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好久不见。”
顾迟躺在榻上,眼神空洞的看向帐篷顶部。
她好疼,好疼。
“我母亲呢?”顾迟问。
王守将摸着自己混圆将军肚说:“顾将军是不是忘了辅国将军早已死了。”
顾迟支起身,眉间挂上淡淡的厌恶,看向王守将,“你发福了。”
怎么讨厌的人都长一个样。
顾迟说:“带我去母亲坟墓。”
王守将:“将军呐,辅国将军自尽后,陛下大怒,将军尸身被丢进乱葬岗了。”
顾迟低下头,浅浅笑着,“是吗?那……你为什么活着呢。”
这呢喃声像风一样轻,王守将没听清。
“将军,陛下传旨念你上交羌族城防图有功,恢复你的官职,追封辅国将军为远信侯。”
顾迟脸上的笑意加深。
这样啊。
“我能找一个人吗?”
王守将:“将军请说。”
“他叫秦不规,和我一同回来的那个人。”
王守将一脸揶揄,脸上的横肉挤成褶子,“好的将军,我这就叫人让他过来。”
顾迟:“嗯,去吧。”
王守将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瓷瓶,“将军,这是阿芙蓉。”
顾迟眯了眯眼。
好想杀人。
她接过小瓷瓶,“你费心了,我会记得的。”
从前的,她也记得。
王守将走了。
顾迟打开瓶子,深嗅一口。
醉生梦死,也挺好。
秦不规来时,顾迟躺在榻上,衣裳凌乱,露出瘦削的锁骨,吸食阿芙蓉让她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她躺在那,修长的脖颈向后仰着,青丝落了一地。
颓废至极,糜烂至极。
“将军。”
青花瓷瓶从顾迟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碎了。
阿芙蓉甜腻的香气溢了出来。
“我好疼啊。”
破碎的呻吟从她牙缝中挤出。
秦不规走至榻边,缓缓坐了下来,把头靠在榻沿。
他眼神放空,看向不远处围着蜡烛的蛾子。
又下雨了。
顾迟没动静了。
她听着秦不规轻缓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京都也常下雨。”
雨下得淅淅沥沥,空气泛着一股湿潮味儿。
秦不规闭上的长睫轻颤,良久,他才回应,“嗯。”
时间在雨水的滴答滴答中流逝,月亮从浮云中显现,挂上夜的树梢。
顾迟:“你睡了”
她有些困难的支起身去看秦不规。
秦不规睁开眼,“没有。”
顾迟又躺下,“你上来吧,地上潮湿。”
秦不规不动。
“上来。”顾迟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说。
秦不规闭上眼,眼底有些湿润。
有什么好矫情的呢?他的清白不值钱。
他爬上床,身体僵硬。
顾迟:“盖被子。”
好傻。
秦不规扯了一点被子,被子里都是顾迟的体温,暖融融的,他僵硬的四肢渐渐松动。
“抱我。”顾迟说。
她好冷。
秦不规听话的去抱她。
顾迟:“用点力气。”
秦不规渐渐用力。
被束住四肢的感觉,让千疮百孔、麻木的心能得到一丝安慰,一个暂时停留的地方。
“你为什么哭”
回答她的只有秦不规凌乱的呼吸声,顾迟生气了,把他推下榻。
秦不规顺着力道躺在地上,他又感受到冰凉,温热的身体受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闭上眼,就这么躺着。
顾迟躺在榻上,她有些无聊。
帐篷内只有她和秦不规两人。
顾迟想到什么,开口:“你叫我带你离开,你想去哪”
活着好无趣,难得碰到个有趣的人。
秦不规听到后,难得打起精神认真思考。
去哪
“江州吧。”秦不规说。
顾迟:“去那做什么”
秦不规:“埋在那挺好。”
顾迟听完,眯起眼思考可行性。
江州年少游学去过,青山绿水,风景甚美。
埋在那挺好。
“三月后,我们去江州。”
黄泉路上有人相伴,挺好。
顾迟想到这,发现自己的嘴角难以控制的上扬,她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笑,是愉悦。
“你上来。”
“嗯。”
……
顾迟的呼吸变得绵长。
秦不规见她睡了,也闭上眼。
他们像两根藤蔓,相互纠缠,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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