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泠醒来之时已经是一日之后。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小小的马车上,光是看这马车说不上豪华也说不上寒酸。
这是在哪里?
慕泠有些昏昏涨涨的脑子在睁开眼的时候还是有些懵。
虽然他前几日总是咳嗽吐血,难受得很,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记忆自己是怎么“死”的,仿佛只是沉沉地睡了一觉。
现如今醒来之后,身体依旧是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却再也没有胸闷喉咙痛的症状,想来皇上给他服用的假死药的药性也应该是过去了。
这时的慕泠才反应过来马车还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偶尔还会颠颠簸簸,摇摇晃晃。
这马车究竟要去哪里?驾马车的人又是何人?
慕泠微微蹙了蹙眉,起身,正准备拉开木门一探究竟,正巧,外头有人先一步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姑娘,您醒了,可是饿了?”
说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丫鬟,只是脸面生的很,慕泠确认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这是皇上的人?应该不会错,这应该就是皇上派来的人。慕泠心中想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慕泠敛了敛眸,并没有回答丫鬟的话,只是淡淡地开口问。
也许是“大病初愈”,又或许是许久未进食了,慕泠的声音听上去虽然清越动听,却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闻言,那眉清目秀的丫鬟立刻就知晓了他定是饿了,于是一边低着头拿出食盒,一边不卑不亢地回答慕泠的问话:
“回姑娘的话,我们此行是去洛阳城。”
说罢,她顿了顿,将食盒打开放置在可移动的小小案几上,指着桌上的点心、干粮、糕点,道:
“此次出行匆忙,姑娘若是饿了先将就着吃这些填饱肚子,这山间小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许是还有一段路程,照顾不周之处望姑娘多多担待。”
丫鬟说着又拿出了一个水袋放置在案几上,虽然没有再次开口,可是慕泠也知道她的意思,那便是,渴了也只能喝水。
慕泠心中并未有任何不满,皇上能为他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以他欺君罔上之罪,判以死罪也是理所应当。
皇上不仅不治他的罪,还助他离开将军府,眼下又派人送他回家乡洛阳,仁至义尽了。
只是
在沈墨的心中,他如今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吧。他会不会为我伤心呢?
尽管在决定离开沈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时,他的心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抽痛。
他这一退,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沈墨了吧。
洛阳地处偏僻,与京都盛京中间隔着大大小小好几座城,说是相隔万里也毫不夸张。
他去不了盛京,而沈墨也断然不会来到洛阳,余生,他们缘分已尽。
慕泠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案几上的糕点,双眼看着前方却毫无焦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那小丫鬟在马车里陪着慕泠坐了一会儿,本想陪着慕泠解解闷,却发现慕泠似乎压根没有理她的意思,几次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地走了出去。
马车外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容貌生的也是普普通通,扔在大街上绝对不会引起人注意的一张脸。
他瞧见丫鬟走了出来,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余光朝着她扫了一眼,张嘴无声地问:“少夫人可有起疑心?”
丫鬟摇了摇头,同样以口型回答:“并未。”
慕泠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要一直面对的这两张普通且陌生的脸,于他而言,实则是个老熟人了。
这二人不是连心和碧落又是何人?
就在将军府上传出少夫人慕泠病逝的消息后,管家那里登记在册的连心和碧落也因受罚而不幸丧命。
只不过二人是下人,哪怕是少将军身边得力的红人,也终究是下人,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是以,并未有人想到,此二人非但没有死,还带着本应该被“火葬”的少夫人悄悄地离开了盛京。
这点,就连连心和碧落也丝毫没有想到。
他们二人一直以为少夫人是真的患上了不治之症,命在旦夕,可就在少将军罚他们去领鞭刑时,他们二人才知道真相。
沈墨命他二人易容后带着昏迷中的慕泠回到洛阳,并且侍奉在左右,好好保护慕泠。
二人虽然不知道沈墨的全盘计划究竟是什么,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沈墨唯命是从。
连心侍奉慕泠也有些时日了,能继续伺候慕泠她心中并未有任何不满之处。
慕泠的性格脾气都十分温婉,待下人又宽厚,能伺候这样的少夫人,也是福气。
至于碧落,这个看似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男人,能跟着连心一道儿,也实属偷着乐了,哪里还有什么怨言?
三人各怀心事,日夜兼程。
从山间小道转入大道时,三人在一家客栈落脚后,给马儿喂了上等的饲料,又补充了一些干粮,然后在客栈舒舒服服歇了一晚上。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三人早早地准备启程。
在上马车之时,慕泠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最为挂念的事儿。
“素心。”
“姑娘有何吩咐?”化名“素心”的连心低眉顺眼,脸上满是恭敬。
“你可知我们离京时,将军府上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他其实想问的是,自己死后沈墨怎么样了,但是想到随行的这二人都是皇上派来的人,这才如此般隐晦地问出口。
不过即便是这样问,他都有些担心,素心会不会不告诉他。
毕竟,皇上似乎并不想他和将军府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不过,慕泠并不知道他的担心是多虑的,因为这随行的二人并非皇上的人。
闻言,连心立刻回道:“回姑娘的话,将军府的少夫人病逝后,少将军病命人将少夫人的尸体以火化之,随后将火化后的骨灰装进一个小罐子里,且日夜抱在怀中,睹物思人。”
此话是沈墨吩咐她回答的。
似乎,沈墨早就料到慕泠会有此一问。
听了前半句话时慕泠忍不住蹙眉,许是未曾听说过,又将尸体用火烧掉的葬法。
听到后半句话时,微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微微凌乱的心中此刻越发复杂酸涩不已。
不曾想沈墨对他用情竟如此之深,可他却不得不辜负他。
也不知是何人尸首烧成灰烬装进罐子里被沈墨夜夜捧着。
一方面他感叹于沈墨对他的情深,另一方面他又对那骨灰盒吃起了醋来。
若是他未曾离开,沈墨夜夜抱着的人就是他,可是他却又不得不离开
“那具被火化的尸首是?”
“是一个地牢里的一具死尸,身形与姑娘极为相似,因此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姑娘尽管放心。”
此话连心亦是一字不差按照沈墨吩咐的回之。
慕泠闻言,叹了叹口气,也不再问些什么。
此生他二人已是无缘,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过不了三五年,沈墨自然会从自己死去的伤痛中慢慢走出来。
而余生,就让自己带着无尽的思念度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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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人物慕泠,好感度+5,好感度:+90,完成度:+90。】
好感度的上升在沈墨的意料之内。
此刻他一身盔甲地站在新兵训练营中训练新兵。
世人皆以为大将军重病缠身这才将一切事宜交给沈墨打理,殊不知沈候已被他所废,被他吊着半条命,就为问出剩下半块虎符的下落。
不过,沈候倒也硬气,给他来了个宁死不屈,但是沈墨有着原身的记忆,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对沈候的观察,对沈候极为了解。
沈候绝对不想死,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
本来,若不是沈候打起了慕泠的主意,他也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怪只怪沈候不长眼,又色胆包天,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他对沈候的处置虽然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但是并未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眼下,沈墨已经放消息给沈候,医术问鼎世间的医仙已然出谷,若是他肯屈服交出虎符,医仙自然会救治他身上难以启齿的“创伤”。
沈候如此好色之人,想来过不了几天就会屈服。
此时的沈候不过是在寻思着如何让医仙医治好自己却又可以不交出虎符,最好又能东山再起报仇雪恨的万全之策。
只可惜,沈候如今被囚禁在秘密之地,即便他手中握有虎符,也传不出任何消息。
等到医仙站在他面前时,大概就是他不得不屈服的时候了。
怪只怪沈候有勇无谋,又刚愎自用,虽然军功累累,身边却又没有值得信赖的心腹。
早年还有几个追随着,也早在他的自大与原身的刻意离间排挤下慢慢疏远,且不得重用。
欧阳霜想要美色迷惑沈候,继而套出沈候的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成功,只是如今看来倒还是他这剂猛药来得有效。
论起心机谋算,沈墨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
他此番前来这个位面,本来也只是为了攻略目标人物而已。
不过在他看到慕泠时,他便知道他的目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攻略。
慕泠是许可,亦是他认定的媳妇儿,他自然会爱他护他一生一世。
可秦国虽然地大物博,亦是让人不敢轻易来犯的强国,眼下却内忧外患,内有沈候这颗毒瘤,外有他国虎视眈眈,战争爆发也只是一瞬的事儿,要想给慕泠一世幸福,秦国的内忧外患必须全部清除。
国泰才有民安,若是他朝秦国亡了国,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也免不了发生动荡。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沈墨这才留在盛京,完成他最后的事情。
而,这一切皆是为了慕泠。
娘子,我所追求的太平盛世只是为了给你一世幸福,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为夫,否则,为夫可是要罚你的。
沈墨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士兵们,嘴角缓缓漾出一丝浅浅的笑靥。
站在他身边的年轻副将梁栋震惊地看了一眼沈墨露出的笑容,心道:“这是什么日子,将军竟然笑了?将军可一直都是军中的冷面神,再加上最近结发妻子不幸离世,怎么还会?”
就在这时,一席身穿士兵服的慕容善前来报道。
“见过将军、副将!”
少年身形笔直,看似极为肃穆,眼睛却一直似有若无地瞥向梁栋,眼中满是得逞的算计。
不枉费他被爹打了这么多次,终于又来到了军营,梁栋是跑不了的!
慕容善心中乐开了花,然而他并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幅得意的模样让沈墨给记下了。
沈墨早就知道了慕容善对自己身边副将的梁栋的心思,倒是梁栋似乎还未察觉到。
若是换做平日里,他或许还会提点提点梁栋这个榆木脑袋,但是慕容善竟然趁他与媳妇儿分离的时候“秀恩爱”?
他不折腾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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