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道理!
陶家人的事情一概都是陶建调停,既然他信这个神仙,那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借着神仙的由头好好收拾陶大志呢?叫他狠狠得个教训,还有苦说不出!
听陶建语气,他也看出来这场火的猫腻,那就先看看他怎么处置吧。等确定了人,拿到了证据,到时候想劈几个雷就劈几个,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陶乐乐正嘿嘿地笑,忽然后头大太太叫她:“乐乐,来!”
陶乐乐跑了回去,大太太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百般摩挲,拿帕子擦她嘴角的卷子碎末:“晚些你干爷去灰土坝置办东西,顺带着给你家也买一辆骡车,今儿晚上就不用和人挤着睡啦!”
陶乐乐赶紧道:“别,别呀!三爷那边早就派人去下定了,干爷要是再买,岂不是买重了?谢谢干爷,这情我们领了,车就不用了!”
大太太忙叫小丫头过去传话刘举人,吩咐完了,笑道:“这三爷动作倒是快!早知道他也去下定,不如连着咱们家的骡车一块儿定了,凑一块儿买还能商量个便宜。”
陶乐乐疑惑:“干爷家不是骡车够够儿的么,怎么又要买?”
大太太道:“原本是够的,前几天在灰土坝多买了些柴米,便有些堆挤了。我倒是不讲究,那几个小蹄子娇气得慌,非说东西多了腿脚伸展不开,心口子闷疼。”
陶乐乐知道这所谓的小蹄子指的便是刘举人的那些小老婆,不好接话,便岔开话题:“太太,如今骡车是个什么价钱?我上次随三爷一道去,好些东西都涨得不像话了。”
大太太道:“看什么样儿的!若是往常,差一点儿的要二三十两,好一些的上百两,现在怕是都要翻两三倍。就你昨儿睡的那车,平时六十两也就够了,如今一百两不知能买到不?”
陶乐乐心中飞快地盘着账,发觉里面大有赚头!
她赶紧对大太太道:“太太,你放我下来,我有要紧的话对干爷说!”
大太太疑惑,但还是放下了她。陶乐乐一溜烟小跑,来到了刘举人的跟前,甜甜地喊了一声干爷!
刘举人见是她,把烟管子从嘴里拿出来,笑:“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是难得的宠爱了。若是别的孙辈,他要好一会儿才会低下眼去,还爱理不理的。
陶乐乐对着刘举人招手,刘举人会意,蹲了下来。陶乐乐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干爷,我听太太说你要买车,可别自个儿瞎买了!三爷在灰土坝那边有关系,能便宜弄到好些又大又好的带骡车子,响当当铜活儿,板材地道,比太太坐的那辆只差一点儿罢了,才要八十两银子!现放着省钱的门路,为什么要糟蹋钱呢?”
刘举人大喜,随即有有些疑:“还带骡子?可倒是个大便宜!就算他能弄到,可不一定愿意给我!”
陶乐乐拍胸口保证:“三爷最疼我,我去说,没有个不应的。干爷想要多少辆?”
刘举人盘算了一番,半开玩笑道:“他要是答应了,就给我来五辆吧!大话都放出来了,你可别说不成打嘴!若说成了,我给你十两银子买果子吃!”
陶乐乐嘿嘿一笑:“干爷都发下重赏了,那我还能不卖力吗?”
她又是一溜小跑,跑到了陶建身边,对着他耳朵一阵叽叽咕咕。
陶建听罢,先是不快,随即又想通了,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之所以不快,是觉得姓刘的占了陶家人这边神仙的便宜;后来想通,既然神仙的意思也是要卖,卖谁不是卖。灰土坝那边买骡车的人怕是少,卖给刘举人不但能赚到金银,还让他欠下一份人情,以后在自己面前也气短几分,何乐而不为?
刘举人和陶建是面和心不和,可刘举人对陶建的人品却是十分的信任。一听说他愿意帮忙一起买,且不要票子只要金银,忙不迭让人送了现钱过来,还说了不少好话。
陶建把银子转手就给了陶乐乐,陶乐乐看着这一大堆璀璨的元宝,高兴得嘴都差点笑歪了。
刘举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所谓八十两一辆的带骡车子,在陶乐乐这边其实只需要800积分一辆!折合成这边的银子来算,也就是还不到一两!
五辆车,总共卖了四百两银子,再加上刘举人给陶乐乐的十两银子中介费,等于她净赚四百多两,自家那辆新车还相当于附带白送的!
做了这么一笔甜买卖后,陶乐乐整个人神清气爽,浑身是劲儿地跳下了车。
她问陶建家的一个女人:“婶娘,看到我娘了没有?”
那女人道:“看到了,她去了你四伯家车上哩!”
陶乐乐谢过了女人,乐颠颠地往陶富贵家的车儿跑去,不料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只伸出来的腿绊了一跤,摔在了尘土地里,吃了一嘴的灰。
“该!该!”陶有才拍手大笑,就是他伸的腿。
围绕在他身旁的几个男孩儿也拍掌起哄,还有人编顺口溜的。
“陶乐乐,摔个猪狗拱;没了牙,一笑就漏风!”
陶乐乐很淡定地爬起身来,呸掉嘴里的灰,又拍了拍身上。
“你为啥绊我?”她问陶有才。
陶有才狠狠瞪着眼:“叫你天天吃好的,不给我吃!”
陶乐乐问:“你算什么东西,我凭啥给你吃?”
这个问题问住了陶有才,他思索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这是骂人的话,涨红了脸扑过来:“我打死你这个——”
话还没骂完,他就被蹲下身又站起的陶乐乐照着眼睛洒了一把灰尘,战斗力立刻归零,嚎叫着在捂着眼睛地上打滚:“我瞎了,瞎了!”
陶乐乐没搭理他。她刚刚是计算着角度和分量的,没洒太多。小时候谁没被尘迷过眼,哪里就能瞎了,她撒的又不是石灰粉。
陶乐乐如此骁勇善战,其他孩子都看楞了眼,顺口溜也不说了,直愣愣看着她。
“你们刚刚唱的啥?再唱一遍呗!”
这几个孩子反应过来,哇一下子散了。
虽然他们跑掉了,可陶乐乐把他们的模样记在了心里,也和这个书中身份的关系一一对上了号。
除了有两个是本家的外,还有一个是陶建家那边的外亲。
陶家村不都全是姓陶的,也有几家外姓,但基本都和陶家人沾亲带故。比如村尾有几家姓方的乃是一宗,他们是陶建妻子的娘家人,这次逃荒也跟着来了。
这几个孩子之所以会和陶有才混在一起给她这个下马威,估计是平时就一起玩,然后小孩子馋吃的,看她天天吃的好就抱团嫉妒了。
一群小傻子!以后别想沾着她什么大光了,饿不死算求。
陶乐乐来到了四伯家的车旁,她听到了吴灵芝的声音,便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乐乐来啦!嘶,怎么搞得一身灰?”陶富贵看到乐乐的模样后吃了一惊,忙不住地给她拍衣服。
“没事儿,就是绊了一跤。娘,你们在说啥呢?”
陶富贵向来还说话,不等吴灵芝开口就噼里啪啦回答了陶乐乐,手上的活儿也没停着:“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昨儿晚上你们家车子起火的事儿。乐乐,你站起来,屁股后头全是灰,我给你这边拍拍!”
陶乐乐谢过了他的好意:“不了,我是大姑娘了,屁股还是我娘来拍吧!”
陶富贵笑得瘫倒:“也是,咱们乐乐也十岁了,是不该我来!婶儿,你给她拍吧!”
吴灵芝和陶富贵的爹娘也笑得眼泪直流,吴灵芝一边念叨着,一边给陶乐乐拍灰。
乡下人家向来糙惯了,没那么多不同席的规矩,陶乐乐又营养不良,看着和六七岁差不多,故而没人把她当十岁的“大姑娘”。再加上两家亲如一家,陶富贵是看着陶乐乐穿尿片子长大的,和自己亲妹一样,就更不讲这些了。
“怪道刘爷看重咱们乐乐,这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规矩,一点儿也不像是庄户人家的丫头,倒像是大户人家读书的小小姐。”陶富贵的爹,也就是陶乐乐的四伯感慨。
“四伯,你们说了半天,猜出来是谁捣鬼没有?”陶乐乐把话题拉回正轨,一针见血。
车内的气氛陡然静了一静,大家互相看看,有点难以启齿。
虽然他们已经讨论出了结果,也没有瞒着自家孩子的理由,可就这样直剌剌对着小孩子说起大人间的阴私斗争,总有些面上无光。
吴灵芝叹息道:“她聪明着呢,和她说了罢!”
陶富贵笑:“还能是谁?除了大伯一家,我再想不出第二家人!”
陶乐乐长长地啊了一声。看来,大家都和她想的一样啊。
村子里的事情根本不存在秘密,哪家和哪家有矛盾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很难长久的藏下来。
陶大勇一家老实善良,平时从不得罪人,唯一有过争执矛盾的便是陶大志一家了。
虽说古人大多讲究血浓于水吧,可一旦涉及到利益,越是血缘亲近的人,反而越容易结下海般深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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