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的冬天不比平城的逊色,十一月的尾巴便冷得枝头挂雪。
走廊上的银杏由深绿转为嫩绿色,仿若新生。
大家都套上棉服,冷得直呵气暖手,
伊葵带了围巾,这几天出门,母亲还给她硬塞了手套,生怕她冷着。
景城一中的冬季校服布料很厚实,套在棉服外面,足够保暖。
伊葵还算适应良好。
主治医生跟她约的手术时间,也定了下来,正好在寒假。
班里的座位又调了一次。
伊葵的位置依旧在中排,同桌换成巩清雨。末尾的座位则由季垣初他们承包。
自那个晚上起。
伊葵就在书桌前斟酌,一封写给他的情书。
她写废不少信纸,又去文具店买新的。
下笔总是很紧张,很害怕写错一个字,想要呈现出最好的赠予他。
关于季垣初的传闻总是不太好,但在伊葵心里,他就是最好的。
下午的体育课,测完跳远,大家自由活动。
男生们占了9号篮球场,叫上季垣初一块打球。
季垣初原本准备旷课,不知怎么地,答应了班里的男生。
这下女生们都聚到一块,眼神期待。
她们很久没见季垣初打球了。
伊葵坐在阶梯的最上方,孤零零一个人。
最近小雨跟她关系逐渐变冷,她心口微堵,好像明白小雨的用意。
即便她们和好了,也回不到以前。
所以小雨故意冷处理。
宽阔的篮球场上,还有两个也上体育课的班,其中好像有学林班。
伊葵听见女生之间谈及:“是学林1班。”
“哦,看见芮湘了。”
“她还缠着季垣初么?”
伊葵怔愣,想起她刚转来没多久,季垣初便在后门和那个女生亲的画面。
对方手里还捏着季垣初送的绝版漫画。
一瞬间,心间像被堵塞住,喘不过气。
伊葵头一回没有心脏病发作,却比病发时更难受。
她忘了,季垣初也曾,喜欢过别人。
-
学林1班的班长过来交涉了一下,想要9号篮球场。
因为9号篮球场位置好,处于教学楼的荫蔽下,面积也最大。
他们的班长左右为难。
包耀拎着篮球,走过来说:“咱们好不容易占到,怎么能说让就让?”
对方推了推眼镜,问:“要怎么做你们才肯让出来?”
包耀想回让个屁。
靠在篮球框旁的季垣初,懒洋洋地投来一眼,“你们想要,不如由学林1班改成9班。”
话音一落,那些没吭声的男生们,忽然都嚷了起来,被唤醒不爽。
“就是,有种把班名改了。”
“你们平时占了所有最好的位置就算了,现在还来抢篮球场。”
“先到先得,不换!”
学林班仗着学校的偏爱,几乎占尽所有最好的资源。
现在连篮球场也想要最好的,还讲不讲道理。
1班班长见状,径直望向季垣初,似乎是认识的。
“季垣初,你应该回学林1班的,而不是在9班混日子。”
季垣初啧了声,没接他的话。
不一会儿,芮湘咬着唇过来掺和。
“季…”她有些难以启齿道,“可以跟我复合么?”
男生堆里这儿,陶晓杰不嫌事大地起哄,而包耀看出他心情不好,叫他道:“季爷,还打不打球了。”
季垣初往观众席的阶梯瞧了一眼。
什么也没说,径直越过她离开。
芮湘捂着嘴崩溃,哭得伤心。
-
学林1班不依不饶,没多久又来商议,跟他们打一场,赢了9号让给他们。
符兆这会儿忽然有脑子,反驳道:“傻子才跟你们打,不打咱们球场能用到下课。”
季垣初却接了下来。
“打呗。”
符兆:“……”
哥你能不能别打我脸。
季垣初唇边弧度有点儿兴趣,“我跟你们打熟门熟路的,拿外班的练练手。”
陶晓杰:“好嘞,季爷这是要大开杀戒啊。”
上了球场。
学林1班先商量好计策,重点防范季垣初。
他学过空手道,体力和耐力都比他们强一级,将他防住,比赛也就胜算极大。
季垣初唇角噙着笑,仿佛知道他们的招儿,来了句:“往常还能放个水。”
后面那句只有9班的人能听见:“——今天可不行,输了我还怎么追姑娘。”
男生们热血沸腾,起哄道:“季爷又有新对象了啊。”
“追!赢了这场就去追。”
接下来果然如季垣初所说,他想要赢的比赛,没有拿不下的。
学林1班并不差,但愣是被季垣初压着打到最后一秒,以2-19的比分结束赛事。
学霸们灰溜溜离开,芮湘像个胳膊往外拐的,为9班赢了而鼓掌。
男生们比考第一还高兴,将季垣初抛起来喝彩欢呼,还叫了个口号:“季爷万岁!”
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喜欢他。
女生们也被感染,手都快拍烂了。
伊葵怔怔的,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他好厉害。
好像做什么都很擅长。
不管是学习还是别的方面。
想着想着,她有些自卑。
他很好,只是她还不够好,去配得上他。
“季爷,还有什么你是不会的?”
体育课下了课,符兆还在吹捧,恨不得把人给捧到天上去。
季垣初暼着前方的路,成群结伴的女生堆里,格外细弱的身影。
须臾,他收回视线,扫了符兆一眼:“生孩子。”
“……”符兆呆滞几秒,有种合适却又诡异的感觉。
包耀搂着陶晓杰的肩膀,接道:“牛啊,季爷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季垣初随他们鬼扯。
没多久,包耀似乎想起他方才球场的话,“等等,你想追哪个姑娘来着?”
季垣初没应,几个人开猜:“我几百年没从你嘴里听见追这个词了。”
“季爷,你用得着追吗?”
“姑娘们见了你都会心花怒放答应吧。”
季垣初不置可否,顿了下,“这回不一样。”
包耀他们认真起来,互相交换眼色。
卧槽,这回是要栽了啊。
-
冬日的阳光清淡,傍晚也黑得越来越早。
轮到伊葵值日,她默默打扫卫生,其他同学干完活就走了,教室只剩下她一人。
她还答应班长,把后面的黑板报补一下颜色。
时钟敲到六点三十时,伊葵太过专注,投入地补着黑板报,竟然没发现后门多出了个人。
季垣初插兜,倚着门框盯了她一会儿。
然后才曲指叩了叩门,敲出声音:
“某位黑板报课代表,后门拖把掉了。”
伊葵被他的声音吓一跳,手里粉笔差点滑落。教室里太安静,忽然传来男生有力的声线,她毫无防备。
等她稳住视线去瞧,后门的拖把根本没掉,他又骗人。
伊葵从椅子下来,无奈道:“哪有掉。”
季垣初撒谎脸不红,心不跳,桃花眼盯着她,微微上抬些,下三白极为勾人。
“不这么说。”他笑得有点痞气,“你会看我吗?”
伊葵下意识道:“怎么会,有人出声我就会看的,何况…”
认识久了,两人的话都似乎多了起来。
伊葵说到一半停住,季垣初脸色耐人寻味,哦了声,接她的话:“何况是我?”
听上去像是对他格外重视。
伊葵声音小了许多,回避并解释道:“何况是同班同学。”
“嗯。”季垣初漫不经心地应,“伊葵,我今天打球如何?”
她取着纸巾擦椅子,闻言一愣,认真回答:“挺好的。”
“只是挺好的?”
伊葵误以为他不满意,犹豫片刻,拿出最有诚意的夸奖,“…非常棒,我很敬佩你。”
季垣初乐了,掌心把玩着打火机,恰好合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像在表达他的嗤之以鼻。
“就没点别的想法——”季垣初唇角笑意淡,却又蔫儿坏,“比如想跟我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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