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为了陈初而忙碌,她也没有像网友说的那样自暴自弃的颓废生活着,她该吃该玩该上班,还在朋友圈里晒了健身照。
她怎么能让黑粉,键盘侠如愿打倒自己呢,她要好好的,让担心自己的人安心才是。
她知道,这场热搜里,很多人都在帮忙出力,但在她知道陈忠华为了自己找人找关系撤了自己久久不能压下的热搜时,陈初纠结了好久打算装作不知情。
可是当晚,陈初就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奶奶还有陈忠华,梦里,是她第一次见穿军装的陈忠华,梦结束时,是他退伍的场景。
陈初醒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在心里有一块地方,似缺失一样。
蓝氏那场官司,陈忠华欲想帮忙,是陈初阻止的。
“你就会带兵,带刺头兵,你能怎么帮我。”,陈初说笑着。
“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嘛。”陈忠华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被陈初打断。
“打住,有些话该怎么说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说出口了,你再想想对得起部队的培养嘛。”
陈忠华虽然退了伍,但是还是钟爱军装,他穿的舒适,冬暖夏凉,哪怕陈初给他买了很多衣服。
“我怎么能让你对不起这一身军装呢,老头你好好的就行,不然我爸我奶奶准托梦讲我不懂事的。”
“你知道,奶奶很凶的,我最怕她。”
“大伯啊,这是我的路,我得自己走下去,做温室里待久了,还是得去做只野玫瑰了,到时候,就算我浑身是刺,您可别不要我,毕竟您也就我这么个侄女,我还得给你养老呢。”
老头光明磊落了大半辈子,因为自己放下了军装,穿上了陈初买的便装。
要陈初怎么能停止对自己的谴责。
他是全家人的骄傲啊。
陈初的性格和她父母都不太相似,和陈忠华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生傲骨,永不服输,他年轻那会也因为这性格吃了不少苦头才会对陈初说出那样的话。
你太骄傲了,会吃苦头的。
可老头也偏偏不是转弯的人,他骄傲有他骄傲的资本,他上战场,带兵,为部队做贡献,所有的荣耀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也做到了要骄傲有度,谦逊无常。
在他的认为里,骄傲是褒义,因为年轻,有很多不服不甘不妥协,所以谦和而狂妄,但只要坦然接受自己的骄傲,骄而不傲就好。
他无妻无儿,却有个和自己一样性格的以后,他偏爱极了,两人因为是相像的人,虽然没有认真讨论过这个话题,但其见解自然不谋而合。
她的骄傲是在现实里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早就想不起来当时的心境是什么样的,可他是家里的骄傲,是自己的骄傲,是部队的骄傲。
自己的骄傲在某一天因为要让自己好过,放下他所有的骄傲去铺她的路,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爸爸妈妈应该责骂她的,奶奶更应该是拿起竹条打她的。
可是梦里,他们都没有这样做。
按以前,她该拿起电话朝他大骂一通的,可在电话接通后,听见他的声音后。
“老头,我想你了。”
陈忠华愣了一下,把手机拿远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和来电人。
听见陈初的声音,他恼火的心情消了消说:“不睡觉想我干嘛。”
他说着又笑了:“没钱花了?”
陈初笑了下点头,“嗯。”
“行,给你转,谁让你是我侄女呢。”
陈初说:“我梦到奶奶了。”
陈忠华笑意不停:“你奶奶都梦到了,我这么些年你奶奶都不来看看我,你是不是又悄摸摸的做了什么错事啊,我在梦里没有,我不在你可别惹你奶奶,你爸帮不了你的。”
陈初话梗在喉咙里,好一会才继续说:“是闯了天大的祸了。全家只有你帮我。”
“我在就好,我在你还怕什么。”
“对了,你给我买的衣服什么牌子的,再给我买几件,我穿着还挺喜欢。”
……
在各方的力量下,营销号再找不到一篇编排陈初的文章,网络平台上关于陈初的负面新闻全部被撤下架,网友再发表陈初相关的言论里涉及敏感词不再成功。
微博表面上恢复了一片清明,各新闻网站开始更新新的文章,网友不满的情绪更甚,却无处发泄,他们嫉世愤俗又同流合污,于是一场网络暴力发展成了线下暴力。
他们举着反资本的理由,和私生一起开始了搞垮陈初计划。
他们有陈初具体的工作路线,朝她砸鸡蛋,扔菜叶,朝她的车泼油漆,扎轮胎,各种在网络平台不能说的话如数更甚的再次扔向陈初。
他们要陈初给一个完整的交代,可交代了他们又不满意。
他们进不去小区,就在门口聚众,等不到陈初他们就不离开,已经严重影响到小区其他房客的生活。
也对陈初的人身安全造成严重伤害。
那次的拍摄是私人,又在郊区,陈初和多多,司机在一辆车上,在目的地不远处就看见一群人冲去马路上,前前后后堵着他们的车。
车窗始终隔离着他们,双方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不管他们的话骂的有多难听,陈初都是漠然置之的模样,就是这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行为激怒了一个壮硕的男子,应该是从路边捡来的石头。
“砰。”
是石头砸击玻璃破碎的声音,好在多多及时拉了一把陈初,石头只砸在了她的背上,接着,多多那边的玻璃也被砸破,有人朝车里泼进水来,有人抓着陈初的头发,胳膊…
他们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要将她吃掉。
“开车!”陈初挣开他们的禁锢。
司机立刻发动车子,没管前面堵着多少人,只管往前开,见他来真的后,他们只得退开。
车子终于开始加速,在陈初与多多还没缓过来时,车尾又传来“砰。”,石头和车身的撞击声。
陈初看着车窗玻璃茬上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能这样奋不顾身只想要讨伐自己。
他们说是她害了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是她害了她的舅舅妈妈,她是狐狸精,勾引了李斯林,又上了导演的床,还能无缝衔接金主爸爸,她肮脏透了,她的血是脏的,她的肉是烂的,她是父母的克星,是全家的扫把星。
可是这所有的意外,陈初也不知道怎么偏偏就降临在她头上,她打起精神熬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却再次被网友推入一个新的深渊。
直到多多给她擦去手臂上的血渍,她才回过神,多多嘟囔了什么,她没听清。
到达目的地,在要下车时,陈初忽然说了句话让多多愣了片刻。
“你碰我做什么。”
那个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语气,多多在一瞬间忽然觉得那是厌恶之情。
“我,我给你擦血迹。”
陈初像是想起什么,眉目间那分厌恶随之散去,“以后我自己来。”
说完她就下了车。
多多再次愣在原地,一只要下不下的腿还横在车门那。
拍摄最后没有成功,原因是陈初在洗手间用消毒水洗了一遍再一遍的手,洗得原本白皙透亮的手变成通红。
消毒水洗了冲,冲了再洗。
多多在洗手间里再次看到了那个厌恶的眼神。
后来的时间里,一次再一次,多多才知道那是她厌恶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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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陈初的睡眠状态越来越差,精神状态也时常恍惚,很多时候一个话题刚结束,她才刚接上。
对于楠楠的事也总是记岔。
那些追着她砸车的人,对她造成人身,心理伤害的人,最后也只是被关进局里拘留、罚款罢了,今天进去一个人,会有另一个人继续,拘留时间到了,人领走了,他们继续这样。
他们就是成日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的键盘侠,他们才不在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
在他们此刻的世界里,折磨陈初成了他们现在首要的工作一般,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真理。
梅禾停了她手里的工作让她搬去自己公寓住,陈初拒绝了,她怕私生饭影响到楠楠。
林深:“去我公寓,刘阿姨回老家要回来了刚好可以照顾你,我住公司。”
好久,在梅禾提议住别的公寓时,陈初问林深,“你把刘阿姨请走吧,我怕会吓到她。”
林深有点意外,他是惯性说的,没想到她会答应。
“行,我给你送饭,不方便的话,让多多送也行。”
“你的房子,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我还得感谢你肯收留我。”
林深笑了下,“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
“好。”
终于,在林深义无反顾的敞开怀抱时,陈初朝他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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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寓转角处,忽的冲出来一个两个戴着帽子口罩的黑子男子,趁陈初还在惊慌时,一股刺激的血腥味从陈初头上淋下,眼睛,脖子,指尖。
他们淋完就跑,林深正从电梯里出来,与两个男子打了个照面,俩男子立刻心虚的从楼梯口跑去。
林深第一时间跑向陈初,门板上各种血印,地上摆着父母、孩子、舅舅舅妈还有自己的遗照,遗照前各摆放着一盏蜡烛,还有各种自己的不耻的合成照片……
林深第一时间脱下西装外套将她裹起来,在自己怀里藏起来,不停地抚慰她的情绪。
“没事的,都是假的。”
“没事了。”
这个过程里,陈初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从惊恐到无神,她任凭着林深带着自己走。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颜色,味道,也在林深白色衬衫上,脸上,指尖上…
陈初忽然想,现在,林深身上也有血迹,林深是干净清白的人,那么她是不是也和他是一样的人了,她不是肮脏的人了,她也不是他们口中那样不齿的人了。
小区里人来人往,林深带她要往停车场走不去,陈初却突然停下脚步。
她说:“你能不能再抱抱我?”随后就补充道,“就在这里。”
林深不懂,但还是抱了她,“没事的,我和你一样。”
好多人看着,她想,他说,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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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带她到自己的公寓,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摆在陈初面前。
“这是上次来家里聚会你穿的鞋。”
陈初低头看了眼,又看向林深脚上穿的,鞋柜里还有其他拖鞋。
陈初抬头看着他说:“我不要。”
林深捕捉到了她的眼神,给她拿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看向她。
陈初抬脚换上了宽宽大大的拖鞋。
…
陈初在浴室里盯着被换下来的衣服看了好久,不时又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总觉得哪不一样了。
直到她发觉林深的目光,与他对视后,她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陈初发现,那件带血渍的白衬衫被他换了下来。
等林深走近时,她说:“你换衣服了。”
林深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t恤点头道:“嗯,简单洗了个澡。”
他说着就从手提袋里拿出崭新的女士拖鞋,摆在她光溜溜的脚前。
头发上的水落在林深手背上,他动作的手顿了一下。
“我去楼下买了些日用品,还有几件衣服,不舒服的话,你可以把睡袍换了。”
陈初没回他的话,自顾自的说:“抱我。”
林深闻言放下了手提袋,再抱了抱她。
哪怕两次的拥抱,陈初都没有抱向他。
“我们身上还是一样的味道。我和你一样。”
陈初看着林深说这句话时,脸上带了点点窃喜的愉快。
是她这一天里,林深感受到的她的变化,虽然只是细微的表情。
在陈初这没头没尾的话里,林深眼眶渐红又再次抱紧她,他知道了,他知道她为什么要一次再一次的要他抱她。
她要让自己知道自己和他是一样的人。
她在自救。
她把他当作浮木。
“你也抱抱我。”林深压着情绪,“我们是一样的,你也救救我。”
陈初终于抬起双手也抱向他。
在浮浮沉沉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退无可退的时候,即将溺亡的边缘,她意外的抓住了一块浮木,在这场意外里,林深终于也靠近了自己的那块浮木。
沙发上,林深给陈初擦头发,他被自己笨拙的手法给恼笑了,随后又看向桌上的瓶瓶罐罐,买前听售货员说过使用方法,怕出错,再看了看手机备忘录的操作才动作。
“我第一次给女孩擦头发,不太懂什么手法,保养头发我也不太清楚就听导购推荐的,不习惯的话,我让多多准备好了和新衣服一起送过来。”
新衣服。
陈初看向他。
林深蓦的一笑,“怎么了,听见有新衣服开心了,和小孩一样。”
陈初问:“你现在还喜欢我?”
林深闻言欲要擦精油的手忽然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悠悠开口:“笨蛋,你猜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试试,你给我点时间。”
林深停下收瓶罐的手认真说:“陈初,我没有强迫你一定要喜欢上我,你愿意朝我走近一点就好了,我们做个关系好点的朋友,相互支持也挺好的。”
陈初没做声。
她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好值得林深这样付出。
他要的从来不是抓住她,他只要她向他走近一步就好。
可是这些年,她从来都在原地。
林深靠近,她后退。
从开始,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靠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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