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
她真是一条生命顽强的狗,被人踩着头颅陷在肮脏腥臭的泥里,却还能咬着牙爬起来。
“哈哈哈,我实在想不到,被人卸掉犬牙的狗,居然还能爬起来”
老狼主浑身都是肉,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被顾迟踩在脚下,有点像一只养的肥胖的肉猪。
锋利的刀刃上映照出顾迟淡漠的神色,昏黄的烛影在她侧脸上一晃一晃。
“那确实让你失望了。”
顾迟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假笑。
冰凉的刀刃贴上她枯树皮般的皮表,强烈的杀意随着刀剑上的冰凉渗透到骨缝,老狼主压住恐慌,“你不过是被阿芙蓉支配的一条狗,在本主脚下喘息……啊……”
她话到一半发出一道惨烈的叫声,老狼主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左手,那被顾迟斩断了四根手指,鲜血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顾迟卸掉她下巴给她喂了一道药。
老狼主:“你……你…”
顾迟从怀中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刀刃上的鲜血。
“你的女儿们都成了人彘,”她看了眼老狼主,老狼主脸上是压不住的惊恐,顾迟继续说:“记得你那张城防图吗?是你属意的小女儿给我的。”
老狼主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转瞬,她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竟也落到你一般的下场,众叛亲离。可顾迟,你知道你三年前为何守城失败吗?”
顾迟木然不动。
“那是你孝忠的君主许可的呀,你是有谋有略,你是忠心耿耿,可那又如何
你们顾家名声响亮,无论是中原还是西域,人人皆知顾氏母子,大安战神,天神福佑。
皇帝忌惮你们母子二人,上知下效。
自然有人来替皇帝解决你们,你的君主迟迟扣押军饷不发,你的亲信王禾亲手交出你精心布置的城防图……”
老狼主眼角流出一滴混浊的泪水。
“哈哈哈哈,我众叛亲离,可你这辈子又何其讽刺”
顾迟把手帕扔到一边,“说完了吗?”
说完就可以动手了。
刀刃刮过老狼主的肌肤,一片又一片的肉像蛆虫一样落下来。
真是从骨子里散发的腥臭呢。
无趣。
顾迟准备走了。
她听到了一些动静。
“能带我走吗?”
秦不规裹着被子,抱着膝盖。
顾迟:“呐,你不怕?”
她指着不远处面目全非的老狼主。
秦不规重复:“带我走。”
顾迟靠近秦不规,冰凉的手指在他发鬓抚摸。
秦不规眼神空洞,嘴里重复:“带我走…带我走……”
顾迟解下披风,将赤裸的秦不规包裹住,把他打横抱起。
“那便如你所愿吧。”
帐外是尸山血海,是人血汇成的江河,是泛着血腥气的空气。
顾迟吸了一口,狂躁因子在身体作祟。
杀意在弥漫。
怀里的人是如此脆弱,像从树上摔落,断了翅膀的雏鸟。
他身上还有被凌虐的痕迹,脖颈也很细。
秦不规抬头,眼里空空荡荡,“你若想杀了我,那便杀了吧。”
顾迟:“可以吗?”
顾迟的手抚上他的脖子。
秦不规闭上眼,睫毛轻颤。
顾迟的手缓缓用力,秦不规的呼吸一点一点变弱。
舌尖溢出铁腥味,她强忍着没吐。
“还是算了吧。”
顾迟松了力气。
秦不规胸腔发出强烈的咳嗽声,他咳完后,面色更加苍白虚弱了。
他的目光轻轻地扫过顾迟的脸,就撇过头,倒在她怀里睡着了。
顾迟强压下杀意,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她身上噬咬,又好像踩在炭火上,又仿佛走在刀山上。
怎么能让那些人这么便宜的死了呢?她有些后悔了。
顾迟抱着秦不规在尸山血海里一直走一直走,她好像看不见尽头了。
瓢泼大雨倾斜而下,顾迟抬起倦怠的眼皮,灰扑扑的天、染成红色的雨丝,一望无际的尸海。
要死了吗?
也好。
…
“将军将军!是顾小将军!没有尸僵,还活着!”
有人找到了顾迟和秦不规二人。
另一个兵卒一巴掌在了这个人头上,“什么顾将军你这话叫王守将听到没有好果子吃!她守城不当,是罪人!”
二人抬起担架,把人扛起来,发现顾迟下面还有一个活人。
“嚯,这还有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长的还挺清秀的,拖回去送到军女支营吧,营里僧多肉少,这个没准咱能尝尝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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