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又不吭声了。
秦不规拾了块蜜饯,犹豫片刻后,还是把蜜饯递到了她嘴边。
顾迟矜持地咬了一口。
秦不规感到食指痒痒的,有些湿润。
他试探性的又递了块给她。
顾迟顺从地含在嘴里。
秦不规抿了抿唇,动作有些慢了。
顾迟冷幽幽地看着他。
不想给?
秦不规:“你喜欢吃?”
顾迟撇过头,“哼”了一声。
废话。
秦不规默默往她嘴边递蜜饯。
这一次,顾迟不接了!
她是个有脾气的人,还是个脾气不小的人。
“吃。”
什么意思?逗狗呢?
顾迟有些气闷。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
秦不规默了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
“我不喜欢,太腻了。”
话一落,又觉得不对劲。
顾迟幽幽地说:“不喜欢?给我?”
秦不规有些羞赧,又不知如何解释。
“抱歉。”
“呵。”
……
之后的日子,顾迟和秦不规都按时喝着药,按时吃着三餐。
秦不规每日都去早市买菜,回来后又打扫院子,而顾迟则每天都躺在家里。时间一长,总有人说些闲话。
这小郎君如此貌美如此贤惠配个废材妻主也太可惜了!
而前来复珍的大夫看到两人的变化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人这么过着总比一心求死好。
秦不规都快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他甚至还买了几只小鸡回来养。
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秦不规起床习惯性的探了探身旁,发现以往温热的温度不见了。
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片冰凉。
他脑海一片空白,掀开被褥发现身边留下了三两银子。
她去哪了?
秦不规不知道,他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接受一切无助和茫然。
又昏昏噩噩的过上了日子。
他有时候会想她还会回来吗?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了。
她还是没回来。
去哪了?死了?不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
也许是因为心里还残存着一个念想,他每天仍然会进些食。
不多,却饿不死。
周围的邻里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小秦,你妻主呢?”
秦不规不理他,推开门回了“家”。
待他走后,肥胖男人眯起眼,朝周围的人说:“新来的那家,当家的似乎不在。”
周围择菜的、哄孩子的、纳鞋底的……干什么的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瞬息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手里的活计。
混沌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月。
直到今天。
一群“土匪”冲开了秦不规的家门。
一进来就开始翻箱倒柜,砸东砸西。
秦不规呐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抢劫的都是平日住的近的邻里。
泥人般的心也生出了几分脾气。
“你们干……”什么?
本该大吼,本该愤怒。却在脱口之间没了脾气。
“特娘的,这家人真穷!”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说。
“这棺材倒是值钱,我打听过了这家妻夫都是个命不长的,那女子恐怕早就死了。早知道,该早点动手的!”
秦不规不知被哪句话刺激到了,他指尖颤抖着指着这堆人,“滚…滚……”
他气到喘不过气,捂着嘴咳了起来。
“哟,这小寡夫长得不错。”叫人抬棺材的人忽然注意到了秦不规。
秦不规咳得厉害,这能恶狠狠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要怪就怪你那短命妻主,死的太早。”这猥琐的瘦高女子盯着秦不规的脸,不怀好意地眯起眼。
吃绝户是朝廷都默认了的规矩。
“就是就是。”
“她不死,我们怎么会上门?”
周围的人附和起来。
瘦高女子淫邪地盯着秦不规,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臭气熏天。
“小寡夫,你伺候我们一晚,我们就不把你买到窑子里如何?”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秦不规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无助的绝望又卷袭上身。
“哭什么啊,贱货!”
他被甩了一巴掌。
秦不规吐出嘴里的血沫,他偷偷摸上袖中的匕首,起初打算用来自杀。
脑中却莫名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对,那些欺辱她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瑟瑟发抖。
他捏紧了手里的匕首,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个瘦高女子。
瘦高女子被她瞪的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贱货!谁叫你这么瞪我?!”
一巴掌正想甩过去,秦不规抽出手里的匕首,闭上眼,疯了一般朝女子捅了过去。
那女子被刺了一刀,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后一脚踹开了秦不规。
秦不规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匕首已被那群人夺走。
“打死那个贱人!他捅了柱子!”
“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
雨点般密集的踢打落在身上,秦长安缩起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昏沉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凶残的衰老的老狼主。
不要打他。
秦不规的眼皮越来越重。
要死了吗?
他又想起来长安街上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的顾将军。
不禁咧嘴一笑,这下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突然听到人群当中有谁发出一声惨叫。
“啊,我的耳朵!”
是那个瘦高女人的。
秦不规的眼神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门口那个人身上。
她回来了?
怎么身上都是血?
顾迟含着笑,缓缓走向那个瘦高女子。
“疼吗?”有些恶劣的问。
瘦高女子趴着地上,惊恐地看着顾迟。
她的耳朵在刚刚被飞刀削掉了!她此刻看顾迟跟看阎王也没什么区别了。
顾迟踩住她的腿,“看来是有些疼。”
下一刻,瘦高女子又发出一声惨叫,她的右膝盖出不断发出“咯吱”声。
顾迟云淡风轻地说:“我放才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呢?”
“求……饶……饶命……”瘦高女子狰狞着一张脸,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顾迟收回脚,冷如地窖的眼神一一扫过院子里的人。
先前多么嚣张啊,像一只只豺狼一般,贪婪又残忍。
如今呢?无一不在瑟瑟发抖。
顾迟幽幽地说:“不要想着跑哦,要知道现在的世道有钱就是佛祖,我杀几个人佛祖是不会怪罪的。”
那群人听完后抖得更厉害了。
顾迟走到秦不规面前,哼了一声,“废物。”
秦不规低着头,不说话。
顾迟把他先前被抢走的匕首塞进他手中,“连杀人都不会?你还会什么?”
“我会烧饭。”秦不规小声又小声地反驳。
还会绣花。
顾迟被气笑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以为就秦不规这软糯的性子不会反驳。
秦不规这次声音有点大了,“我会烧饭,还会绣花。”
顾迟眯起了眼,她实在是被气到了。
“你,很好!几月不见长能耐了,既然这样去捅那个肥猪一刀,她不是打你打得最狠吗?”
秦不规呐呐地应道:“好。”
动作仍然磨磨蹭蹭。
顾迟看不惯,一把拉起他,又强硬地把他拉到那个肥胖的人面前。
“快去。”她不耐烦地催促。
秦不规磨磨蹭蹭地走到这个人面前。
“饶了我,饶了我……秦郎君,我再也不敢了……”她不停地求饶。
秦不规地手有些颤抖,似乎想退缩了。
“废物!”顾迟骂了一声他。
指望绵阳长出利爪,实在是件不切实际的事!
他只愤恨地看着这个求饶的人,手却不见动作。
时间拖的太久,顾迟不再抱有希望。
然而下一刻,秦不规把闭上毫不犹豫的送进了那个吓得尿了一地的人。
“谁让你欺负我呢?”秦不规说。
做完这一切后,秦不规走到顾迟面前,手里拿的匕首还泛着寒光,滴着血。
他浑身颤抖地问:“我做的还行吗?”
顾迟笑了一下,“勉强。”
只是勉强吗?秦不规莫名有些失落。
顾迟拿过他手中的匕首,“你折磨人的手段就像小孩过家家一般。”
她走到另一个人面前,“看好了,我演示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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