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司曼秋同宋荣深一起给宋家老少认亲敬茶。
老太君一向很看重大儿媳,也乐得给这个长孙媳长脸,给了一套她出嫁时陪嫁的紫玉鎏金点翠海棠十八件头面,光看几位婶子姨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套是非常值价的了,司曼秋不由地更加恭谦。
众人也都知道,这大少奶奶以后的好日子是少不了的。
接下来轮到小辈间见礼,宋薇玥得了一个香囊,乍一看是无甚问题,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那针脚却是有梳有密,歪七扭八的,像是她三年前的水平,反观宋薇珍得的,则是绣纹细致,做工精良。
宋薇玥抬头看了一眼司曼秋,见司曼秋不好意思地笑笑,压低着声音悄悄说:“妹妹见谅,你拿的这个,是我亲手绣的……”
宋薇玥眼眸一转,轻轻颔首道谢。
不多时,认亲事毕,宋薇玥准备与二夫人一同出门,便回房换衣,听的小丫头来报,是宋薇珍来了,铃儿立时气愤:“三小姐来这里做甚么?”
铛儿拉着她,二人都去看宋薇玥,宋薇玥愣了愣,又嘲讽似的一笑说:“那就让她进来罢。”
一进门,就见宋薇珍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照着以往的事,她是必定要与宋薇珍狠狠吵上一架的,可她还未开口,看到了宋薇珍脖间那还未消褪的红痕,突然觉着有些没意思,遂没有说话,也没再多看她一眼。
宋薇珍也是有些诧异,见她一反常态竟不说话,以为她还沉陷在自己抢了她夫婿的冲击之中,轻挑嘴角:“二姐姐可是还在生妹妹的气?妹妹是特意来给姐姐赔不是的呢。”
宋薇玥眼角轻掀,也不正眼看她,只轻飘飘地说道:“不过是捡了别人不要的罢了,这又有什么可赔不是的,我还要恭喜三妹妹,千方百计,终于得偿所愿呢。”
宋薇珍气结,本想着要刺激她的,却不想反过来,倒像是被她侮辱了一般,有些口不择言:“二姐姐何必冷嘲热讽,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你守也守不住,不如拱手让人,姐姐还记得在妹妹喜宴上多吃两杯喜酒。”
宋薇玥站得挺拔,双手抱胸俯视宋薇珍,一言一语道:“妹妹也别高兴地太早,话说得这样满,日后若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宋薇珍涨红了脸:“姐姐还且放心。”
宋薇玥不愿再多费口舌,只说:“呵,但愿罢,因为你后悔也是没有用的了。”
宋薇珍咬牙切齿,将茶盏往桌上一丢,用力甩着帘子就出去了。
宋薇玥此时一点起伏的心态也无,以往二人拌嘴,那里头还有打断了骨头也血脉相连的亲情,可自宋薇珍不择手段,抢了她要选的夫婿那日起,她们的姐妹之情就变了味了,除了过好各自的生活,其他的,也不该再有瓜葛了。
宋薇珍同二夫人坐上了马车,一路都无精打采不说话,二夫人也听人说了,三小姐去了女儿院子里吵闹一番然后不欢而散,心疼地搂紧她。
到了金玉阁,她大手一挥,只说:“玥儿看上了哪个,就只管选,娘将你爹的小金库拿了出来,今日银子管够。”
宋薇玥听了这才乐,当真开始好好看起来,金玉阁的伙计认识她们,是贵客的,用了十二分心思来招呼,不但拿出了许多珍品,还指挥着小徒弟忙前忙后搭配,将宋薇玥伺候地喜笑颜开。
“这便是你看上的姑娘?”
金玉阁斜对面的满宴楼二楼,靠窗的的一个包厢内坐了两位贵公子,正一前一后的朝这儿看来,左旻修眯着眼睛盯着那个似蝴蝶翩翩的少女,嘴角微微翘起,故意说:“不错,正是她,那位差点成了穆世子弟妹的宋家二小姐。”
穆世子笑他:“你啊,心眼够坏的,明明是自己看上了的,老将穆应麒挡在前面,万一这二人之间没有出差池,真是定下了,我看你后悔都来不及。”
左旻修将窗户虚虚掩起只留下一道缝,在缝里悄悄看去,毫不在乎道:“那又如何,且不说这差池也是人为的,那就算是真定下了,我也有办法叫他们退了去。”
穆世子可怕地看着他摇头:“我从前只知女子为了男人可以争风吃醋明争暗抢,哪想像你这般的男子,深陷情网进后也会六亲不认,冷血可怕。”
“这话说的就有些偏颇了,穆世子,”左旻修纠正他:“是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为了自己心中所爱,使些手段,都是可以理解的,你说呢?”
穆世子低头喝酒摇头,夹着一粒花生米:“难怪我那弟弟会栽,他哪里是你的对手,嫡女没求来,倒被庶女缠上了。”
“穆二公子从小有求必得,少见了人间险恶罢了,且他自制力差,稍加勾引便上了钩,那能怪得了谁呢。”
“你实话告诉我,这其中你没有动手脚?”穆世子不信。
左旻修微微一笑,露出两粒虎牙:“不过是放了些□□进去,只要是正人君子,心中无杂念,是不会动情的。”
穆世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朝他泼冷水:“据我所知,宋家夫人已是又在打听别家儿郎了。”
左旻修看着那个少女的身影,却是柔情一笑。
……
自上次大哥成亲后,宋薇璇的身体就一直不大舒适,这两日都窝在房间不太动弹,顾靖逸一听宋薇璇嗜睡,叫了太医来一看,却是劳累所致,不免是空欢喜一场。
“娘娘,奴婢看王爷好很是担忧,要不您还是歇一歇再看罢。”青禾将账本拿在手中,边翻边说。
“无碍,不过是有些累,休息几日就好了。”宋薇璇捏着羊毫小笔打钩画字,又问:“可看好了,还有无漏差的地方?”
“回娘娘,奴婢看过了,账目都是对的,这便都拿下去了。”青禾现在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样子,指挥起人来也更加得心应手,蕊儿跟着青禾有两个多月了,胆子越来越大,也能在宋薇璇手下多说两句话了。
陈妈妈端上来一盏燕窝,盯着她要喝,宋薇璇无奈只得慢慢舀着小勺,陈妈妈这才说:“娘娘,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只有调理好了身子,才能早日为王爷诞下健康的小世子。”
宋薇璇也知道陈妈妈的意思,虽说现在她的王妃之位看着毫无威胁,但是她一无子嗣,二则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小选,保不准后院就要再进几个新人,众人也都是要看风向的。
“妈妈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先护好自己的。”宋薇璇安慰她,想到后院又问:“侧妃还有几日就到三月之期了?”
青璃回答:“回娘娘,后日就到了。”
宋薇璇捏着下巴思忖,向妍如被关起来三个月,倒也是安分,看门的婆子隔三差五过来回话,说每日都能听到教养嬷嬷的训诫声,向侧妃听着也是十分安分,每日都在虚心学习的。
宋薇璇嗤笑,她是不信向妍如会安分,自从知道她身负着打探王府情报的任务,只要一出来,定是不会消停的。
“看她院门的两个婆子你找人去查查,也不用太过声张,只问问别人,她们最近是否有突然大笔花钱的事情,或是有给家中银两的,三个月了,也保不准有人会偷偷换主。”宋薇璇指点青璃。
青璃听了一凛,连忙应下。
不多时,她便带着消息过来回话,来回话次数较多的那个吴婆子近三个月行事都无异常,倒是来的少的那个张婆子,上个月突然托人拿了十两银子回家,说是自己攒的。
“一个看门的婆子每月有多少月钱?”宋薇璇问。
蕊儿见青禾出去了还没回来,听了这话只好连忙回答:“回娘娘的话,一个粗使婆子每月是三百文……十两银子……是要攒三十四个月的。”
宋薇璇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赞许道:“蕊儿最近规矩学得不错,进步很快。”
蕊儿青涩地抿嘴笑:“都是娘娘和诸位姐姐教导有方。”
宋薇璇温和道:“你先出去罢,待青禾回来了便叫她过来。”
见小丫头应声出去了,她才转过头和青璃说:“小丫头虽然年纪还小,但万事还得多留个心眼。”
青璃想了想说:“蕊儿这丫头素日里乖巧得很,其他仗着年纪大些的老是指派她跑腿,她也乐得去做,不见有怨言的。”
宋薇璇听了也只说道:“无他,只是毕竟不是知根知底一路跟来的,当心着些罢,平日里除了你们四个贴身的,其他的一概不准再单独进房间来。”
青璃听了便应下了,又问张婆子的事。
“那张婆子托人带银子的时候可有说什么?或是带了什么信去?”
青璃摇摇头说:“只拿了一个荷包装着,叫人说给儿子攒着讨老婆的。”
宋薇璇颔首,话也不说,白白地送银子出去是做什么呢?真是给儿子的老婆本吗?
“那便叫人偷偷露个风声给那边的几个婆子,只说王妃院里缺个婆子,想在她们后院的粗使婆子里挑一个,看看哪个更合适。”
青璃赞:“如此甚好,那几个婆子就都会互相盯着彼此的举动了。”
“不错,是个人就会想着向上爬的,不管是不是身正影正走大路的,还是脚踩着他人头顶向上爬的……”宋薇璇握着茶盏:“只要歪一点,就差上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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