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林风致抬头便瞧见一身赤色华服的江姝,明艳动人。
江姝跨门而入,直接进入主题:“绎儿想去淮河一带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林风致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先前跟在下说过几次。”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公主放心,在下定会保护太子殿下周全。”
江姝走到他的桌前,拿起他刚刚写的纸张,开玩笑道:“你拿什么保护,你武功还不如本宫呢?”
一双张扬的眸子恣意打量着林风致。
林风致倒也不恼,“在下自有在下的办法。”
江姝本就开了个玩笑,此时她已经收回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纸上的内容。
“淮河雪灾……异常……物资……”江姝嘴里喃喃自语,看完后,眉头早已紧皱,偏头问道:“这上面所说的可是真的?淮河一带现如今朝廷发放的救灾物资有问题?”
林风致坚定地点了点头:“此事消息应该不假,不过一切等太子殿下与臣一同去了自然能浮出水面,此前与太子殿下商议,这里面恐怕有条朝廷里的大鱼。这也是太子殿下执意亲自要去的原因。”
江姝心里略略一惊:“父皇可知道?”
“暂时还没有告知皇上,怕打草惊蛇。”
江姝闻言,本以为江别鹤是血气方刚一意孤行,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样的缘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今日回府之前特地来找你,是有事情要叮嘱你。”江姝正了正神色,继续道:“绎儿每次写信都报喜不报忧,不管怎么样,我想了解他抵达淮河一带后的真实情况,本宫想让你单独写信给我告知他的情况。”
林风致虽为太傅,但得到德全帝的恩准,可以搬进太子东宫,教□□,可见对太子的重视与栽培。
待林风致应下后,江姝又是再三叮嘱,最后才乘着夜色踏风雪归去。
……
第二天上朝时,江别鹤主动请命去治理淮河一带的雪灾,这让不少大臣吃惊。
淮河一带鲜少冬天有如此暴雪,最近天气异常,因暴雪导致雪灾严重,百姓们猝不及防,难以治理,百姓也是死伤无数,这个烫山芋朝臣之间已经推诿了好几天,没有人愿意接下。
今日江别鹤的如此举动让他们默默松了口气,同时有的对太子啧啧称赞,有的人却已经等着看江别鹤此举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了。
特别是夏渊一派的人。
江别鹤带着林风致一行人第三日一早便踏上了淮河的路程。
“绎儿,记得给阿姊写信。”江姝站在江别鹤身前,替他理了理披在身上的玄色金边披风,又一次叮嘱。
江别鹤简单应了句,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林风致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凑到他们身旁来:“知道了知道了,公主殿下,你这会儿都说了有六七遍了。”
江姝嫌他多嘴,默默剜了他一眼。
一行人将东西收拾好,便上马在雪中离去。
江姝在城门口送别后,带着春兮沿着楼梯走上了城墙。
时辰还早,天蒙蒙亮,寒风瑟瑟,江姝爬到城墙上已经一身的汗,她一手扶着城墙眺望远方,一手抱着小暖炉,身后的春兮帮忙撑着伞。
江姝本就皮肤白皙,身上披着件朱色牡丹兜帽斗篷,更加使得整个人明艳逼人,一抹朱色在白雪中更是夺目。
京城天都也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了,一眼望下去一片雪白,远处的山岭乌压压的,几声乌啼更显几分萧瑟。
此时江别鹤一行人的背影逐渐变小,最终模糊成小黑点,江姝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他们在视线中消失。
刚刚江别鹤离开的马蹄印也快被大雪覆盖,城外一路上没有什么人迹,城里有些屋里燃着灯,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街道上偶有行人打伞走过,三言两语的闲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春兮,绎儿这次淮河之行,我很不放心。”江姝本扶着城墙的手握住了春兮撑伞的右手,冰冷的手有些颤抖,“万一出事了”想到此处江姝闭了闭眼,低垂修长的睫毛轻微颤了颤,轻抿嘴唇,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太子殿下天资聪慧,定能解决雪灾的治理问题,更何况还有林太傅在身边指点一二,公主不必担心。”春兮另一只手又握在江姝手上,“公主的手好凉,身上的伤也是刚刚痊愈,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江姝摇了摇头。
良久,江姝才松开了手,继续往下说:“最近盯的几处可有异样?”
“回公主,昭华宫一切如常,夏贵妃那边……夏贵妃如今又开始天天往皇上那边跑了。”
江姝闻言笑了笑,“天天都去?”语罢眯了眯眼。
夏贵妃是夏渊的女儿,靖王江别琛的亲生母亲。
江姝对于夏贵妃并不熟悉,她很小便从皇宫里搬出来住了,平日里与夏贵妃私下也没有过多的交集,顶多是场面上的虚礼罢了。
“现如今秋晏回来了,椒兰宫那边就让秋晏派人盯着,盯仔细些,但也别叫人发现了。”
秋晏武功最高,做事心思也缜密,江姝左思右想还是换做她比较放心些。
春兮一一应下。
“回府吧。”一股寒风吹过,江姝冷得打了个哆嗦,将兜帽拉了拉,又往斗篷里缩了缩,转身离开。
下了城墙,江姝便钻进了带有公主府标志的马车里,马车朱轮华毂,珠钿翠盖,贵气逼人,倒是江姝的风格。
此时春兮掀开了马车门帘,轻声道:“公主,是靖王殿下。”
江姝皱眉,这个时辰这个地方怎么会遇到他?
江姝本就不愿与他多说什么,直接掀开车帷,假笑着打招呼:“靖王殿下。”
“本王出城办了些事情,没想到在这能遇到皇姐,特地来打个招呼。”清瘦的少年骑着马,身着墨绿色的便服,因下着雪的缘故,披了墨绿如意纹斗篷,只是发间还是落了些雪花,面上带着笑意。
“靖王殿下客气了。”江姝继续假笑。
“皇姐可是来为太子殿下送行的?”
明知故问!江姝心里暗忖,嘴里却说:“是啊,靖王殿下日理万机,这个时辰便要出城门。”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
江别琛仿佛没有听出江姝的意思,继续道:“能为父皇分忧,是本王应该做的。”
惺惺作态!竟然还搬出父皇!
“靖王殿下说的是。”江姝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这个江别琛有完没完。
“本王所做之事微乎其微,比不上太子殿下日夜操劳,如今远赴淮河为国为民。”
江姝暗暗握拳:“靖王殿下谬赞了,夏丞相和靖王殿下才是鞠躬尽瘁,绎儿还小,还需要多出去历练历练罢了。天气寒冷,就不耽误靖王殿下的时间了。”江姝下了逐客令。
“那本王便告辞了,皇姐慢行。”说完江别琛便骑着马出了城门。
江姝连忙放下车帷,招呼马车回府。
很快,马车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我说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一身无比华贵花哨袍子的萧齐又凑到卫子安面前。
卫子安面色如常,一手拿着一本兵法一手端着茶盏,全神贯注。
“殿下,殿下,殿下……你倒是说句话啊…”萧齐一脸无奈,又靠近了些。
“孤可没让你来这里,再不济,你现在可以回去。”卫子安一脸冷淡,皱了皱眉头:“离孤远些,熏得慌。”
萧齐“嘿嘿”笑了笑,又想要靠近一些,却被卫子安投来的凌厉的眼神吓住了,愣在了原地。
“你敢再靠近,孤便命慕影将你丢进河里。”卫子安掀了一页书,语气不咸不淡,却威严十足。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慕影,此刻已经跪地等待卫子安的命令。
萧齐一脸震惊地抽了抽嘴角,你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别……这大冷天的……”萧齐边说边打了个哆嗦,一下子离得卫子安远远的。
这屋外还正下着大雪呢,冰天雪地,他可不想还没回去就先被冻死!萧齐吸了吸鼻子,一副怕死的模样。
卫子安连头都没高兴抬,简单瞥了他一眼,又专心致志地看起了书。
而刚刚出现的慕影,也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萧齐有些欲哭无泪,天哪……他造了什么孽,要来这里跟这一个怪人住在一起……以后报信这种事情,他再也不干了!
可是他又不死心,又往后缩了缩,确保自己已经在安全距离之内才开口:“那么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
萧齐面容本就阴柔,比寻常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再带着这故意讨好的笑容,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一个男子生成这般,真是令人神共愤!
只可惜卫子安并不吃他这一套,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书,眼皮抬都没高兴抬一下。
萧齐只好也随手拿起一册话本,撑着脑袋看了起来。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翻页的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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