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吟泽进了厕所,按照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在厕所左边第三个隔间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隔断门锁从红色转为绿色,代表里面的人收到了指示,顾吟泽顺势推开了门进去,接着反手将门锁上。
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财大气粗,又或者是为了某些用途,凤凰的厕所单间修的很大,装下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而且打扫的十分干净,虽然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但空气却比电梯上好很多,让顾吟泽恢复了些状态。
隔间里面是一个穿着淡绿色清洁工服装的人,顾吟泽刚想开口,就被那人示意不要说话。麻雀向顾吟泽比划了几句手语,询问顾吟泽现在是否看得懂自己现在的表达方式。
也幸好顾吟泽之前为了向一个聋哑花艺师拜师而学了几个月手语,不然现在肯定一脸懵。
【那就好。】
麻雀开始结印。
【凤凰的厕所装有对着门口监控,虽然看不到厕所内部的情况,但是却能将动静听得明明白白。】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这样交流。】
顾吟泽点头表示理解。
【白飞羽会在第三号游戏场‘拍卖会’作为压轴奖品出场,我们希望你能替我们拖延时间,剩下会有我们的同事来制造混乱。】
【我进厕所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员工手册上规定的时间,】麻雀向顾吟泽解释,【剩下的希望你见机行事。】
顾吟泽向麻雀比了个ok。
【哦对了,】麻雀最后向顾吟泽补充道,【你很漂亮,所以不要接受任何人给的水和食物。】
刚刚解决掉一个变态的顾吟泽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的。
目送着麻雀匆匆忙忙地离开,顾吟泽走到洗手台前,掏出西装内层口袋里装着的小瓶药片,一口气将药片全部干吃吞下,并且凭借着多年吃药的经验,幸运地没被足量的药片噎死。
近几年他的疾病得到有效控制,使用的药物也渐渐从吸入式药剂转为普通的药片,但估摸可能今晚会有剧烈运动让他犯病,来之前还是找了医生开了吸入式药剂作为预防。
顾吟泽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信鸽信鸽,这里是夜鸦。】
耳机里传来申夏梅的声音。
【内部有信号屏蔽器,在行动开始前,再次向你复述你所需要遵循的指令。】
【我方预计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完成对外围的突破,尽可能拖延时间,并营救人质。】
【最后,祝您好运。】
顾吟泽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上面不偏不倚刚好十点半。
他隐晦地看了眼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来厕所解决问题的普通客人,顺手把夹在耳朵里的耳机拽下,装进药瓶里转身就将药瓶扔进下水道。
这一幕并没有引起监控室里的安保人员的注意。
顾吟泽步履轻盈走出厕所,正当要走进会场前,被两个壮硕的肌肉大汉拦下。
“您好,”顾吟泽着实不像那些蹭着别人的邀请函进来的人,这让肌肉大汉对他态度与其他一同被拦下的人的态度更温和了些,“例行检查,请出示邀请函。”
凤凰每个门口都有繁杂的安全检查,按照道理来说会场门口也是要进行安全检查的,但现场人流量确实大,保安也只是意思意思摸个全身就放行了。
顾吟泽被摸得发颤,险些没惊叫出声,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身体某些部位实在太过敏感,搞得他日常生活中都有些不对劲。
保安草草摸了一遍,看到顾吟泽递出的最高级邀请函的时候还奇怪地看了这个莫不是有些怪癖的漂亮男人两眼,就放了行。
“谢谢。”
顾吟泽礼貌性地向保安道谢。
旁边被拦下仔细盘查的长得略微有些贼眉鼠眼的男的觉得自己受到了外貌歧视,刚想叫嚷‘凭啥他就能这么轻松进去’,还没叫出声就被保安用健硕的肌肉威胁着闭了嘴。
顾吟泽本想直接去先前麻雀提到的三号游戏场去坐着等待会拍卖会开始了直接一举买下白飞羽,结果就在按照路牌指示要走进三号游戏场的时候,又被一个眼疾手快的服务生拦了下来。
“抱歉这位先生,现在拍卖会正在准备中,”服务生上下打量了顾吟泽一圈,“而且您看起来身上没有点数。”
“点数?”顾吟泽问出声,无论是邀请函还是警方都没有告诉过他点数这条规则。
“是的,您难不成是第一次来?”见顾吟泽点头,服务生了然地微笑,“难怪,我要是服务过像是您这样气度的客人,那我肯定会记得您一辈子。”
接着他就为顾吟泽讲解了什么是点数。
简单来说,参加所有的游戏都需要点数,而想要获得点数就得去赌桌上玩一圈,否则就没有能获得奖品的资格。
“拍卖会也是,使用的不是金钱而是点数,”服务生笑着领着顾吟泽前往堆满筹码的人赌桌,“如果先生想得到更好的奖品的话,那就得多赚点点数了。”
顾吟泽琢磨了一番,越发觉得如果陈诗兰是游戏策划的话肯定要被玩家堵在巷子里火箭飞妈。
他向赌桌看去,正巧看到一个颓废的男人输光了筹码,一边被肌肉大汉们往后门拖,一边哭叫着“放开我我还能赌!”。
顾吟泽只在小说里接触过这些,说起来这还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快四十年来第一次真正自己接触到夜总会这种场所。
“他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您说他?”服务生看向那个被拖走的男人,“留下来还债吧,光用劳动力还不了的话就用身体部位还。”
“这么明白地说出来?”
“这是谁都知道的潜规则,”服务生腼腆地笑笑,看起来越发像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而且怎么说呢……您很特别。”
光是看到,就有种让人想将所有献给您的冲动。
顾吟泽歪了下头,问道:“你今年几岁?”
“上个月刚满十八。”
难怪,没些定性。
“工作做得不错,”顾吟泽评价,“给你打个五星好评。”
“诶谢谢您!”服务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app,“您就往这里写好评就行……需要我给您介绍那个项目比较简单好赚钱吗?”
顾吟泽顺手写下十五字好评,思考了一下才对服务生说:“你说吧。”
服务生熟练运用员工手册上写得官话:“在这里想要赢得大批量的点数,只要投下的筹码够大,就算是最简单的猜大小,获胜了就能将筹码翻倍计入您的账户,成为您游玩的点数。”
他抬起手臂,示意顾吟泽看向那个人气最高的台桌;“我一般推荐向您这样的新手去玩牌,人气大,赔率高。”
顾吟泽点点头;“这样,多谢。”
“不用谢,”服务生笑眯眯的,“祝您好运,不要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服务生留下提醒的话语,又端着盛满香槟杯的托盘向其他人推销自己的酒去了。
顾吟泽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无法忽视掉比平时更强烈地黏在身上甩不掉的恶心视线。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了狼巢的绵羊,他们正等着自己全盘皆输之后将自己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这里的空气甚至连厕所都不如:烟草、酒精、眼泪、口水、尿液、血液等糟糕事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直往他的肺里灌,哀嚎求饶和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时地奏响。
他们盯着顾吟泽。
好像他不是在走向赌桌,而是像在走向蜘蛛编好的蛛网。
顾吟泽从未如此清楚地认知到‘混乱’一词的含意。
这里像人人平等的地狱。
又一个人输光了筹码被拖了下去,清洁工上来将那个被□□浸满了的椅子搬走,换上了一把全新的椅子,和旁边带着铁锈的椅子格格不入。
没有人坐上去,他们都在等着顾吟泽坐上去。
顾吟泽脚步不停,轻松落座。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荷官熟练地切冰倒酒,为顾吟泽倒上一杯林奇堡柠檬水。
顾吟泽记得麻雀的教诲,没有喝荷官赠送的酒水,只是将杯子推到一旁。
“您似乎没有去购买筹码。”荷官提醒道。
顾吟泽没有先去购买筹码,反而问荷官:“这里一次能投多少筹码?”
“看您想玩什么样的游戏了,”荷官商业性微笑,“除了猜大小这类较为简单的游戏设置了五千万的上限,余下的游戏都不上限。”
“而且您若是着急的话,简单的游戏再适合您不过了。”
荷官早就把顾吟泽和服务生的交流看得一清二楚。
顾吟泽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被磨蹭过了二十分钟,很快就要到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了。
“好吧,要简单点、快点的游戏”顾吟泽叹了口气,把那个先前和他交流过的服务生叫过来,“购买五千万筹码。”
荷官在凤凰工作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真的按照上限给钱,惊愕之下只能憋出一句:“……抱歉?”
“我赶时间,”顾吟泽掏出一张银行卡,在旁边很会察言观色的服务生递过来的刷卡机上一次性购买了五千万的筹码,“一次、五千万,你赌么?”
荷官咽了口口水。
“……当然、客人。”
赢了获得荣誉。
输了被吞吃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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