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沧州,青璃青禾这些丫头们就不是很开心。
宁家两姐妹仗着在行宫的时间更久,与行宫里的下人更为熟稔,私下里给些好处,就叫人趋势附利起来。
借着这些便利,姐妹两悄悄地给她们使绊子,都是些衣食住行上的小事,青璃等人也不是那起子眼皮低的人,并不与她们过多计较,干脆叫人重做。
这日,顾靖逸告诉宋薇璇腿上发痒,宋薇璇便说要热水,替他清洁,派人去烧水房一问,才知热水竟都被宁馨端去洗头了,新的热水得一刻钟后才得,青禾气的摔了水桶,回去禀报。
宋薇璇静静的听了,当她得知宁馨一日要洗一次头,沐一次澡,净面两次时,也忍不住笑了,青禾还在一旁嘀咕抱怨:“也不怕把自己洗秃噜了皮。”
“好了。”宋薇璇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不值得与她们计较,待会空下来了,你与青璃商量一下,点几个人,只负责王爷与我,还有咱们一同从雁临来的人的吃食或用水,行宫里原来的人,就还负责他们行宫里的自己人罢。”
“嘿嘿,娘娘这法子好,咱们自己人负责自己的,还替他们省事了呢。”青禾迫不及待地出去同青璃商量着点了人,亲自带去了另外的厨房与水房。
行宫里也不缺几个厨房水房,到了晚间,原本负责的管事被通知,王爷王妃的吃食再也不需要他们准备了,连雁临跟着来的下人也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眼前要点心要水,立刻引起了一阵恐慌。
主子不再需要你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没用了,是个闲人了,主子是不需要闲人的。
有那心思活络的管事,悄悄使了些银子,好不容易在路德丰面前露了个脸,话还没说两句,就被敷衍走了,只得咬咬牙,又将攒了大半年的银子多送了几人,才有那好心的偶尔透露一两句,这时他们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谁。
才过了两日,宁家姐妹就发现有些事情好像变了,原本一日要在她们面前转悠四五次,殷勤巴结的下人全都不见了,去厨房要些点心来吃也被告知不够份例了,再多要些什么,都被人推脱着是王妃娘娘急要呢。
行宫里的下人都忙着表忠心站位置,谁来管你们两个宁姑娘要些什么。
到了晚间,宁馨指着桌上寡淡的三菜一汤,质问送菜来的小丫头:“为何这菜瞧着是越来越素了,这点子肉沫,竟能算个荤菜?”
本以为小丫头会害怕,哪知她竟说:“姑娘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呢,不过也是个伺候人的,吃不得这些,那就别吃了罢!”说罢甩了衣袖就自出了门去。
“这这反了天了的小丫头,从前没瞧着竟是这样没规矩的。”宁馨一转头,才发现姐姐正要端起碗筷准备吃饭,忙问:“姐姐,就这样的菜,搁咱家以前喂狗都不吃的,你真准备吃了?”
宁韵夹了一筷子炒白菜送入口中,幸好加了油盐,并不是寡淡无味的,然后道:“她说的也并没错,咱们现如今是甚么身份,哪有资格去挑三拣四的,前些日子王妃娘娘不在,叫你忘乎所以了。”
宁馨咬着唇瓣恼道:“哎,若是能早些被王爷收了咱么也用不着这样看他们的眼色了。”
说到这个,宁韵也红了脸颊,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到男女之事,总是羞涩的。
宁馨有些大大咧咧,口无遮拦道:“都怪这位王妃娘娘,千里迢迢跑来沧州做甚么,若是再晚些日子来,说不定我与王爷就能成事了呢。”
宁韵刚想说她不知羞,宁馨看了看姐姐的脸色,又补充一句:“然后我就求王爷也收了姐姐,到那时,咱们姐妹俩不就可以在行宫里真正站稳脚步了。”
宁韵眼眸微眯,顿了顿并未说话,只听得妹妹不停地憧憬着成为王爷女人后的种种好处,默默吃着简朴的饭菜。
吃罢了饭,宁馨就着不多的热水,嘀嘀咕咕的擦洗了一下,便出了门去,她每日晚饭过后都要去王爷的院子外面转上一圈,说是散步,实则不过是寻找机会罢了,不过王爷也甚少外出,几乎碰不到人。
可这日,却是让她走了大运,她发现王爷竟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宁馨心中窃喜,暗道真是天赐的绝好良机,便假意从亭子前经过,无意中瞥见王爷独自一人孤坐,笑着进来向他请安。
要是姐姐宁韵,少说还有些气质,能说上两句话,这妹妹宁馨,就是非常的鄙陋,顾靖逸本想待她请安完就将人赶走,转念一想,又叫人留下,问她:“来的正好,可会泡茶?”
宁馨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爹娘从小就觉得她浮躁,不如姐姐有沉稳的气质,叫她很是用心学过一番茶艺定性的,今日真是要感谢爹娘太有先见之明,终于有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于是她微微侧身,轻声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在家中也为父母泡过几回,若王爷不嫌弃,愿为王爷效劳。”
顾靖逸并不在意她说什么,眼睛看着方才路德丰离去的方向,随手一摆,示意她动手。
宁馨见王爷并不多看她,有些失望,但她有信心叫茶香将他唤回神来,便行了个礼,坐在顾靖逸对面,拿过茶具略一观察,心中有数,捏起竹夹,夹出一撮碧绿茶叶,缓缓煮开,反手到入茶盅,头遍茶叶的香气顿时飘散在整个亭子中。
顾靖逸转过头来,盯着那双白皙纤细的素手正是出神,宁馨不由自得,以为王爷真叫她的高超茶艺给迷住了,激动地端起了通体碧绿的茶盏,大着胆子伸手递到顾靖逸唇边,他只要微微侧头,便可饮到香茶。
宁馨激动万分,心中默念,张嘴,张嘴
“哟,打扰到王爷了红袖添香了?”宋薇璇的声音突然从亭外传来。
宁馨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瞧见竟是王妃来了,想要起身,只感觉方才伸着的手微微一沉,再回头去看时,茶盏已尽,王爷竟喝了那杯茶!
这下她可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朝着宋薇璇匆匆行了一礼,又要去给顾靖逸添茶。
宋薇璇瞧着这一幕,语气略冲:“王爷既然喜欢有人伺候着在外头喝茶,那您便在这儿喝个痛快罢!”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宁馨心中得意,面上却带着不安:“王爷,这奴婢可是得罪了王妃娘娘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靖逸撇了一眼眼前不安的少女,淡淡道:“无妨,与你无关,随她去罢。”
宁馨瞪着眼眸不可置信,王爷竟然没有叫她去给王妃赔罪,反而安慰她,那是不是说,王爷心中,其实也有她呢?
她大着胆子悄悄试探:“王爷,您可千万别因为奴婢,而与王妃娘娘置气呀。”
顾靖逸闻言转头又瞪了她一眼:“说了与你无关,她……哎!”说罢也站起了身,由着跟随宋薇璇来的路德丰搀扶,慢慢走出了亭子,瞧着方向,却并不是去正院,反而是去书房的。
宁馨心跳如雷,握着这个消息赶紧跑回与姐姐同住的房间,猛地推开了门,叫屋内的宁韵吃了一惊,背着身子飞快将手中的信纸藏入枕下,再转头笑着说:“怎么了,如此毛躁。”
宁馨急忙凑上前去,将王爷喝了她泡茶的事情与姐姐分享:“姐姐你说,王爷是不是终于被我打动了,愿意接受我了,嘻嘻,他竟然与王妃娘娘起了龃龉,二人瞧着因此而闹了别扭呢。”
宁韵正在想着信中的消息,听了这话略一思忖,便恭喜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妹妹坚持,终于得到王爷青睐,不如趁此机会,再加把劲,多凑上去几次,争取叫王爷将你放到心里,届时岂不是连王妃娘娘都要靠边站了。”
宁馨得意非常,捂着脸娇嗔:“哎呀若是王爷觉得我太主动显得轻浮,那也不好呢。”
宁韵又说了几句好话,趁妹妹还在想入翩翩的时候,起身说要去洗漱了,她不知道在她出门的后一刻,宁馨收起来傻笑的嘴角,猛地掀开姐姐的被褥,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封书信,还是姑父送进来的。
信中言,事情即将要结束,让她们姊妹俩务必要得到逸亲王的宠爱,若是可以离间王爷王妃之间的感情,叫他们一路吵架回雁临,那也可以。
这不是正好,今日就叫王爷王妃起了矛盾,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她的坚持不懈,虽然不知姑父为何要管王爷王妃感情上的事情,但这正巧也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不多时,宁韵的脚步声出现在了院子里,宁馨连忙将信塞回枕下,胡乱拍了拍被子,躺在姐姐床上假装发呆。
宁韵一进门就见妹妹躺在自己枕上,有些慌张,连忙找借口将她哄走,反正妹妹从小就是个直性子,没什么心眼,说什么她都听姐姐的。
宁馨躺回自己的床上后假寐,隐约听到姐姐翻被子的声音,心中一声冷哼。
第二日,宁馨观察了姐姐一上午,见她没有要回信的意思,便急急忙忙自己写了封信,言明她已成功挑拨了王爷王妃的感情,二人已是起了龃龉,将信封好后悄悄塞到厨房一个烧火丫头的手里,得意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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