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心情好,没再和鄂伦岱计较,只说了几句就让他收拾东西回家歇着。上午抄了那么多书足够让他长记性了,下次再敢在他弟面前胡说八道,御前侍卫也别当了,直接去弘文院抄书去。
鄂伦岱被皇帝表弟念叨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能不抄书是好事,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什么在阿哥爷面前胡说八道,他不是带着小阿哥们打猎去了吗?两个小阿哥忙着追兔子,哪儿有时间听他说话,皇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折腾人都懒得和以前一样找理由。
算了算了,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能摆脱这些要命的书了。阿哥爷先等着,等他回家养好伤,过些天他们哥儿俩就去扫荡外城。
鄂伦岱打了个千儿飞快溜走,身形矫健丝毫不像身上有伤的样子。
“这家伙,那么大了一点儿都不稳重。”康熙笑骂一声,转身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的纸张,看到纸上的天差地别的两种字迹,笑容直接僵在脸上,“隆禧,从今天开始每天练一个时辰的字,不准偷懒。”
弟弟的教育任重而道远,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隆禧幽怨的收回自己的小爪子,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盖住,仿佛只要看不到,他的丑字就不存在,“我没有偷懒,练字要循序渐进,三哥当年刚开始学的时候说不定还没我写的好呢。”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康熙任他在那儿掩耳盗铃,拍拍臭小子的脑袋瓜带他出门,“走,去慈宁宫,三哥有事和玛嬷说。”
“快走快走,隆禧要旁听。”小家伙的注意力瞬间回到天花疫苗上,拉着哥哥的手一路小跑,“小祁太医厉害的很,肯定能弄出好用的痘苗。”
牛痘出马,定能把天花杀的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天花一没,他的积分就能哗啦啦从天而降。从此他的积分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把商城里的所有东西都买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听着就开心。
小家伙笑的像只偷腥的猫,恨不得疫苗明天就能造福全天下。不过这事儿他也只能想想,痘苗之事不能轻忽,太医院的太医们慎之又慎,不到万无一失绝对不可能给小孩儿接种。
没关系,他不着急,胜利就在眼前,黎明前的黑暗他能忍。
小家伙蹦蹦跳跳进屋,叭叭叭叭开始和他们家玛嬷说今天得到的好消息。太医院那边应该已经来汇报过,不过没关系,他们再说一遍还能再高兴一遍,好消息说几遍都不嫌多。
太皇太后得知天花痘苗有进展也高兴的不行,她和皇帝想的一样,痘苗不光能救命,还能促使皇帝亲政,不像隆禧一样满脑子都是积分,高兴起来看上去也像是傻乐。
皇帝和太皇太后在屋里说正事儿,隆小禧坐在椅子上吃点心。小短腿儿晃啊晃,也不知道再过几年才能挨着地。小家伙晃了一会儿,屁股往前挪挪,脚尖往下一伸够到地面,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吃。
今日之隆禧已经不是昨天的隆禧,他一天长高三公分,两个月后就是无人能及的大高个儿。
七阿哥是个闲不住的,坐了一会儿就想出去玩。他也不打扰长辈们的正事,裹上小斗篷悄悄的跑去院子里,看着满院子凋谢的七七八八的花草感叹不已。
冬天看梅花,慈宁宫花园里就有腊梅,过些天下雪了就去摘梅花回来赏玩,眼看着就要过年,他现在也称得上是读书人,可以和人家一起文雅着过年。
小家伙站在门口盯着花园里还没开花的腊梅,已经开始盘算开花了摘哪几枝。
端敏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裹成一团蹲在门口的小家伙,“隆禧?你在外面蹲着干什么?”
“在等花开。”隆小禧站起来,指着花园里的几棵腊梅树给姐姐介绍他的文雅过年计划,说完之后才想起来问端敏来这儿有什么事。
“德塞又生病了,我放心不下,想回王府看看。”端敏叹了口气,眉宇间带了些愁绪。
她亲阿玛亲额娘早逝,如今只剩下德塞一个亲弟弟,偌大的简亲王府只剩下德塞一个小孩子,还有他们阿玛的侧福晋庶福晋留下的一堆孩子在王府里住着,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隆禧知道简亲王府的情况,他在宫外的时候德塞便邀请他去简亲王府玩,小简亲王和他们家二哥差不多大,看上去远没有他二哥壮实,不过人却是很好相处。
这会儿听到小伙伴生病,心里也有些担心,“姐姐着急吗?咱们明天带上太医一起去怎么样?”
端敏揉揉他的脑袋笑道,“七阿哥在外面住了几个月,这是嫌宫里太闷,只住了一天就想出去潇洒?”
“姐姐别瞎说,隆禧只是担心德塞哥哥,哪里就是想出去潇洒了?”隆禧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是姐姐也不能不讲道理,他那么乖巧听话的小孩儿,会像姐姐说的那样不知道轻重吗?
是的,他还真是。
七阿哥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正经的不得了,看他们家玛嬷和他哥已经停下来喝茶,这才催着姐姐先进。他等姐姐说完再说,不着急。
端敏:……
还说不是想出去玩?
隆禧讨好的朝姐姐笑笑,挪到亲亲三哥跟前小声说道,“三哥,我明天中午和端敏姐姐一起去探望德塞哥哥,回来之后再练字,怎么样?”
天气越来越冷,他留在校场也是干站着,不如出门开拓人际关系。好歹都是自家兄弟,他可以代表三哥去探望,还省得三哥操心了,多好。
康熙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既然如此,明天就让常宁陪端敏姐姐出宫吧。”
隆禧:???
不是,怎么还带这样的?
在七阿哥的胡搅蛮缠之下,最终出宫探病的从端敏公主一个人变成了三人小组,真是可喜可贺。
常宁人在校场努力,惊喜从天上来,知道出宫小分队有他的名额后高兴的不要不要的,早上上课的时候被熊赐履瞪了好几次也不收敛,依旧看着书看着书就傻乐了起来。
隆禧乖乖的做完功课,临到下课的时候还去找熊赐履请教怎样才能把字写好。虽然他对他自己很有信心,但是有些时候不是盲目自信就可以的,还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学吧。
他昨天晚上豪气万丈的搜索了钢笔的制造工艺,价钱不算贵,工艺也不算难,问题是材料不好找。笔杆、笔尖需要金属,墨水管需要橡胶,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零件都要单独兑换,所有东西加在一起就成了天价。
尤其是金属加工,价格简直要上天。
不过那东西兑换出来后不只能做钢笔,金属冶炼算是工业发展的基础之一,打基础的东西当然贵,在疫苗的积分到账之前,他也只能看着资料流口水。
钢笔圆珠笔都不能指望,他不想提笔就被人嘲笑只能老老实实练字。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熊赐履看小阿哥如此好学惊喜不已,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写不好字很正常,皇子们启蒙早,识字念书可以提前教,写字却不行。不是他们当师傅的藏私,而是小孩子的手太小,手上也没力气,能拿稳笔杆已经不容易,更不用说控制力道。
七阿哥的字写的不好没关系,值得嘉奖的是小家伙这份努力学习的心。难怪汤斌走之前让他好好教,生怕他因为满汉偏见耽误两位小阿哥的学业,有个如此乖巧好学的学生,是他他也不放心。
熊赐履耐心的指导了小家伙一番,又说明天来时会给小阿哥带几本他珍藏的名家字帖,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阿哥所。
常宁目瞪口呆的看着熊赐履走远,不敢相信这是他那板起脸能吓哭小孩儿的熊师傅,“隆禧,你给熊师傅灌迷魂汤了吗?”
“五哥别瞎说,只是和熊师傅请教了几个问题而已。”隆小禧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胖嘟嘟的小爪子,已经能猜到这两只小爪爪接下来要遭受何等折磨,“就像校场里的谙达更喜欢教五哥一样,熊师傅和汤师傅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看上去比五哥更像好学生。”
不只看上去,实际上也是这样,他们俩单单坐在那里,任谁都会说他是乖孩子。
长了张乖乖巧巧的漂亮脸蛋就这点好处,从小他们俩在宁寿宫玩,最先被额娘们抱起来的绝对不是憨憨五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年纪小容易抱,五哥个头蹿的快,额娘们早就抱不动了。
七阿哥正在感叹他一去不复返的悠闲生活,唉声叹气蔫儿的不行。常宁以为他在意的是谙达不乐意教他,当即站出来给弟弟撑腰,“哪个谙达不喜欢你?你说出来,五哥帮你教训他!”
他弟那么乖巧的学生都有人不喜欢,反了他们了!
隆禧:……
唉,他就说五哥是个憨憨,这不,连说话都傻傻的。
七阿哥幽幽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带着哥哥去宁寿宫蹭饭。
他们两个今天要陪端敏姐姐去简亲王府探望小简亲王,下午的课程不用去,难得有机会两个人一起出去,在宫里耽误多少时间,在宫外的时间就少多少。
常宁兴冲冲的挥着拳头,“我还没去过简亲王府呢,这次一定得好好逛逛。”
按理说他是哥哥,见多识广的应该是他才对。但是他们兄弟四个放在一起,去过的地方最多的反而是最小的隆禧。
他在宫里都知道七阿哥今天去了谁家明天去了谁家,他不能出宫,身边的哈哈珠子却是每天从宫外进来。他弟在宫外住的几个月可谓是在京城名声鹊起,听说谁家没被七阿哥造访过还会发愁家里景致太差吸引不到阿哥爷。
整个京城都知道七阿哥一喜欢漂亮景致,二喜欢可口的美食,要是两样都不沾边,那还拿什么去吸引阿哥爷?
“听说有酒楼知道隆禧喜欢吃好吃的,特意和几个大臣的府邸商量隆禧去的时候由他们提供饭菜,等隆禧一走就说他们的饭菜七阿哥吃了都说好,现在生意火的排队都排不上。”常宁的消息很灵通,吃完饭就说来给皇太后解闷,连说带比划的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
隆禧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睁大眼睛很不满意,“他们做生意就做生意,拿小爷的名义来揽客也就罢了,为什么和大臣们商量,直接和小爷商量不行吗?”
现在可好,酒楼赚的盆满钵满,大臣们家里得了酒楼的孝敬,他这个真情实感打广告的反而什么都没有,这合理吗?
不行,待会儿问问是哪几家酒楼,不能白干活没有工钱。
皇太后被俩孩子逗的不行,心里想让他们多留一会儿,想着端敏惦记弟弟,还是只拉着他们说了几句话就送他们出宫。
马车慢慢悠悠走在宫道上,隆禧托着脸哼哼唧唧,“待会儿到了王府就去问德塞哥哥,问问到底是哪几家酒楼,这也太不讲规矩了。”
端敏笑眯眯捏捏他的脸蛋儿,“咱们阿哥爷什么身份,他们能和大臣府邸取得联系已经算有急智,万万不敢打扰阿哥爷。”
说是酒楼,其实背后都是满洲勋贵,只是挂在家里仆从的名下而已,不然就是再大的酒楼也进不得王公大臣的府邸。若是有心人去查这几家酒楼,没准儿还能发现他们究竟是谁家的呢。
旗人禁止农桑和经商,被抓住都是大罪,但是富贵险中求,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自然有人按捺不住。律法禁止旗人把钱交给家奴让家奴去欺行霸市,可家中有人当官儿,难保还想求财。明面上看那酒楼和权贵毫无关系,其实七拐八拐总能联系到一起。
端敏没有多说,这些事情民不举官不究,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惹众怒,就算她不说,阿哥们长大也能明白。
秋老虎渐渐跑远,天气说凉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大中午的街上没什么人,只能听见马儿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端敏掀开帘子给两个弟弟介绍路过的都是谁家府邸,隆禧前些天在外面玩儿了个痛快,这儿还有个不经常出门的常宁。
只是还没说几句,周围就传来嘈杂的打骂声。
端敏皱起眉头,询问侍卫前面发生了什么。
跟在车后的侍卫循着声音去查看,不过接下来不用他回话,马车里的三个人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前面不远处,鄂伦岱正扛着刀和他阿玛对骂。这边住的都是皇亲国戚,这爷儿俩的嗓门都不小,不一会儿各府的墙头上都探出看热闹的脑袋瓜。
端敏:……
常宁:……
隆禧:……
作者有话要说:鄂伦岱:没错!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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