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宋薇璇微微转醒,瞧见顾靖逸已不在身侧,担心是自己起晚了,慌忙喊人。

    进来的是陈妈妈与青璃,陈妈妈笑着道王爷寅时二刻就起身去外院打拳了,还嘱咐不要叫醒王妃,由着她多睡一会。

    宋薇璇这才放心,在青璃的服侍下梳洗打扮,想着今日应该无事了,便挑了一身绯红的翟凤出云云缎裙穿上,又叫最擅长梳妆的丫鬟青雨进来,手巧挽了一个堕马髻,插上一支点翠桃形的珍珠钗,也算完了。

    不多时,顾靖逸回来了,他习惯每日都要晨练几刻钟,这样一整日就会非常清醒。

    他已沐浴过又换了身衣裳,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素面锦缎常服,颀长又挺拔,他扫了一眼宋薇璇装扮,问道:“今日你怎的穿得如此素净了。”

    宋薇璇问道:“今日难道有客来访吗,那妾身换一身去。”

    顾靖逸摆摆手制止:“外头的这两日是不来的,里头的可说不准,先用早膳罢。”

    宋薇璇想了一会,便嘱咐摆膳。

    今日依旧是王府的大厨房备膳,除了顾靖逸昨日点的高汤鸡丝面,主食有赤豆膳粥和慧仁米粥,还有笋干虾饼,蜜汁熟藕,火腿煨肉并酱瓜酱姜酱三丝等几道下饭咸菜,点心是翠玉豆糕,甜豆沙卷和金丝烧麦,最后一盏上官燕窝也是顾靖逸特意吩咐的,道往后每日要给王妃上一道补膳汤。

    这些膳食虽是不多,但每道尝上一口,用完也已饱了八分。

    宋薇璇捏着帕子按了按唇,正想开口,只听得路公公在门外禀报,说是侧妃娘娘并陆侍妾来向王妃请安了。

    她看顾靖逸坐去了正堂喝茶,便也去坐了上座,方才让她们进来。

    “原来王爷也在,妾身给王爷请安,”侧妃向妍如低着头娇羞地盈盈下拜,又说道,“给王妃娘娘请安。”

    身后的侍妾陆令心也口称奴婢一同行礼。

    而站在一侧的陈妈妈瞧着那一抹碍眼的红直皱眉头,向妍如今日着了一身银红的碎花如意裙,瞧着竟与宋薇璇不差上下。

    “免礼免礼,妹妹们都坐下罢。”宋薇璇不动声色,亲切地看座。

    向妍如笑盈盈地抬头正准备说话,便瞧见了宋薇璇那身云缎裙,骇得花容失色,立马又下跪请罪。

    “求王妃娘娘恕罪,妾身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向妍如带着哭腔不住磕头。

    “侧妃妹妹这是作甚,好端端的。”宋薇璇吃了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

    “回王妃娘娘,妾身出门有些着急,由着丫鬟随意给妾身穿了一身新做的衣裳,不想却跟姐姐…”向妍悄悄抬头暼了一眼逸王,又低头垂眼道:“求娘娘恕罪,妾身再不敢了。”

    宋薇璇看着向妍如精致的发髻,着人扶起她,大方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一件衣裳罢了,只要你们不越了规矩,素日里想做什么也不会有人来责备。且日后也无需日日来向我请安,隔上十天半个月的,来喝口茶便是了。”

    向妍如如同小兽受惊般猛地抬头看看宋薇璇,转头又看向逸王,嗫嚅着说道:“这…礼不可废啊…王爷,您看…”

    “王妃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叫你们日日来,还不好麽,早起外头冷风嗖嗖的,多捂一会,省得冻出什么毛病。”顾靖逸皱着眉头有些不耐。

    “侧妃姐姐,王爷与王妃是关心咱们呢。”陆令心瞧着向妍如还想说些什么,忙大着胆子抢在前头打断。

    向妍如愣了一下,一时红晕满面,抹了抹眼角,同陆令心一同起身道了谢。

    宋薇璇笑着随意摆手,又让她们坐下,不经意地问:“怎的今日就你二人来了,还有的妹妹呢。”

    陆令心见王妃一直含笑可亲,向妍如差点冲撞了自己也不责怪,有些大了胆子,说道:“廉姐姐也起的早,想必是在我们玉兰居的后花园里练剑呢,许是忘了要来向娘娘请安罢。”

    宋薇璇初闻此事,有些好奇:“哦?廉妹妹竟还会舞剑?”

    “是呢王妃姐姐,廉姐姐来了这一个多月,好似日日清晨要去舞刀弄剑的,哎哟刀剑无眼,有些骇人。”

    向妍如见宋薇璇感兴趣,便凑过身子,捏着帕子捂嘴轻笑道:“许是廉妹妹从下面来的,不大懂咱们雁临城的那些新鲜玩意儿罢,平日里坐在一起也不大和我们说话。”

    “哦…是这样啊…”宋薇璇点点头,抿了一口茶,不再讨论。

    至于还有一个通房沁萱,无招是没资格进王妃正院的,是以也无人提起。

    宋薇璇见再无人说话,便端了茶盏,路公公又来通报说廉侍妾来了。

    “廉妹妹来了,请进来。”宋薇璇只得又放下茶盏。

    侍妾廉洛雅似是来得匆忙,一头秀发也只盘了个髻用一根木簪子束着,脂粉也未施,首饰也无半件。

    宋薇璇也不责怪,道了正好,将方才说的让她们无需日日前来请安的话又复述一遍,廉洛雅薄唇微抿,剑眉轻挑,冷清清地道了谢礼。

    宋薇璇有些摸不准廉洛雅的脾性,还想再聊几句,只听顾靖逸开口:“好了,无事都散了。”

    其余二人听了皆起身行礼,只向妍如撅着粉唇看向逸亲王,他却正举着茶盏想将茶喝个精光,错过了侧妃投来的媚眼暗波。

    向妍如气得暗哼,甩着帕子领二人出去了。

    顾靖逸嗤了一声,转头去玩宋薇璇的芊芊素指。

    宋薇璇今日倒有些高看顾靖逸了,且不说廉洛雅虽冷清倒也颜色可观,大着胆子说话的陆令心眼神勾人,向妍如连连使了好几个媚眼,后院的这几人一个比一个娇俏,连宋薇璇都要心生怜惜了,这位逸亲王竟然一个眼神都没接,光顾着喝茶了。

    “明日王妃回门,东西了可都准备妥当了,好了就拿来给王妃过目。”顾靖逸朝着门外问道。

    “回王爷的话,都准备妥了,娘娘看看是否有还需添加的。”路德丰进屋回话,示意小安子呈上礼单。

    青璃接了替宋薇璇打开,宋薇璇一瞧吓了一跳,只见宋家上下只要是报得出名的亲戚皆是备上了重礼,宋大夫人光是头面就备了珍珠、珊瑚和翡翠的三大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自家王爷看着有些纨绔,倒也能想到替她打点这些事。

    “这也太厚重了,臣妾先替宋家上下谢过王爷,但确实无需如此多。”宋薇璇笑着说道,“太过厚重,失了分寸,倒叫他们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还不是陆德丰,叫我往多里备,”顾靖逸盯着背身站在门口路公公龇牙:“反正本王的私库里东西多,叫苏嬷嬷将前后院的钥匙都交予你,你替本王打理。”

    被提到名的路公公站着不敢乱动,后背好似要被利剑似的目光刺穿了。

    宋薇璇笑着摇头,捏着羊毫细笔在上头划划改改,改完又叫顾靖逸看,“这样可好?”

    顾靖逸一瞧,所有近亲都减了三分,其余出了五服的各家都只统一送一套礼,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叫来路德丰:“去重新誊写,就按这个来罢。”

    “哎哎,奴才省得。”路德丰急忙巴巴地接了单子逃也似的走了。

    顾靖逸又拍了拍宋薇璇的手,说道:“你叫上个丫头,找苏嬷嬷要钥匙去。今日我太子大哥做东,邀我兄弟几个一同吃饭,我现在就去大哥宫里,不回了,午膳与晚膳你都自己看着吃罢,不用等我。”

    宋薇璇应了,先送他出去,又去叫来青禾细细嘱咐一番。

    青禾自昨日得了示意,便一直跟着苏嬷嬷看她派活,又大献殷勤想帮她做事,烦得苏嬷嬷说又不是不说又不甘,青禾人小虽是跳脱,但脑子很是机灵,经常说一些意想不到的话语让人无法反驳,苏嬷嬷简直苦不堪言。

    方才得了指示,要叫她将库房的钥匙全都交给王妃,又是一番恼怒,这王妃才来两日,不但心腹没了,掌管库房的财路也没了,除了指派些都已安排好的活计,竟再无其他大权。

    她心有不甘,又无计可施,只得恨恨地将钥匙交于青禾,暗自打算下次再进宫时多给逸王妃上点眼药。

    且不说苏嬷嬷那边如何羞恼,只说青禾得了钥匙,又交给宋薇璇,宋薇璇只把顾靖逸与她自己私库收了起来交给从小替自己管钱的青雨,其余的依旧交还给青禾,怕她人小不服众,只让陈妈妈先协着她管理,待青禾自己立了起来,就放手全部交于她。

    一概事物都安排完了,又到了中午,用完午膳休了午觉,起来便有些无所事事,叫来青璃青雨同她做些女红。

    憋了一上午的陈妈妈这才有机会同宋薇璇说话:“老奴瞧着那位陆侍妾,那双狭长眸子可不寻常,她只要一抬头看你,那颗泪痣真真是勾人的紧,”她边分线边说道,“另一位却又太过冷清了,好像甚事都与她无关。”

    “妈妈瞧她二人无甚意思,有意思的是那位侧妃。”宋薇璇懒懒说道。

    “是麽,老奴觉着这位侧妃水做的一般娇柔,说话前必先要泪眼婆娑。”

    “妈妈怎不想想,她先我进府一月,府里的教养嬷嬷难道没教过她什么份位做什么事麽,”宋薇璇绣着手中的玄色金丝云纹香囊,说道:“一头发髻配着首饰打扮地一丝不苟,怎的就忘了我进门三日必穿红色的衣裳,避开了去,她忘了,底下的丫头子能忘吗。”

    “那依娘娘所言,这位侧妃娘娘也不如表面一般是朵娇弱的小白花了。”青璃问。

    “花是朵娇花,可这花是什么颜色的芯,那可就得再看了,反正管她甚么颜色,也碍不到我,都忙着给王爷看的。”宋薇璇笑了笑。

    说罢又觉得无甚意思,将香囊一放,指使各人都去准备明日的回门了。

    待顾靖逸晚上回府,就各自洗漱,一同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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