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眼中放光,就这些流水,够他在全家混吃等死好几年了,

    常逾还是不满意:“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了?”

    店家好似捞着大鱼的嘴脸属实是不怎么好看,以至于文青山在脑海里不断盘算,是时候要将手下的产业,往制衣监上面扩一扩了。

    店家:“其实我带了一件,这料子我就制了一件成衣出来,不过不符合殿下说的青色和玄色,便没拿出来,要不您瞧瞧!”

    常逾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掌柜倒是一直在等着回应,要不是顾郦反应快,要他去拿,估计这掌柜的能在这等上半日。

    试衣的功夫,掌柜的解释道:“这料子啊,是青蚕丝所制,而这青蚕丝取自雪蚕虫,雪纱青纺,穿上以后啊,夏日最为清凉,在日光照射下,波光粼粼,仿佛鱼儿跃居海面,只是这雪纱染色不易,雪蚕虫是何色,吐出的蚕丝便是何色,而这些雪蚕虫除了本色,只有零星的几只橘色,我便命人织入袍底,如落日入海!霞光漫天啊!”

    这衣服穿在试衣人的身上显得宽阔了些,不过也是,这世间如同秦岭这样身材的人本就不多,店家毕竟是生意人,自然是要做一件最常见的尺寸,常逾本以为店家的话,大多是在吹嘘,为的就是给这件衣服添彩,可当常逾看见那件衣服的时候,常逾觉得,那就是给他的小狐狸准备的,清凉之意,适于他的狐毒,素衣做底,橘色添光,衣摆摇曳,可不就是狐狸尾巴的颜色和晃动吗?

    常逾:“就它了,按照我给你的尺寸,重新剪裁!”

    常逾去故渊堂接秦岭,秦岭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坐在那分口未动,只是不想乔林难堪,一个劲的给岁桉夹菜。

    乔林:“常逾若是见你这般模样,一定会觉得我又欺负你了!”

    岁桉看着无从下筷子的碗,适当的报复:“这天下,谁能欺负他呀?!二叔的武功天下无双!”

    白鹭:“你看,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那个常逾就是不明白!”

    岁桉噘着嘴:“他那是不想明白!”

    秦岭不忍心责怪岁桉,自然是要气一气白鹭的:“老白,你这最近的活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我让阿逾再给你加些?”

    乔林用筷子敲了敲秦岭的碗,警示道:“本来常逾给他寻的这个差事我就不同意,再加别怪我下手!”

    秦岭挑着眉看着他们两个,还真是自家护着自家啊!

    当年,秦岭离开,常逾对待秦岭的这些朋友,是真的下了心思的,知道白鹭的心结,便帮他寻了个差事。

    白鹭:“我早就不是什么白将军了,若不是你和秦岭舍命救我,我怕是也没有机会陪乔林了!”

    常逾拿出一封任命书来,推至其面前,曾经的白鹭有过不少这样的任命书,可现在就算这东西放到他面前,也是不敢相信的。

    常逾对他的恭敬,是敬佩他为国为民付出的一切,当然因为他是秦岭的朋友。

    常逾:“我在兵部给你谋了份闲职,俸禄不多,平日里也就是做一些伤亡抚恤的记录,此事还未盖棺定论,你和乔林商议商议,商议好了,告知于我,我会给你找一助手,每日帮你送些书簿名册!”

    白鹭打开那封任命书,兵部的官印已经列目,只要他同意,将自己的印鉴扣上,便立即生效了,不得不说,常逾真的很懂白鹭的心思,白鹭是个家国天下有抱负的人,不过那也只是曾经,护一方安隅,让孩童不再流离失所,让老者不在白发相送,让女子不再无辜受辱,让男子可以放下刀枪拿起锄头,这些都是白鹭曾经的希冀,他所做的一切,似乎不会有人记得,甚至百姓也会不理解他的牺牲,可他去救裘落,是为了让边境安稳,哪怕只有一日···

    这官职不大,或许说是可有可无,常逾能给他争取来,甚至还能给他配一助手,可见常逾也是花了功夫的,而且,白鹭也曾是杀伐决断之人,对于战场的残酷,他最是有发言权,所以做好家人的抚恤,是对亡灵最好的表达,白鹭知晓,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并不足以让他为此付出,更多的是因为秦岭,因为他是秦岭的朋友,所以常逾才会更加关注,可这关注太过于沉重,以至于白鹭也不知晓该与不该接受···

    常逾带着秦岭回府,岁桉非要留在故渊堂和那些孩子玩闹,秦岭也纵着他,如今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便像普通孩子一般,好好玩一玩吧,回去的路上,常逾满脑子都在幻想,待他生辰之时,穿上那件流光锦袍,会是怎样的欢喜,哪怕秦岭最近心情不好,常逾也不戳他的痛处,知道他会自己想明白的,此时只是陪着他便胜过一切,以前都是常逾在前面走,秦岭在后面跟着,今日倒是反过来了,秦岭在前面走着,常逾跟在他身后,只是走着走着,秦岭被某个柱子上的标志,吸引住了脚步,秦岭摸着那刻痕,已经有些时日了,近些日子阴雨连连,连带着刻痕都泛着这霉味。

    常逾:“这是什么?”

    秦岭:“影山派配刀的刻痕!”

    常逾:“那这是影山留下的讯息?”

    江湖上多有用标记留消息的方式,出现在此处,常逾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影山派的刻痕涂的是黑色的漆。

    秦岭看着上面绿色的漆色,他清楚的知道,这是给他的消息,不出意外是秦峪托灵阳给他传的,秦岭悔恨的拍了自己的脑门,自从跟常逾回了京城,竟然忘记交代自己的行踪给秦峪了,这满江湖的标志,秦岭只认得这一个,而知道此事的。只有当年和他一起剿灭蝶姨的兄长,赵羡庭,郑望予还有灵阳知道,而今在世的,也只有灵阳一人,影山派的标志是黑色的,而灵阳故意派人将它涂成绿色,就是避免其他人误识了。

    秦岭顾不上解释,跑向驿站,常逾也没多问,直接跟了上去,毕竟以秦岭的速度,他问也问不着。

    这个时辰,驿站哪里还开,秦岭生生的把人敲醒。

    “敲什么敲!”

    秦岭也知自己深夜叨扰实属不对,可秦峪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他传消息,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同他讲,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的。

    秦岭:“对不起,我想找封信!”

    “明早再来吧!”

    那人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转身就要钻回屋子,却因常逾手中的元宝停下了脚步,秦岭眼中尽是感激之情,可常逾根本不需要他的感激。

    小厮打着哈欠指了指一旁的架子:“那边的架子上,你们自己翻吧,翻完给我归位!”

    说完,那人把手中的提灯留给了他们,自己趴在桌子上继续与周公叙旧。

    秦岭借着提灯从头开始翻,常逾看不下去,用提灯里的烛火,将整间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亮了,然后蹲在秦岭身边。

    常逾:“找什么样的信!?”

    秦岭:“信封上画着绿色的刀!”

    常逾:“刚才看到的那个?!”

    秦岭点点头,两个人找了半夜,也没找到,眼看着天即将大亮,驿站的小厮倒是着急了。

    “你们二位且快着些,一会主家来了,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常逾白了他一眼,什么好说话,不过是银才开路,吝鬼不妄罢了!

    秦岭:“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小厮打量了他们俩,倒也不像付不起钱的,从柜台下拿出另一摞信件来:“这些都是要付银两的!你要找的名字是什么?”

    秦岭:“没有名字,信封上会画着一个绿色的刀!”

    小厮及其不耐烦的翻找着,明显就是想敷衍了事,秦岭看着着急,恨不得亲自去翻。

    小厮本来就是想敷衍敷衍的,只是没想到还真让他翻着了。

    “嗬,还真有!”

    这信送来有些日子了!一直都没人来取,便落到最后一处了,秦岭刚要拿,小厮便收了手“二钱银子!”

    秦岭:“这么贵?”

    小厮摊手:“价钱又不是我定的!”

    常逾直接给了一两银子,将信从小厮手里夺过交给秦岭,秦岭道了句谢,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母亲病重,弟盼兄归!

    小厮好奇的伸着脑袋去瞧,不禁吐槽:“就这么几个字,这送信的要二钱银子?!这字也不像什么大家所书啊!”

    秦岭认得秦峪的字,灵阳心思缜密,这样的无名信,要二钱,除了他这个收信人,不会再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秦岭道了声谢,疾步的往回走,常逾就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的回了自己的府,路过顾郦和文青山的时候,秦岭连招呼都没顾得上打,一溜烟就钻进了房中,身后的常逾也追了上来,顾郦和文青山刚要行礼,常逾也一溜烟的钻进了秦岭的房间,连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秦岭收拾着行囊:“阿逾,我得带着岁桉回趟沧澜!”

    常逾有些不舍得:“要不要等你好些了再去!?再或者等岁桉好些了再去?!”

    秦岭收拾行李的手停了停,看着常逾,露出一丝笑来,谁能拒绝这样可爱的狐狸笑呢?哪怕常逾知道,江氏对秦岭做过的一切,知道她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知道秦岭自刎于世时她的无动于衷,可是存在秦岭心底里的希冀,他还是不忍心破坏,或许在秦岭的认知里,母亲无论对他怎样,只要还在,他便还有来处,若母亲不在,他便只剩归途···

    常逾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留下他,可是自己如今脱不开身,不能同他一起前往,也担心这一路上他再出什么意外,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一去不复返···

    秦岭:“阿逾,纵使她曾经放弃过我,可在至死之滨,我仍想见她一面,我没有你那么好命,遇上了两个愿意为你好的母亲,恨与不恨,怨与不怨的,都不甚重要了,我只想不留遗憾!”

    常逾:“我、并非是要拦你!”

    秦岭眼中噙着泪,没人能清楚的知道他看到那封信时的心境,不管是将情绪积压还是隐忍,至少在常逾面前,他不必有所顾忌。

    秦岭:“我知道,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挽留,就是想矫情一下,毕竟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听我说这些了,你放心阿逾,我一定会回来!”

    常逾拿出几盒遮痕膏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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