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慕转头,看着姗姗来迟地许老板,笑容恬静,“许老板误会了,我可没说您是恶人。”
她没指名道姓,这许老板就上赶着往自己的头上扣帽子,可见是心虚。
不过无所谓,医生的本职就是救人,既然许老板出面,她便给他个机会就是。
“既然许老板这么说,那就意味着许老板并非见钱眼开的恶人,这位小伙子看着不像是能付得起诊费的人,不知许老板可愿出手相救?”
许老板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沈怀慕会让他来救人。
他其实早就看到这人昏倒在了这,更何况他的医馆本就和德济堂紧挨着,这人既是躺在了德济堂的门前,亦是和他许氏医馆有些牵连。
让他出手相救,倒也算合情合理。
可看着酒鬼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装扮,许老板眼底的嫌弃怎么也掩饰不住。
沈怀慕看着,什么话都没说,起身给许老板让开了位置。
“许老板可是行医二十多年的老郎中了,一定能救下这小子。”
“这小子三生有幸,竟然能碰上郡主和许老板出手相救。”
“你瞧他那样子,半死不活的,怕是不行了,救也白救。”
“这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医者仁心,身为郎中治病救人那都是应该的。”
……
在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中,许老板像是被赶上架子的鸭,不得不上前把脉。
斟酌片刻,他起身搓着指尖的油腻感,叹惜道:“此人已经没救了,可怜啊,来人,拿些钱找个地方将他葬了吧。”
许老板喊来许氏医馆里的伙计,准备将人抬走。
沈怀慕上前一步,“且慢!”
伙计搬人的动作一顿,那酒鬼又重新跌回在了地上。
沈怀慕微微周围,暗道这伙计怎么跟老板一个德行,都不拿人命当回事。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转头对许老板道:“许老板救不活他,可不代表他没救了,他还有气呢。”
围观百姓闻言仔细端详起酒鬼,果然发现他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人还活着,怎么就葬了,这不是活埋吗?”
“这什么情况,人还有气就说没救了?”
“想不到这许老板竟然是个庸医。”
许老板眉头紧皱,不满地扫了一眼围观的百姓。
一群愚民,什么都不懂,在这瞎说什么?
还有这个郡主,年轻气盛,说出的话未免太过猖狂。
今日他就要好好压压她的气焰!
“大家有所不知,我摸他脉象细弱,虽然还有气,但已是只出不进,就算用最好的药材,也无生还的可能,不出半个时辰,这人就会断气,老夫花钱葬了他,也是可怜他。”
一番话,轻而易举地打消了围观百姓心中的质疑。
有人甚至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人都要死了,再待下去难免晦气。
可他们刚走没几步,就听沈怀慕再次开口:“许老板既然救不了,把人交给我就是,现在说葬人,未免操之过急,人命非儿戏,还是珍重为好。”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这人都已经只剩一口气了,郡主竟然说这话,难不成她真有把握把人救下来?
许老板嗤笑一声,暗道黄口小儿,什么话都敢说。
心里这么想着,但对方毕竟是郡主,他并未直接说出来,而是委婉道:“郡主切莫逞强,以老夫多年行医经验来看,除非菩萨转世,否则这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沈怀慕笑容可掬,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这幅模样却把许老板气的不轻,他冷哼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人要是死了,郡主的手上难免沾染人命,到时候德济堂的名声又要毁了。”
沈怀慕轻笑一声,没再理会许老板,但她心里很清楚,这看似劝解的话,实际上就是许老板心中最期盼的。
这一条街,除了许氏医馆,便是德济堂可以看病抓药。
德济堂倒了,便只有许氏医馆一家独大。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事?
许老板在她面前称大,那她今日便好好教教他该怎么做人。
“雨烟,去熬一碗醒酒汤来。”沈怀慕吩咐道。
许老板闻言,看向沈怀慕的眼神满是不屑。
这么严重的病,一碗醒酒汤就想解决,看来这郡主不仅狂傲,还很无知。
他倒要看看,人死了,这郡主要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声。
“是,奴婢这就去。”雨烟领命,转身回到德济堂,进门的那一刻,迎上了邢少夫人和邢安。
雨烟微微伏身,便急着去熬醒酒汤了。
邢少夫人站在房廊下,看着沈怀慕手持金针在那酒鬼的身上扎了数十针。
所有人都以为沈怀慕在针灸,但实际上,她在雪松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给酒鬼打了一针加速酒精代谢的药剂。
而金针,除了调理酒鬼体内紊乱的气息外,还起到了催吐的作用。
不过片刻,尚在昏迷中的酒鬼,突然匍匐在地上,蜷缩着呕吐起来。
围观百姓见状,都不约而同地捂着口鼻后退了几步。
许老板碍于情面,默默地放缓了呼吸,强忍着胃里的翻涌。
但围观百姓之中,一些身弱的人,就没那么好忍了。
有些甚至转身扶墙,跟着干呕起来。
众人神色各异,唯有沈怀慕面不改色,她收了酒鬼身上的金针,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酒鬼呕吐。
要是能洗胃就好了,这样就能将他胃里残留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酒鬼终于消停了下来。
他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杂乱的发隙间,依稀可见一双神情恍惚的丹凤眼。
“醒了,他竟然醒了!”
“郡主果真是神医在世。”
“方才许老板说什么菩萨转世,郡主救活了这酒鬼,岂不就是菩萨转世?”
百姓虽厌弃酒鬼,但对沈怀慕的医术却是赞不绝口。
许老板呆愣地看着酒鬼大幅度起伏的胸膛,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过是扎了几针,竟然有如此功效!
猛然间,他突然就明白,这郡主为何会如此猖狂了。
因为她确实有这个本事。
但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许老板的脸不由一热,虽是郡主,但到底是个年轻人,自己学医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把他出言救不活的人,给就下来了。
“醒了又如何?可别是回光返照啊!”许老板扒拉着下颌的长须,嘴硬起来。
“姑娘,醒酒汤来了。”雨烟端着醒酒汤,绕过围观的人。
沈怀慕没有理会许老板,接过醒酒汤,递给酒鬼,“喝了,能救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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