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沐芸萱指给逸亲王做侧妃的懿旨很快便送至逸王府。
“娘娘,表小姐真的要做咱们王爷的侧妃了麽?”青璃青禾仍旧是不可置信,几个月前还是王府里做客的表小姐,一转眼,竟是要来做主子了。
宋薇璇经过这几日的调整,心态已是转变了不少,她明白,身处天家,就连王爷皇子们都有身不由己不得不忍的事情,更别说她一个外来媳妇的,更没有说不的资格了,罢,不过是多一个侧妃,左右王爷侧妃也已有了两位,再来一位,正好填满,以后也不会再有。
她似是高兴般微微一笑:“看来沐芸萱与咱们王府,果真是有缘呢。”
青禾听出了些许咬牙的味道,捅了捅青璃,青璃也是难得生出如此愤懑的心情,语言有些粗俗:“外头有如此多的好儿郎,表小姐都不要,竟是要来给自家表姐夫做小,说出去,谁不觉得是个笑话。”
宋薇璇一听最沉稳的青璃也被气成这样,反倒安慰她:“罢了,总之这也不是她一人决定就能成的,这不,还得求了太后的懿旨,总之啊事情也并非想得那么简单。”
二青一听说到太后,立刻闭声不语。
宋薇璇轻笑一声:“她以为有本王妃这个表姐在前,她就能高枕无忧,尽享恩宠了麽,呵,既然换了身份进府,若是不懂规矩,本王妃也不介意好好教教她。”
青禾青璃一听这话,又笑了起来。
逸王府后院。
向妍如烦躁地翻着妆奁匣,一边呵斥月春:“定是你翻了本侧妃的匣子,为何丢了件极为重要的首饰?”
月春一脸惊慌无措,连忙跪下求饶:“侧妃娘娘,奴婢,奴婢怎敢拿您的东西啊!”
“别废话,拖出去给我打,打到她吐出来为止!”说罢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撸着衣袖叉着腰闻声而来,粗鲁地要拉月春出去。
“妹妹的脾性真是越大了。”一道笑意盈盈的声音打断众人,是廉洛雅笑着跨进了门。
向妍如一惊,朝着下人没好气道:“果真都是吃白饭的,见人来了也不知通报,还有没有点规矩!”
廉洛雅也不在意她的指桑骂槐,自顾说道:“想必妹妹也听说了,那位沐表小姐不日便要进府,娘娘派我来瞧瞧,大家可有什么短缺的,省的叫新妹妹来了看笑话。”
王爷又要纳侧妃,还是王妃的表妹,看在王妃的面子上,王爷少说也得宠幸一二,那么向妍如本就毫无宠爱地位更是摇摇可危,她正是在为此事烦扰,父亲前几日悄悄送来的信中就有此意,要她想办法重获王爷的宠爱,可笑,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何来重获。
而那封信现下,却是不翼而飞了,若是落到了王妃手中,哪怕是面前这只言笑晏晏的走狗手中,她们就会知道父亲竟是早就知道了太后的安排,少不得会怀疑父亲。
更可恶的是沐芸萱!向妍如之前还自得有法子,替她送信去过沧州,没想到沐家竟也投入了太后门下,那是不是意味着父亲就会失宠于太后,而她,也会成为太后的弃子……
“本侧妃已经知照了,不用你来再说一次!”向妍如压着心中的烦躁回道。
“知道便好,我还要再去其他妹妹的院子,向妹妹留步。”说罢廉洛雅挥挥衣袖利落转身,出了院门还能听到向妍如尖着嗓子的喊叫,不屑地摇摇头,不自量力的人,也无需多费口舌。
还有一个院子里,住着王爷的另外两个女人,侍妾陆令心和通房沁萱,这二人早已没了刚入府时的那般斗志,毕竟王爷从来没有召唤过她们,更没有涉足过她们的院子,明眼人可见的失宠,幸好她们有自知之明,安稳度日不曾惹是生非,因此有廉侧妃时不时的关照,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
那什么的表妹侧妃,尽管来争宠斗艳,与她们无关。
懿旨也传进了宋府。
宋怜芷自夫君重返沧州,女儿又被召进宫中之后,便一直住在老太君的院子里陪她,沐绍堂前两日回来后也来了宋府,夫妻二人暂且住到了宋府的客院里。
太监旨意送到了宋府,言明沐小姐不日便会出宫,沐家大小到时便回沐府,钦天监已算好了吉日,就在二月初八,届时自有礼部,按规制安排四抬大轿,带沐侧妃并嫁妆一同抬入逸王府。
宋怜芷乍一听闻女儿竟被指做了侧妃,心中高兴异常,连忙看向沐绍堂:“夫君,咱们的女儿果真做了侧妃,真是太好了!”
沐绍堂早已知晓了这个消息,神色未有异常,只是这个侧妃之荣却是用他的尚书之位换来的,想想也甚是唏嘘,只淡淡道:“倒也没有辜负我对她的一番养育,也该是她回报的时候了。”
宋怜芷娇嗔道:“女儿嫁去王府,自是去享福受宠的,如何就要回报你了真是的。”
沐绍堂沉声道:“待萱儿回来,你便要好好教她如何争宠固爱,定要让她获得逸王的独宠。”
宋怜芷却有些迟疑:“且不说逸王前头已有了两个侧妃,上面还有个璇姐儿呐,她若是初到便明目张胆地争宠,怕是王爷也不喜罢。”
沐绍堂听她反驳转而怒斥:“说你便是妇人之仁,没有一丝见识,她若不争,如何比得过宋薇璇,同样都是宋阁老的孙辈,你大哥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而我却是二品,萱儿若能抢先诞下王爷的长子,那这个正妃之位,谁能坐稳还说不定呢!”
宋怜芷这才知道自家夫君竟是有着这样的念想,不免有些瞠目结舌:“璇姐儿可是长姐,萱儿如何……”
“那又如何,皇室最看中的只有子嗣,萱儿只有母凭子贵才能上位,才有资格替她父亲谋划。”沐绍堂不耐烦同这个花瓶妻子说得这样高深,只说:“你且去收拾,待萱儿回来咱们便回府去,府里只有齐哥儿一人,我也不甚放心他。”
宋怜芷见夫君说得好好的又怒了起来,不敢再说甚么,只好默默地应了,回头去收拾。
宋府正院,宋阁老同老太君,还有宋家二位老爷夫人同坐一室,说的也正是这话。
二夫人首先不依:“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真真说出去也真叫人觉得丢脸。”
宋大夫人还算冷静,制止她后回头看向公爹与婆婆:“公爹,这个事情您之前知道吗?”
宋阁老摇摇头,皱眉不语。
逸亲王巡查沧州,中途写信重病将璇姐儿唤去,萱姐儿此时入宫,之后邵东阳问斩,萱姐儿被指婚,事情发展的未免有些过快。。
“若是萱姐儿指给了其他皇子,那也无他,可偏偏却是指给了逸亲王……”大老爷还算有些头脑,知道父亲为官几十载,经历了两代的朝代交替,最最无用的,便是将筹码放到一个篮子里,如今宋家两个女儿都被绑到了逸亲王身边,听起来很是荣宠,但却是事倍功半,不能最发挥出姻亲最大的作用了。
“只怕最乐得所见的,只有三妹与妹夫了。”二姥爷抚着下巴,看向老太君。
宋老太君下沉的嘴脸就没有翘起过,宋薇璇是她看着长大最最贴心的孙女,沐芸萱又是她时刻挂念满心怜惜的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见不得受委屈。
“好了,你们都先散去,我与你们母亲单独说会话。”宋阁老一见老妻满目纠结,开口赶人。
宋大老爷便留了一句话:“父亲,咱们一家子都在为这两个女孩儿操心,只是不知某些外人,是否与咱们同心了。”
其余几人均是眼神一凛,大老爷这话说的十分直白,也一针见血。
宋阁老没有回话,只点头示意,众人便鱼贯而出。
“你也听到老大的意思了?”他转头问向屹然不动的老妻子。
宋老太君终于张口:“老大的意思说的是你那女婿?”
宋阁老摇摇头:“我本也不愿想他会生出什么异心,但他自回了一趟沧州,出了这样的事,邵巡抚与蔡尚书相继落马,但他身为布政使,却似毫无牵连,没有任何赏罚,只怕是真有人在保他。”
老太君没有说话,却也认可。
“老太后不会行事无由,她将萱姐儿指给逸王定有她的想法,同时也在宣告着一个信号,沐家,怕是与太后更近些。”
“哎。”老太君叹一口气:“两个都是看着长大的好姑娘,从小相亲相爱,如今都进去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天家,日后若是发生了甚么,咱们该如何自处。”
宋阁老拍了拍她的手:“璇姐儿宽厚大气,我信她不会故意磋磨人,只要……”
只要姐妹齐心,不生异心……
“准备好哪个院子给沐芸萱了?”顾靖逸托着饭碗,用力干了一口,随意问道。
“怎么,你想给她挑个离你近的?”宋薇璇夹了一个酥卷佛手,尝了一口说道:“这个味道不错,待会吩咐再送一份给廉妹妹去。”青璃连忙应是。
“那便将星芜苑安排给她罢。”顾靖逸哼了一声。
哪知青禾忍不住噗嗤一声,叫众人都抬头看她,吓得她连忙低头。
顾靖逸今日心情不错,也未怪责,还笑着问:“怎么,是替你主子嫌近了?那不如住落音阁去?”
星芜苑在向妍如的景香苑还靠后,离主院玉笙院有一刻钟的距离,更别说落音阁,离得更远,原本还是个听戏的地方,又小又垮。
“行了,星芜苑便星芜苑,听到王爷的安排了麽?你们找时间便收拾起来罢,过了年,一眨眼便二月了。”宋薇璇垂着眼眸安排道。
丫鬟们有眼色的应下,不再说话,待二人用完晚膳,又急忙收拾干净,都守在门外。
顾靖逸看着这几日没有半点兴致的妻子,也跟着心情有些低落,他接到懿旨后又进宫去找了趟太子,没想到倒是太子妃的一番话令他醍醐灌顶。
“璇儿,你看着我。”顾靖逸轻声唤她。
宋薇璇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璇儿,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顾靖逸认真地看着她:“我成亲时允诺过你,此生只会独宠你一人,你不要担心我会因此喜新厌旧,移情别恋。”
宋薇璇听了轻轻点头:“我知道。”
“那么你就不要将其他人放在心上,廉洛雅不算在其中,不管是沐芸萱,还是向妍如,亦或是其他女人,我都不会去多看一眼,你也无需大度,顾忌正妃的身份,你看不惯她们,尽可随意处置。”顾靖逸笑着说:“我只会将沐芸萱当做一个暂居者,将她打发地远远的,她的事情,我也不会负责,永远不会将她当做我的女人,这样说,你可舒心些。”
宋薇璇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正妻,她是绝对满意顾靖逸端正的态度,可作为一个姐姐,对于自己的表妹……
“她若是还当自己是你表妹,好歹也要做些不情不愿的样子出来才是,必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回府待日。”顾靖逸知道沐芸萱已经回了沐府准备嫁妆,对此也是非常不齿。
宋薇璇回想起往昔顾靖逸的表现,发觉他已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一颗真心只为一人,已不能再要求更多:“罢了,那便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表现罢。”
顾靖逸笑着做了个打千的手势:“小的谢过王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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