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邱的家庭情况很复杂,简单来说,他的爸爸结了三次婚,妈妈结了四次婚,算上他一共有十一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父母手里的巨额财产。
叶邱不到一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妈妈半年和后日本企业家小林隆结婚,定居到了东京。
他爸爸是美国人,离婚后就回了纽约,很快也开始了新的婚姻生活。
因为景泓集团和他爸妈的公司都有合作,并且跟着他们的重心转移再一次扩大了日本和美国市场,所以叶邱和花环自出生起就认识,叶邱八岁以前都是在花环身边长大的,他虽然只比花环小了不到一个月,但是花环完全把他当成弟弟照顾,什么事情都替他安排好,叶邱也是唯一一个心甘情愿叫她姐的人。
听着电话那头叶邱的哭腔,花环完全坐不住了,她挂了电话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来祁星回还在这,又赶紧回来。
“我弟家里出了事我要过去一趟,是去日本,你……”
“我有护照,在这。”祁星回从袋子里拿出护照,他重要的证件不多,一直都随身带着。
他有护照是因为今年年初导师找到他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求他帮忙,他们出国调研了一周,正好去的是日本。
他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是见过一点儿世面的。
“好,你和我一起去。”花环扫了眼他的护照,点点头。
她好像冷静了一点,拿起手机安排人和飞机。
之后和周阿姨匆匆告别,两人又开着车原路返回四合院。
这次是花环自己开车,她压着限速在路上飞驰,不断超车,看的祁星回心惊肉跳的。
一路飞车回顾宅,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花环接过那人手里的袋子,都没有下车,直接往机场开。
她带着祁星回上了一架私人飞机。
还是一架极具生活气息的飞机,飞机外部有各种小兔子的涂鸦,内部是黄色系的,非常宽敞的空间里随处可见猫咪老师的彩绘和玩偶。
花环随手抓过一个公仔抱在怀里,坐在小沙发上发呆。
叶莉欣生命垂危,她的财产比叶邱爸爸的还要多,她一生生了七个孩子,有的已经结婚生子,有的还在读高中。兄弟姐妹间连最基本的表面和谐都不维持,明晃晃的抢财产,用各种手段。
加上她和景泓分公司这么多年的合作,她的财产分配和继承人选择都会影响到太多的事。
飞机起飞,花环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过去的唯一原因是担心叶邱,其余的都不是和她有关的问题,即使会影响到景泓的分公司运行,她也只要稳住总部局面即可,不需要参与到分公司的内部领导认命中。
花环深呼吸一口气,揉了揉发木的脑袋,拉着祁星回一起倒在了里面的床上。
她摸着他柔软的发丝,想起面前的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一路被她拉上去异国的飞机,开口和他说起了叶邱的故事。
“叶邱你也见过,我过生日那天和苏旸犀打游戏的混血帅哥,他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美国人。他从小在我家长大,比我小一个月吧,他爸妈刚生下他就闹矛盾,没过多久就离婚了,叶邱一直是很敏感的性格,他爸妈没有管过他一天,却总是在见到他的时候告诉他,说我家人都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让他不要闹。”
那时候的花环也是小小的,但她很烦听到他们这样和叶邱说话,她走过去拿开叶莉欣抓着他的手,仰着头义正言辞的告诉她,叶邱是我弟弟,我会保护他的,你不喜欢他以后就不要来了。
不知道叶莉欣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从此以后真的没有再来过,倒是每个月的生活费打的更多了。
奶奶对此特别不屑一顾,她总说,好像我们老顾家一个小孩养不起一样。
但好在叶氏集团和景泓的合作越来越顺畅,景泓在日本的分部也是由叶氏全权代理负责。
叶邱在见不到他妈妈后反而开朗了许多,虽然依旧只黏着花环,但也能和其他人说话了。
到了上学的年龄,花环跟着姥爷在香港读小学,叶邱也跟着去了。
一直到上大学,他们都是在一个学校,一个班。
花环小时候聪明的不得了,一路跳了三级,叶邱为了不和姐姐分开也跟着跳级。
所以2016年4月,两个还不到17岁的大学二年级学生在英国的中餐厅里吃饭,听见了电视里报道的,美国富豪肯尼·德弗斯肝移植入院的新闻。
那是叶邱只见过三面的父亲,只有父子俩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能提醒叶邱他是他的父亲。
那天的电视台好像没有其他新闻可以播,来来回回说着这位大富豪入院后现任妻子多么贴心的照顾,四个孩子也都围在父亲身边尽孝。
还采访了尚未恢复好的富豪本人,他说他死后会将财产平均分给四个孩子。
好像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五个孩子。
花环看着对面的大男孩的头慢慢低了下去,手里的筷子搅动着米饭却不吃一口。
每一个孩子都渴望着亲生父母的爱,无论他平时用多么顽劣的外表伪装自己。
一直想当个躺平公主的顾阎姮小姐突然燃起了斗志,她一把抓起叶邱的衣服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你也去,你也是他的孩子,他的财产有你一份,不能让其他人白白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她看着叶邱无精打采的样子,气的拍他的头。
“你在这伤心有什么用,他会知道吗?你不出现他都忘了还有你这个孩子了,既然他给不了你爱,那你就不要执着了,财产才是最重要的。”
她当即向学校请了假,带着叶邱飞到纽约他爸的医院。
中间的细节花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只记得6月初的某个清晨,肯尼·德弗斯修改了自己的遗嘱,将“叶邱,第三子”添加进去,然后签名盖章。
再后来花环自己的事情更乱了,她躲在家里大半年没出门,休学了一年。
此时叶邱已经顺利毕业,他没有去工作,只是将积蓄分成两笔,一部分存在银行,每个月拿着最普通的利息收益,依然能过着最潇洒的花花公子生活。另一部分投资到了各种行业,收股东提成。
但他内心深处最善良的地方依旧冲着花环敞开,只不过两人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开始各自的潇洒人生,他泡他的妞,她泡她的仔。
就这么过了三四年。
花环躺在飞机的双人床上,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她脑子里,她平静的阐述,却手脚冰凉,祁星回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他默默听着以前从来无从知晓的豪门秘事,心情复杂。
“我是真的很想一直保护他,以前以为他早就不需要了,现在觉得他还是自己活不下去。”花环没有指望祁星回说什么,仿佛他的回应也不重要,一直自顾自的说着。
听到这句话,祁星回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他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花环说完也没有在出声,但她觉得自己又燃起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回到了她的身体,意识告诉她,要开始战斗了。
这是四年多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了。
之后的路程,飞机上的两个人相拥躺在床上,却没有说一句话。
下飞机后已是傍晚,来接他们的车还没有到,祁星回看到机长走下飞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生,梳着利索的高马尾,带着墨镜,只比他矮一点点。
“梁静,我的小兔航班的机长。祁星回,我男朋友。”花环介绍。
梁静和祁星回握了握手,点点头示意。
一辆劳斯莱斯开到他们身边,车窗降下,竟然是叶邱亲自来接人了。
花环带着祁星回上了车,安排梁静和飞机上的其他人员坐其他车离开。
叶邱的眼睛红红的,嘴紧紧抿着。
花环伸过去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被叶邱紧紧握住。
祁星回看着动作扭曲的两人,转过头看向车外。
三人一路无言,很快,车子停到了一座很低调的院子里。
这里是叶邱在东京的家,他偶尔会回来回来住几天。
房子不大,只有二层楼,屋子里也毫无人烟,冷冷清清的,只有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乱七八糟的酒瓶子。
叶邱抓着花环的手往里走,祁星回在身后五步远的距离外跟着。
还没等他进到里屋,就听到屋里的二人已经开始交流财产,孩子的事情。
他转身离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花环被叶邱拉着进了书房,这里只有一个板凳和一块白板。
板凳摆在墙角处,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物关系图,有英文名,俄文名,中文名,还有日文名。
这些都是叶邱,和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他们各自组建的家庭。
叶莉欣女士一生要强,早年从偏远的地方考到北京上大学,之后又在俄国美国留学,看起来是个思想很开放的人,但她本身又出生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大家族,从小不被重视,渴望得到父母的关心,长大后既是宗族观念的批判者,又是维护者,她依然赞同多子多福,要求每个儿女都必须有自己家庭和事业,又不让他们在自己身边生活。但她已经改变了重男轻女的看法,她自己的公司交给二女儿管理,大儿子也是一直生活在澳洲几乎不回来。
叶莉欣和她的现任丈夫签署过婚前协议,两人财产各自管理互不干扰。
所以现在就剩下一群没有亲情观念的兄弟姐妹相互厮杀。
花环看着叶邱的侧脸,他已经完全长开了,深邃英俊的脸庞,不笑时气场强大。
他的肩膀宽阔,肌肉从衬衫下崩出来形状,整体确是修长的,臀部翘挺,双腿修长。
他转过身,严肃的,认真的,和花环说:
“我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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