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邬启恒也果然不出云乐所料,即便云乐这么说,他也不愿离开,反而心中越发坚定,将人拥在怀里,温声道: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

    邬启恒心中觉得愧疚,觉得云乐之所以不愿意嫁给他,是因为那夜是自己强要了他,他心中始终有心结,才会这般。

    却不知,其中的真实缘由。

    此时的风嘉佑已然住进了福兴酒楼的厢房,他为何从对面搬过来,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这就酒楼的小厨师南瓜。

    他极少对除了美食之外的东西感兴趣,为了确定南瓜够不够资格被他带回去作为丞相府的厨子,他已然决定在此多逗留几日。

    可怜的小南瓜,完全不知道,某人盯上了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口口声声喊着的师父以及准师“娘”,都存了要把他送出去给人做媳妇的念头。

    他心思单纯,每天在酒楼后厨兢兢业业地做事。

    他目前在酒楼里并非主厨的职位,每天的要事便是洗菜配菜洗盘子,简而言之就是在后厨打杂,有什么活需要帮忙,就得帮忙。

    由于风嘉佑点名道姓要做他吃的菜,便也开了小灶台供他适用,每日只需给风嘉佑准备膳食。

    温玉书并不知道很多事情是沈墨一手安排的,见风嘉佑对南瓜如此看好,更是笃定这是老天送来的好机会,自然不会阻拦,反而乐见其成。

    要不是怕风嘉佑起疑,他肯定会让南瓜常常去风嘉佑的跟前转悠。

    不过,即便他不特地嘱咐,风嘉佑本人也会想尽办法让南瓜到自己的跟前。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南瓜这小家伙可爱,做得饭菜也合自己胃口,风嘉佑也越发坚定要将人带回去的念头。

    约莫过了七日,风嘉佑主动问南瓜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在酒楼干活的伙计,都是自由身,只要他本人愿意离开,谁也拦不住他,风嘉佑觉得南瓜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开的条件一般人很难不心动,比在一个小县城的酒楼做厨子好上千倍百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瓜拒绝了。

    风嘉佑蹙了蹙眉,沉吟片刻,问:“为何不愿跟我离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月钱不会比这儿少,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你也尽管说。”

    南瓜如今举目无亲,无父无母,能让他羁绊的绝对不是他的父母,那么为何不远离开这里去往京城?

    莫不是与酒楼定下了什么契约,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

    相处了几日,二人也逐渐成了好友,每每谈到吃食,总能聊上许久,风嘉佑对南瓜甚是满意,南瓜对风嘉佑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像刚开始那般因对方是客人而拘束疏离。

    平心而论,南瓜是愿意跟风嘉佑离开的,他有预感,若是此次拒绝了风嘉佑的好意,日后怕是再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他。

    这么一想就让他心如绞痛,不知为何,就是突然痛得厉害。

    可若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他该怎么跟师父交代?

    若不是师父,他如今早已经流落街头,甚至还会遇到更不幸的事情,是师父在他最困难无助的时候救了他,还给了他安身之所,让他不至于饱受饥寒之苦。

    他也曾立誓,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厨艺,打响福兴酒楼的招牌。

    可眼下,福兴酒楼重新开业才不过七日,正是用人之际,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离开。

    犹豫再三,南瓜还是决定留在福兴酒楼,一字一顿满是坚定,道:

    “多谢风公子厚爱,是师父给了我安身之所,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我要留在酒楼。

    而且,下个月师父就要大婚了,我也不能离开。”

    听他一口一个师父,风嘉佑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悦,眉头一拧,不动声色地问:

    “你师父?你很听你师父的话?”

    南瓜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干净的眸子里溢满了喜色,眉眼间是无法掩饰的兴奋与崇敬,道:

    “师父的话自然要听,而且,师父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越听心里越不舒坦,连带着觉得一桌的饭菜都没往日那么可口了。

    莫名有股子气儿在心口,风嘉佑摆摆手,“此事再议,你先回去忙吧。”

    “风公子轻慢用,我先告退。”

    南瓜没有察觉到风嘉佑的心绪变化,嘴角微扬,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离开厢房。

    风嘉佑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隐约能看到一个“川”字,对南瓜口中的师父越发不待见了。

    虽说他起初相见的人便是南瓜口中的师父,但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到一丝一毫有关他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见不得南瓜每每提到他时一脸的崇敬。

    桌上精致的菜品才刚上桌不久,几乎都是出自南瓜之手,味道不错,但风嘉佑此时没什么胃口,不过一会儿就叫人悉数撤了下去。

    在后厨帮忙的南瓜见自己费了心思做的才几乎原封不动地被传菜的伙计退了回来,正被一样样倒掉,眼眶微微酸涩,心里漫上一丝苦涩。

    是因为自己不答应去他府上做厨子,所以他连自己做的饭菜都不吃了么?

    南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难受得紧,在后厨待了半天,脸上一丝笑容也不得见,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直到风嘉佑派人将他请过去,他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哭过了?”

    南瓜那堪比兔子的红眼睛,一眼就能发现,风嘉佑心头涌起些许怒气,语气微微重了一些,道:

    “莫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南瓜连忙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落,他想止住,去发现眼泪留得更凶了。

    风嘉佑一愣,连忙掏出锦袍替他拭泪,纡尊降贵的行为前所未有,关心慌乱溢于言表,道:

    “你先别哭,有什么话且慢慢说。”

    南瓜一怔,愣愣地看着近距离靠近自己的风嘉佑,心口“砰砰砰”猛烈地跳动,顿时明白了,自己近日来的心绪变化是什么原因。

    可越是明白,越是难过。

    他这样卑微的出身,又如何配得上眼前光风霁月的风公子?

    虽然他不知道风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可见风公子的气度,也能猜出他也不是普通老百姓。

    家住京城,定然是达官显贵之辈,与他是云泥之别。

    微微往后退开一步,南瓜恭敬弯腰,语气倏然生疏客气,一如初见时那般,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却是与酒楼其他伙计小厮一般无二的笑容:

    “让风公子见笑了,风公子有何吩咐。”

    风嘉佑握着手帕的手还停留在眼底,眉眼间的心疼被不悦所替代,富含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心底不舒坦,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南瓜的眉心处露出了一抹红,十分浅淡,但仔细看不难发现,脑中飞快闪过什么。

    他上前一步,在南瓜仓皇后退之际,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触及到对方的眼神,南瓜也不敢挣扎,任由他替自己擦脸,而风嘉佑的目光却落在了眉心那抹红,方才的不悦一扫而光。

    替他擦拭完眼角的泪,又擦了擦眉心处,隐约的红逐渐变成了艳红,风嘉佑弯了弯唇,笑道:

    “小南瓜,你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闻言,南瓜彻底慌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风嘉佑又道:“是哥儿好,小南瓜长得这般水灵,我看也像个哥儿。”

    语气多了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轻浮,颇有些调笑戏谑之意,笑容也变得邪肆。

    “风公子,您”南瓜骤然红了脸,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说与旁人听。”风嘉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先在我这儿留一会儿,我让人去买些脂粉给你抹上。”

    风嘉佑很高兴,南瓜遮住眉心的朱砂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否则就南瓜这单纯好骗的性子,很容易出事,好在他在这事儿上倒也机灵。

    “多谢风公子。”

    南瓜有点想跑,但是眉心的朱砂让他不得不留在厢房内。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个哥儿,便只能听风嘉佑的话,微微低着头,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丝期盼。

    风公子知道了自己是哥儿

    在等待下人去买脂粉的期间,南瓜低着头没说话,风嘉佑也只是淡然地注视蹙眉红脸的南瓜,一时间厢房内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风嘉佑才慢慢出声打破短暂的寂静。

    “南瓜,你是哥儿的事儿,你的师父可知晓?”

    “师父知晓。”南瓜如实道,“师父还嘱咐我每日都要确保不让人发现,是我自己不小心。”

    风嘉佑的脸色微变,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心中却是越发坚定地要见上一见南瓜的师父。

    南瓜的这位师父,他可没少听,却是一面也没见上,他倒要看看是何许人也,喊南瓜过来也是为了这事,谁知误打误撞,居然让他发现南瓜是个水灵的哥儿。

    即便不是哥儿,他也想带回去,眼下是个哥儿,他更是不能放过。

    带回去也好让奶奶开心,省得整天瞎张罗着要给他安排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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