸犬从小镇边缘地带跑出来。
“这鬼玩意儿居然懂协同作战!”韩晨曦惊呆了,它们将队伍分成两拨,一拨攻击,一拨埋伏和后期增援,比丧尸可聪明多了。
余纵纵身跃到前面那栋房子的天台上,沿着临街那面的墙壁往下爬。
丧尸犬的爪子不容小觑,类似于鹰爪,能直接插|入建筑物往上移动,很快就将猎物包围住。
余纵看着它们张开的嘴,以及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它们的目标是他的头。
轻笑一声,插|入墙体的指甲忽然收回去,余纵任凭身体往下坠落。丧尸犬们也松开墙体,后退用力一蹬,飞扑向猎物。
可就在它们靠近的瞬间,余纵的小臂上竖起鱼鳍。他靠着腰腹力量旋转身体,四周及近的丧尸犬无一例外,全被鳍骨割破了脖子。
同之前一样,余纵将那些脑袋依次踩碎,只有一颗内有那种白色虫子。
韩晨曦蹲在地上,手里木棍刚戳上去,虫子就化成粉末融进了脑浆中。
他呸了一声,“真恶心。纵哥,攸关说他怀疑张卯脑子里的寄生虫,是在注射张海山的血后才有的,那这些玩意儿跟丧尸脑子里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病毒本身就是寄生虫呢。”余纵说的只是他和攸关的猜测。
“既然这样,以前那些科学家为什么没有发现?”韩晨曦很纳闷,他们每天搞研究搞出了个屁?
“或许是近期才变异的,说不准。”余纵用路边的草蹭干净鞋底的血迹,抬起修长的手指整理衣服。
韩晨曦:“……”
他也是近期才发现的,余纵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是个闷骚。
两人在小镇绕了一圈,没有找到丧尸,只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内发现了几只丧尸的尸体,尸体被咬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牙齿印,身上还有弹孔。
想来是有人途经这里击毙了丧尸,而附近的野狗因为饥饿,在吃下肉后发生了变异。
即便知道丧尸脑子里的虫子已经死了,余纵还是挨个开瓢。
韩晨曦理解他的行为,压不住心理上的不适感。
那些习惯了开颅的科学家,在面对过于血腥事件时,尚且还会皱皱眉头。
而余纵的表情全程冷淡。
他半垂着眼帘,动作慢条斯理,手指在搅动完脑花后不会有任何停顿,又会去切开另一颗。
“走吧,里面什么也没有。”余纵率先走出去,找到一个水龙头洗了手。
水龙头打开后,水很清亮干净,没有任何锈迹,说明有人在他们抵达前,刚放过水。
余纵不放心,让韩晨曦先回去,沿着马路走出小镇,果然在外面的土路上发现了车轮印。车轮印很大,去向是他们来的方向。
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降临者。
两人拖着丧尸犬回到山上,众人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王秋天和李鑫良各拿着一个木板,正在卖力扇风,免得浓烟聚集引来追兵。
王秋天因为胖,没几下就热汗淋漓,喘个不停。
罗俊明看他一眼,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背上,“好好扇,用力。”
“是,队长。”王秋天大声应道,真有一点当兵的意思。
罗俊明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便看到从下方走来的两人,目光顺势一扫,停在韩晨曦拖着的东西上。
“狗?”作为犬类基因变异者,在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狗后,罗俊明身体里涌现出一股薄怒。
他上前攥住铁链想把狗抢过来,丧尸犬突然扭头,嘴巴咧开后触须伸出来牢牢卷住他的手腕。
针扎一般的刺痛袭来,罗俊明一脚踹上去,后退到一旁低头检查手。
腕骨上方有一个很浅的血点,皮肤受到挤压后,血珠就冒了出来。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罗俊明感觉手腕有点发麻,指头发胀,像中毒了。
02盯着罗俊明快速肿成香肠的手指嗤笑一声,“蠢死了,那只狗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只有傻子才会拿手去碰。”
罗俊明没法说潜意识中,觉得那是自己的“同类”。泄愤似的,接过余纵手里的锁链在手腕上缠绕两圈,把丧尸犬提起来。
02用手指戳了下丧尸犬的眼睛,滑腻水润,遭到刺激后会条件发射的眨眼。
因为嘴巴被罗俊明的手捏住,只能憋屈的从嗓子里发出呜呜声,软化了他凶狠的外表。
余纵问02,“他人呢?”
“跟林哥一起给田港处理伤口。”02对丧尸犬兴趣正浓,戳了眼珠子又去戳它的肚子。
余纵警告地看着他:“别弄死了,给攸关研究用的。”
“知道了……”02拖着声音回答,等人一走就跟罗俊明吐槽,“每天张口闭口都是攸关,你说他烦不烦?”
“他肯定不烦,你烦吗?”
“不烦。”
“那不就结了?”罗俊明拎着狗往前走,“他们关系不好,发愁的就该是你了。”
02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他不想跟余纵分开,也不想和攸关分开,两人融洽最好,不然他都不知道该选谁。
巷道内满是血腥味和药味。
田港身上的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攸关和林琅废了很大功夫帮他清理。皮|肉伤势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攸关看到余纵的第一句话是:“他快不行了,可能撑不过今晚。”
他们手里没有检测的仪器,攸关每隔几分钟就让王秋天帮忙计时,把耳朵贴在田港胸口帮忙他数数心跳。
他的心跳数值很无限,随时可能跳停。
“催化剂呢?”余纵问。
攸关不敢去冒险,“现在给他注射很危险。”
“给我打吧,现在这样也不比死了强到哪去。”田港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死了也不错,不用东躲西藏,也不会再感到疼痛。”
说好听点他是脾气好,说不好听的那是懦弱。
田港从进入研究所第一天起就开始当狗,他不敢像余纵那样用武力抵抗研究员,也不敢像荣一金那样张口嘲讽,发泄心里的屈辱。
他只会低着头,就算有人让他扒光衣服,赤|裸地站在灯光下他也会照做。
没有骨气,武力值也不如其他变异者,他时常在想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会长久。
攸关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烧得很厉害,眼底和脸颊绯红一片。
“打了催化剂后,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不会怪你们的。太痛苦了,我身上到处都在灼|烧、发痒、刺痛,脑子里就像有个电钻一样,攸关你知道吗,我听见我女朋友在叫我,不,我看见她了,她在冲我招手,她想要我去陪她……”
田港眼神涣散,声音越来越小,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他何必逃出来呢,不如直接死在垮塌的大楼里,还能痛快点。
刘义把放在外面充电的保险箱抱进来,“用吗?”
攸关翻了翻田港的眼皮,瞳仁在往上翻。
他用力掐了下田港的人中,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田港转过头,因为咬合得过于用力,他的牙龈在出血,把的嘴唇染成了血红,“我撑不下去了,我也不想活了,就让我听天由命吧。活下来,我以后跟着你们好好混,要是死了……”
他望着漆黑的洞壁笑了下,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比划。
画出了一张线条简单,气质柔和的脸。
“要是死了,说不定真能见到她……对我来说是好事。”田港脸上的痛苦狰狞的表情,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平和而淡然,眼神中多了几分期盼。
他喃喃重复,“我太想她了。”
田港的女朋友是他在进入研究所第二年死的。
她不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又想去见男朋友,就起了做任务攒积分,贿|赂工作人员的念头。那一天她瞒着家人,偷偷跟着雇佣兵离开基地,在抵达一个加油站时他们遭遇了丧尸。
她跑得不够快,枪法也不够准,在受伤后被队友撇下,活活被丧尸咬死。
田港始终觉得他和女友心有灵犀。
因为就在那一天,他的心忽然很慌,落不到实处。这种异样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女友的家人托人带了口信给他,告诉了他女友死了。
其实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
他懦弱了二十几年,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追求的人。研究所当初承诺他,只要能配合研究,会在事情结束时给他一套房子,和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工作。
他梦想着可以和女朋友组建一个温暖的家。
到头来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爱人没有了,得到的许诺是欺骗,他人生的支柱断了。
“田港,你确定要现在用吗?”攸关看出他情绪不对,更加担心。
“确定,算我求你了。”田港的眼睛里含着泪,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立在周围的是人,不是木头,他们能感觉到他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他那些消极的情绪影响到了大家,安奇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眼眶红了,李鑫良也默不作声的走出去。
贺欢欢张了张嘴,想要鼓励两句,可是看到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保险柜重量不轻,刘义胳膊有些酸痛,一旁的唐七帮他扶住,随后便听见攸关说:“编号c-23。”
打开柜门,冷气瞬间涌出来。
“给。”他小心捏着胶囊壳递给攸关,从外壳的空隙看见里面的液体呈现淡黄色,很像血清的颜色。
林琅轻声问:“这是什么?”
“研究所研制出的人鱼血清。”攸关取出里面的玻璃管,注射器刺破管口的橡胶扎了下去。
余纵漆黑的眸子在看到血清后闪烁了下,耳鸣和刺痛一起袭来,他后退出去。不多时,韩晨曦和沈岚风也出来了。
02走在最后。
他停在余纵身边:“是那个东西吗?”
“是。”余纵脑仁中的刺痛没有减轻,眼前不断出现张卯将针筒扎进他身体的画面。
人鱼血清是最初代的催化剂,也是效力最强的,包括他在内,所有的人鱼变异者都是靠它发生的第一次变异。
沈岚风说:“促使我们变异的催化剂跟试管里的差不多,只是颜色更浅。我现在一看到那东西就心里不舒服,张卯死得太便宜了,早知道该把他吊起来,像降临者对待科学家那样把他的皮剥了。”
“沈岚风,你说什么呢。”林琅走出来,叉腰盯着沈岚风,“故意折磨人那跟林霄还有什么分别?我们可以报仇,但是不能变态。”
02看看林琅,又看看沈岚风,恍然大悟,“他们是一对吗?”
罗俊明心里的低落被这一打岔,没了,捏着鼻梁骨消化情绪,“看样子是。”
林琅和沈岚风没有做出过他太亲密的举动,两人的关系非要用“好朋友”硬套也不是不行。
“我错了宝贝。”沈岚风伸手箍住林琅的腰,一脸委屈。
罗俊明:“……”
他蒙住02的眼睛,“少儿不宜。”
余纵在听见那声“宝贝”的时,想起了攸关教他的土味情话,眼底的冰雪随着脑海中不快的记忆一起消融。
02拨开罗俊明的手,严肃地看着余纵。
这个人很少笑,总是对他态度严厉。可是在离开猎鹰基地后,他已经笑过好几次了。
“你们快来!”刘义惊呼。
巷道里响起东西坠落的声音,余纵加快步伐,发现里面的火把不知何时灭了,剩下一点红色火星在闪烁。
视线在黑暗中梭巡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坐在地上的攸关。
青年捂着手腕,气息粗|重。
“怎么样?”余纵捏住他的右手腕,不敢用力,拇指按在腕骨上摩|挲。
“被撞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攸关吸了口气,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催化剂让他发生了二次变异,他目前已经失去了人类意识,你小心,他藏起来了。”
余纵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将攸关藏自己身后,朝右前方看去,田港的人类形态还在,只是颈侧长出了鱼鳃。
鱼鳃翕动着,能看到内里的肉。
他目光凶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消炎,愈合情况比之前好很多。
催化剂在他体内发生了很大的作用。
“小心。”意识到余纵想用蛮力制服田港,攸关低声嘱咐,面前晃过一阵冷风,余纵已经朝田港的方向靠近。
巷道内不利于搏斗,田港很快就败下阵来。
余纵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抵在轨道上,田港的脑袋左右扭动,张开的嘴里是锯齿一样的角形的利齿。
他无法发出人声,嗓子里冒出如同兽类的低吼。
喀嚓一声,跳跃的火光照亮了攸关的脸,也让大家看清了田港的脸。
除了颈侧长出的鱼鳃,他眼球变大了一些,微微凸出,和鱼类似。
攸关用打火机重新点亮火把,灯光充盈了黑暗的空间,王秋天害怕的从对面跑过来,紧紧捏着好友的胳膊。
催化剂使田港身上伤口愈合的同时,也改变了他的身体细胞,现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已经没有了人类的神志。
攸关紧紧捏着火把,心脏像被重物拉扯,止不住往下坠,“不要杀他,说不定他睡觉醒来就会恢复人类意识。”
火光倒映在余纵眼底,他漠然的指出大家都在逃避的事实,“他不会恢复了,你很清楚,他没有求生欲。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失去自我意识。”
攸关看着他固执道:“再等等,等等看。”
余纵对他狠不下心,将田港的嘴堵住,绑起来扔进了角落里,由刘义四人轮流看守。
巷道里因为这场意外,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
攸关一走出去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丧尸犬,可惜他现在一心牵挂着田港,没有心情去研究新物种。
站在外面透了透气,他问林琅:“你知道田港有什么很在乎的人吗?如果在他耳边说起……”
“我不知道。”林琅道,“我只见过他几次,没有交流过。”
他就地坐下来,眼前就是茂密的山林,山林下面有一口清潭。
林琅看着清澈的潭水说,“出逃之前我在研究所只是一名杂工,后厨分拣,拖地打扫,偶尔会进训练室收拾一下丧尸残骸。有一次进去的时候,变异者还没走,那个人就是田港。”
“田港当时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刀,而他旁边全是丧尸的尸块。张海山故意没有让人在结束厮杀后第一时间拖走他,为的是想看他的精神会不会崩溃。”
“后来我才知道,田港是人鱼变异者中性格最温和的一个,研究员们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反抗。他只有一个要求,待满年期后,给他的亲人一个进来探视的名额。”
林琅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出来后,有没有见到那个亲人。”
攸关想起刚刚田港口中的“她”,想必是没有见到,所以才会在最痛苦的时候产生幻觉,看到对方吧。
田港的状况越来越糟。
凹凸不平的地面把他的皮肤磨得稀烂,他不知疼痛,眼珠子突出得更加厉害,鱼鳃部位也比之前张得更开,远远看上去就像张开的张大嘴。
刘义吓得往后退一步,不敢近距离看守,他让守在门口唐八去跟攸关汇报了一下情况。
攸关沉默的低着脑袋,他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他连眼尾都仿佛垂了下来,余纵出声道:“我和韩晨曦在小镇上遭遇了丧尸犬的围追堵截,它们有明确的分工意识,并且习惯性群居。”
攸关的注意力被转移,这才想起他们拖回来的那只狗。
他一边朝那边走去,一边问:“你检查他们的脑袋了吗?”
“只有一只有寄生虫。”余纵刚说完韩晨曦就来了。
他走在攸关的另一侧,“难怪他见到脑袋就切,原来是你交代的。”
“我没有交代哦。”攸关语气带着几分表扬意味,踮起脚勾住余纵的脖子说,“是我们纵纵时刻记得我的需求,不愧是好哥们。”
余纵的体温本来就高,被青年揽着热意直接涌上脸,他推开攸关,弯腰把那只丧尸狗拎起来,用铁锁将它绑在树上。
一脸的严肃不耐,“少说废话,先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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