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如期而来,而过了期末考试,离过年也没多久了。
考虑到要陆陆续续走亲戚的原因,武馆在小一个月后开始暂闭休息,张淮不用每天去武馆打卡,有了时间做自己的事。
南方的雪少,今年与前年一般,冷,还有就是风大得吓人,听街坊邻居说有人家的玻璃窗都被吹破了。奶奶知道之后,立马让张淮买来木材给玻璃窗加固。
街上走动的人开始变少,家家户户开始搞卫生大扫除,门前贴上了新对联。
奶奶起得早,到了日子就早早把张淮与江书节叫醒,跟他们说快点搞卫生。
奶奶喜欢干净,家里每隔几天都会打扫一次,算不上脏。
忙活大半天,卫生终于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贴对联,租屋子的门很高,是可以开合的铁门,张淮比了下果断回屋端了张矮凳。
奶奶嫌风大,坐在客厅里边打毛线边看他们,张淮负责贴,江书节在下面扶住凳子与递东西。
对联刚一贴好,隔壁那日日早晨哭喊的小孩哒哒跑过来,穿着厚厚羽绒服,吸着鼻涕,脸颊泛着红润。
“哥哥你对联贴反了。”小孩指着说。
江书节抬头往上看。
张淮下了凳子,知道小孩的性格,“没反。”
“那恭喜发财!”小孩有模有样作揖,脸上笑开了花,完全不见哭着跺脚的崩溃样。
张淮把小孩领进屋,合上了门。
今年天冷,屋里早早换上了煤炭,后院的过道门是开着的,用来通风换气。
奶奶见了小孩笑吟吟把零食盘推出,把人放在身边坐着,让他多吃点,摸了一把小孩的手直说冻得吓人,连忙带着小手烤火。
“小淮,我上次特意多打了条围巾,你拿出来给乖乖戴上。”奶奶说心疼的说着,乖乖是他们当地的说法,指年纪小的孩子。
“嗯。”张淮起身上楼去拿围巾。
奶奶觉得过年喜庆些好,织的围巾多是红色调,张淮死脾气,常常忘了戴出门,江书节就是不常出门,奶奶一颗想炫耀的心都没地使。
小孩七八岁模样,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戴上奶奶织好的围巾,全身上下鼓囊囊的,看着还挺可爱的样子。
“红包,新的一年要好好学习,好好听话,不要气你妈妈生气知道吗?”奶奶变魔法手中出现小红包,她将红包塞到乖乖口袋里。
小孩显然是熟练这一套,跳下凳子站在客厅里作揖说吉祥话,把奶奶逗得哈哈大笑。
除夕夜的前一天,张淮还有事需要出去跑,奶奶将江书节带到院子里两人就着月色说话。
“书节,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表达不好,如果你听了不舒服要跟奶奶说。”奶奶腿上盖着厚厚绵毯,她望着点点如沙砾般的星偏头对江书节说。
江书节预感奶奶可能要说什么,抿下唇,眼睫轻垂,点头。
“这么久了没见你提起你家阿姨,奶奶想着你们之间有矛盾,但今年过年,明天是除夕,你该回去看看的。”奶奶叹了口气,“奶奶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就是……”
奶奶知道这个借口牵强,她咽下声音说不下去,再说下去江书节就会知道不对劲了。
江书节顿住,他一直垂下眼帘,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掐住才能让自己声音正常,他缓缓应了声好,没有问为什么。
第二天,张淮一早安静起来洗漱结束后就往外走,跟着醒过来的奶奶叫住他,沉着脸让他戴上围巾。
过年前后,最是消费高峰时段。张淮提前跑了几家大型超市,将进好的货组装成各式礼盒礼包,于超市暂卖,超市收取少许金额。
这个法子说不上多新颖,至少上次他去清州市的时候清州一中附近的超市隐隐有了雏形。不过他们县城小而僻,出现得少。
等过段时间约定一过超市开始模仿,张淮也已经赚够了一笔。
困扰张淮的是他现在赚的都是快钱,要想长久还得抓住时间稳打稳算。
到了下午三点张淮才披着一身冷风进来。
奶奶独自坐在烤炉前钩微品,见到张淮进来才停下手说饭菜在厨房里热着。
张淮转了一圈没见着江书节有一点奇怪。
“书节被我赶走了。”奶奶说着低下头,她害怕,她故意把江书节支走,不想让他知道她要动手术,奶奶怕手术不成功再也见不到他们。
“我怕他知道我做手术会担心,都是要做手术的,还不如瞒着他让他少担心一点。”
张淮稍一想就明白,上前安慰,“会没事的,就是小手术,我一直陪着你的。”
随着年岁增加,张淮像哄小孩一样哄奶奶。
奶奶缓过心情说,“我心疼书节,也心疼小淮。你父母走得早,他们走的时候你还没记事,但是有奶奶陪着,日子好过些。书节与你经历相似,不过他是孤苦伶仃一人。”
“看着书节这样,奶奶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如果奶奶走了,我的小淮该怎么办啊……”
张淮默默无言,轻轻抱住奶奶手拍着她的背。
除夕一过,医院复工。
张淮带着奶奶来到医院,做手术前需要检查的项目多,张淮陪奶奶检查一番后大半天就过去了。
奶奶要住院,张淮出门时大包小包,洗漱用品换洗衣物都带上,桶与盆是来到医院买的。
病房是三人间,另外两张床上的病人同样是癌症患者,一个早期一个晚期。
张淮一直陪着奶奶,到了晚上去护士站跟护士定了张陪床。
陪床小小一张,人趟在上面无法翻身,奶奶心疼,想让他回去睡,张淮不愿。
长而厚重的帘子放下,病房里陷入安静。
这是第一天,他们与隔壁两床交流机会不多,疾病的阴影笼罩着,有着显而易见的沉重。
一个晚上里病房的门开关无数次,铃声间断响起,值班医生与护士来回跑。
张淮时不时被吵醒,奶奶没睡着,见了更是心疼,轻声说回去睡吧。
黯淡光线下,张淮表情很淡,眉间有着浓浓倦色,他起身用杯子倒了点水喝,精神了些,于是出去帮医生递东西与照顾病人。
值班医生人少,常常是连轴转,人一多就忙活不过来,有了张淮搭手,病人的问题很快解决,在医生与病人道谢下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后半夜铃声没有响起。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给奶奶上吊水打针,张淮去下面带早餐去了,他回来时手中拎了三四袋早餐,有他们自己的也有隔壁两床的。
有了昨晚的事情,病人之间的关系拉近,有了番交谈。
交谈得知,另外两人中,一个是与奶奶同般年龄乳腺癌患者,子女都忙着工作,只能偶尔过来看望,另一个年轻一些,因为化疗剃了头发,平日里没什么精神,趟在床上不怎么说起家中事。
人人家中都有苦难事,奶奶叹了口气。
“这是你孙子吧,我看他一直照顾着你,挺孝顺的。”隔壁床老太太笑着说。
她们今天都只需要打针上水,气氛轻松不少。
奶奶也笑了,说起张淮心里止不住骄傲,“对,我家小淮,我说了不用他陪床他硬是要过来。”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