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舅妈说：“许美娟那个冒牌货被退回来了！”
一句话就炸的许轻舟外酥里嫩，差点直接升天。
李兰芝也惊的不轻，赶紧追问：“咋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呢，就隔壁李三嫂看见许美娟回来了，还以为城里大小姐回家串门呢。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李本华跟那个林知青打起来了。说是什么认错人了，我估摸着就是她们冒名顶替被发现了呗，就赶紧来给你送信儿了。”
大舅妈叽里呱啦说完，李兰芝楞了一会儿，抓起柜盖上的围巾往头上一系，回头跟轻舟说：“轻舟，你好好在家呆着，不许出门，我去看看。”
轻舟回过神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就剩她一个人了，估计她爸直接在大门口就跟着大舅妈他们走了。
轻舟的大眼睛转了转，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发现认错了呢？她心跳的很快，既有点紧张，更有些好奇。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轻舟心想。只不过她还是不想跟林知青见面，必须得“易个容”……
乔装改扮之后的许轻舟赶到二叔家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大正月的，全村人都闲的屁事儿没有，这热闹比电视剧还好看呢，谁不想来凑凑？
轻舟站在墙根底下，垫着脚往人缝里挤了挤。
就听见二婶儿李本华的声音喊道：“我呸，你说谁冒名顶替呢？我请你来认闺女了？还不是你自己巴巴的找上门，又说信物是你留的，又说闺女跟你长得像。
“说好了要好好补偿这孩子，怎么现在没用了又给我送回来了是吧？你的心怎么比那毒蛇还歹毒呢？“
林知青的声音就冷静多了，好像还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势，说道：
“李大姐，认错孩子这事儿我承认我有责任，但是我们母女分开的时候她才几个月大，现在我哪里认得？
“还不是全靠那个平安扣的信物吗？现在我就想问问，既然娟儿不是我的孩子，我的信物为什么在她手里？”
李本华眼睛转了转，冒名顶替这个事儿绝对不能承认，于是她嗓门更大了几分，
“哎呀，你这话可就奇怪了，我们娟儿的信物那是从小就戴着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人不要了却想要我们的信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你咋不去抢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林知青脸上挂不住了，说道：“你这话说的可笑，我自己的东西我还能不认识？你们拿了我留下的信物冒名顶替，我都没说追究你们责任，你们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姜果然是老的辣，许老太太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插话说：“那可不一定啊，亲生闺女都能认错，还有啥东西认不错的？”
围观的群众发出一阵嗡嗡嗡的嘀咕声——
“可不是么，头回听说自己亲闺女还能认错的。”
“呵，我早就看出这个女人不咋地了，生了孩子能直接扔了，多狠的心啊。”
“你们说这是咋回事儿？许美娟到底是谁闺女啊？”
“这谁知道？一笔糊涂账啊，看这意思没人要了？啧啧，这孩子真可怜！”
……
跟林淑婉一起来的一个男人说话了，“大家都冷静冷静，我们今天来不是来打架的，是来解决问题的。美娟呢，既然不是我们家的孩子，那当然得给你们送回来。
“另外我们也调查了解了一下，村里人都知道，那年真正捡到孩子的是另外一家人家，听说也姓许，那孩子还是美娟的堂妹，是叫轻舟吧？我们就是想找回自己家亲生的骨肉。我们这回是来见轻舟的。”
许卫东一听这话，竟然攀扯上轻舟了，立刻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人高马大的往院子中间一站。
他沉着一张忠厚老实的国字脸，斩钉截铁地说：“我是许轻舟她爸，我们家轻舟不是你们要找的孩子。”
林淑婉一听，赶紧走过来，挂着笑说：“许大哥，我这回都调查清楚了，轻舟就是那年冬天在卫生院门口捡的，年龄也对的上。我当时就把孩子放卫生院门口了，肯定错不了，就让我见见孩子吧……”
许卫东皱眉看了她一眼，说道：“卫生院门口的都是你家孩子？你到底生了几个？”
众人一听一阵哄笑。
林淑婉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再也维持不住假笑。
跟她一起来的男人又说话了，“许大哥，我是孩子的亲舅舅，当年我姐确实有难处，你们的顾虑我都理解。
“你看现在我姐条件好了，不是马上就来找孩子来了吗？你放心，孩子跟我们回去，一定会给她最好的条件，我们还会让她常回来看你们，孩子有了两个家，不是更好吗？”
一直没出声的许美娟嗤笑了一声，她其实一直在衡量、在犹豫。
因为今天对她来说简直是太丢人了，她其实很想说那平安扣就是许轻舟的，让许轻舟也去体验一下亲妈家的日子。
看着许轻舟倒霉，她自己心里就能平衡一点，好受一点。
但是，如果承认平安扣是许轻舟的，那就等于承认了她故意冒名顶替，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以后她还要在村里生活，有了这个名声以后怎么办？上学、结婚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所以她不能认，咬碎了牙也得说信物就是自己的，就是林淑婉认错人了，反正谁也证明不了。
不能看许轻舟倒霉，那就看林淑婉倒霉也一样，反正现在这些人都是她的仇人。
于是她嗤笑了一声，说道：“大伯你快让轻舟认了她当亲妈，然后跟她回城里享福吧。
“到了她们家之后，好吃的都是孙玉娇的，好穿的也是孙玉娇的，我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跟个小丫鬟一样伺候孙玉娇。
“照顾她吃饭、走路、吃药，连上厕所都得我扶着。上学得帮她背书包，上课得帮她抄笔记，放学得替她做值日。每天还要听他们的冷言冷语，说什么我就是沾了孙玉娇的光，如果不是孙玉娇需要一个人贴身伺候，我也没机会来城里……”
李本华一听，立刻炸毛了，冲上去就揪住了林淑婉的头发，“好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这是比黄世仁还狠呢呀，我可怜的娟儿这是遭了多少罪啊，看我不撕了你……”
跟着林淑婉一起来的几个人赶紧上前，拉了半天才把俩人拉开。
许美娟看着披头散发的林淑婉，心里有几分痛快，她接着说：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来认亲吗？是因为她的宝贝闺女孙玉娇得了要死的病，现在需要换肾。
她带我去医院检查，说我的肾不行，配不上。这才把我送回来，大伯，你可别让轻舟去，保准进了城直奔医院，明天早上轻舟可就没有肾了！”
这话一出，不止许卫东，就连围观的群众都惊呆了——这是什么亲妈？虎毒还不食子呢！
林淑婉此刻脸色煞白，披头散发，真有那么一点恶鬼的意思，她刚想说不是这样的，就见一个少年迈开大长腿，往她面前前走了一步，说：
“这位知青大婶儿，许轻舟肯定不是你的孩子，不过我呢，也是那年冬天捡的，你看我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孩子啊？”
“你不是，我要找的是女儿。”林淑婉顺着他的话回答。
许云松低笑一声，“呵，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长着长着就变成男的了呢。反正你也不是想要闺女，只是想要一个肾而已，肾又不分男女。”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开始骂娘了。
江瘸子在人群中间喊：“大松别玩儿了，赶紧回家去。我说众位，这生了孩子没用就扔掉，等孩子长大了又想找到拉回去开膛破肚的，我听着怎么这么瘆得慌呢？是不是比人贩子都吓人啊，这种人赶紧撵走吧。让他们再站一会儿，地皮都臭了！”
村民们立刻附和道：“是啊，赶紧滚，从哪来的滚回哪儿去，我们这可没有你们要找的孩子。”
“快滚，再不滚报告派出所……”
“老许二哥你也忒熊了点吧，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赶紧打出去啊……”
……
许老太太看这架势，自己现在动手绝对不会吃亏，立刻抄起门后的扫帚疙瘩，嘴里骂着：“我不打死你们这帮黑心肝的东西，我好好的大孙女让你们虐待成啥样了……”
林淑婉几人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村民，只好灰溜溜的往外走……
大舅妈看的这个解气啊，一转身，看见身边站在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长长的军大衣拖到脚面，头上带着雷锋帽，脸上带着大口罩，刚想开口问“你谁啊？”
就见大松大步走过来，一把搂住这个陌生的小伙子，说：“走，回家！”
大舅妈有点发愣，问跟在大松身后的李兰芝，“那孩子谁啊？”
李兰芝气的还没缓过来，手还在微微发抖，闻言往前看了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件熟悉的军大衣，末了叹了一口气，说：“是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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