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登同学的家很大,圆桌上除了生日蛋糕,还有不少零食,新鲜的水果。
伊葵回过神,避开季垣初的目光。
心跳又开始乱了。
两人之间有一股暗流涌动。其他人瞧季垣初,忍住了起哄的冲动。
她坐到巩清雨一旁的沙发,那儿有个空位,正好容纳她。
见小雨很安静,伊葵小心翼翼地试探:“对不起,我们还能做好朋友么…”
很轻很软的语气,像犯了错的孩子,跟长辈赔不是。
巩清雨垂落眼神,心里早就消气了,但她拉不下脸。
毕竟伊葵没什么错,是她一厢情愿又让人家听她的。
“…没事,过去了。”终于,巩清雨回话,语调温和。
伊葵心安定。
她来的时候比较晚,班里已经为井登唱过生日歌,吹灭十六岁的蜡烛。
接下来分蛋糕,黑巧克力有三层,切成几十块,还有剩余。
递到伊葵手里时,她温柔地笑,接过纸盘。
大家吃着吃着,忽然玩起抹奶油的恶作剧,把手指放到剩余的蛋糕,沾上奶油,抹到相熟同学的脸颊。
伊葵微怔地瞧着他们,安静地吃蛋糕,本以为她应该不会被上手。
不一会儿,符兆跳过来,朝她的脸偷袭抹了一下。
瓷白的脸颊被涂上一层薄奶油。
伊葵怔愣,身体僵住。
符兆本来表情玩闹,见到她的反应有些大,还挺小心翼翼,“我抹得也不多,没事吧?”
伊葵轻轻碰了下脸颊的奶油,顿了顿,善良地回:“没事的。”
她只是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恶作剧。
但是班里确实接纳她,把她当成一份子。
伊葵去抽桌上的纸巾,手却碰到另一人的手背。
她抬眸,看见是季垣初。
像是触电般,她立刻挪开手。
季垣初没参与这场恶作剧,他高冷又散漫,懒得去碰别人的脸。
班里的女生倒是蠢蠢欲动,只不过他没参与,她们也不敢靠近来。
连他平时玩得好的哥们也没碰,大概都知道季垣初的威严,她们还是机灵的,只敢在外围偷瞄他。
他之所以抽纸巾,是包耀跟郗冬香玩得太过,差点要打起来,两人互相甩奶油,不小心甩了一点到他的下颌角。
季垣初当即挪了个位置,他倒不计较,就是有些烦。
伊葵缩回手后,他若有所思地笑,径直把整个纸盒拎走。
“……”她抿唇。
伊葵只好起身,辨别厨房的方向,又问了下同学,找到盥洗台洗手。
外面客厅喧哗纷扰,她打开水龙头,微微低头,洗去脸颊的奶油。
厨房的水流静静淌下,伊葵闭着一只眼,没注意厨房门口进来了个人。
直至,阴影从她身后落下,完全笼罩住她。
她还没洗完,慌乱地转过脑袋,发现是季垣初。
他站得好近,又极高,额发仿佛能碰到厨房上方的柜角。
伊葵手足无措,脸颊还残留着水珠,有一种湿漉漉的漂亮,朦胧晕染开来。
季垣初漫不经心地睇下来,“倔得很,宁愿洗脸也不问我要纸巾。”
他的语气亲昵又随意。
伊葵心底乱得发麻,小声反驳:“明明是你故意为难…”
故意把整盒纸巾拿走,不让她擦脸。
现在便开始责怪她,好像是她不懂事一样。
他就是个坏蛋。
伊葵念到一半,慢慢没了声。
季垣初笑了,桃花眼里浸着挑衅的温柔,说:“心里骂我呢,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伊葵被戳中心事,愈发不吭声。
无袖白t穿在他身上,配着运动裤,肆意散发着荷尔蒙,放浪形骸的致命性。
似乎只要接近他,便会上瘾。
伊葵原本盯着地面,视线不自觉挪到他的鞋子上,好像是很贵的运动鞋,她只在时尚杂志见过类似的款式。
季垣初伸臂,她一慌,竟僵在原地不敢动。
他只是绕过她去拿旁边的碟子。
但撑着台壁,形成了一个圈,有点像把她圈在怀里。
凑得有点太近了,淡淡的薄荷烟味传来,伊葵的耳朵泛红。
这个动作持续了几秒,他松开手,唇角挂着笑,声音拖长音节,“那么怕我?”
伊葵低着脑袋,“没有…”
声音小得他有些听不清。
季垣初啧了声,也不跟她计较,从厨房离开。
待他走后,伊葵慢慢抬头,掌心慢慢按到胸口的位置。
心跳像擂鼓一样,不断地敲。
她掏出随身带的药丸,用纸杯接了一杯水,将药吞入喉咙。
药效并没有那么快,但吞下后,她的确稳定了些。
出去后,沙发上的几个同学在聊。
“井登,你家不错啊。”
“哎还行吧,那是你们没去过季爷家。”
“那家大业大的,还有游泳池,我见过一回忘不了都。”
他们还挺憧憬,不过照季垣初的性格,也不一定过生日,别说邀请人去他家了。
反正学生时代碰见这么一个人,耀眼夺目,光芒万丈,吸去了全部女生的视线。
大家羡慕着,发现能认识他就已经是荣幸。
那些话在伊葵的心里掠过。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透对方是什么人。
季…垣…初。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
客厅里没见到他人影,伊葵松了口气。
阳台那处,有利落瘦削的剪影。
由于窗帘挡了,她瞧得不清晰。正巧看见小雨,她便迎上去。
“我明天…请你吃早餐。”伊葵笨拙地开口,情急下只想到这个。
不浪漫又不够聪明的邀请。
巩清雨怔了怔,发现自己对朋友似乎苛刻了点。
对方那么真诚的一颗心,衬托得她像个坏人。
“好啊。”巩清雨笑了笑,目光不自觉瞟向阳台。
如果说季垣初是大家都追不到的人,那还没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谁是赢家呢。
巩清雨少了些最初的热情,多了一丝生疏。
还是能做朋友的,就是好像,回不到从前了。
生日会办了两小时,天色渐晚,镀上一层冷蓝色。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井登站在门口目送,今天他玩得很开心。
伊葵走的时候,是最后一批。
“新同学,下回再来。”井登朝她挥手告别。
她点点头,礼貌地回应。
阳台的窗帘飘动,淡淡的烟雾散出,季垣初撩开帘子走出来。
包耀的声音在身后,“季爷,这就走了?”
季垣初掐灭了烟头,扔到烟灰缸,似是想起什么,皱了下眉。
他连皱眉都是帅的。
伊葵呆了一呆,原来…他一直在阳台。
说来也奇怪,她没注意到女生们都在往阳台瞧,跟小雨聊着,不时看手机回母亲的消息。
母亲对她的安全一直很上心,出门需要报备,看到消息要回。
伊葵乖乖地照做,体恤母亲一边工作,一边还得忧心她的安全。
“一起走?”季垣初走至门沿,似笑非笑道,“154路。”
那是她回家的公交车路数。
伊葵想起之前他跟她共乘同一辆公交,以为他的家跟她的近。
现在想想,或许又是他在逗她。
伊葵抿着唇不吭声,没有应他,慌乱地走下楼梯。
季垣初在她身后,扫了眼,随后下去。
井登心照不宣地望着他们离开。
也多亏了季爷,他的生日会才能请动整个班。
虽然对方看上去估计只在乎某位新同学。
楼下的不锈钢大门很重,伊葵吃力地推。
还没推开,声控灯便灭了,楼道里变得昏暗。
伊葵正想跺脚,把灯叫亮——
门上的重量倏地一轻,有人撑在她头顶,帮她推开了。
季垣初的脚步声像没有声息,安静却又莫名给予着安全感。
光亮照进来,伊葵连忙道谢:“谢谢你。”
她不是不懂感激的人,他帮了她这么多回,令她不免惭愧。
虽然嘴上喜欢逗她,但也都是玩笑话。
沉重的大门“砰”地合上。
季垣初没理她…伊葵有点失神,盯了下他的背影。
他们两人走在小区的卵石小路,天还没黑,树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伊葵的步子小,一直落在他尾后,距离越拉越大。
她也很适应这种速度,想着他应该只是凑巧,随口开玩笑,没想跟她一块走。
伊葵习惯性低头看路,还没发现前面的男生已经停下。
下一刻,她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角。
不疼,心底却在刹那蔓延出酸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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