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农能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们的弩箭。

    但他是降将,对朝廷军队内部的一些事情,暂时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

    也不知道长安军并未配备力量强劲的弩。

    “如果是西园军……那也许只有一个可能,朝廷又增派兵马了。”阎行说道。

    夏侯渊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张济虽然行事混账,但不太可能抗命,跑到这里来搞事。

    “也不知道来的是哪一路兵马。”夏侯渊两根手指搓着手中的箭矢,喃喃说道。

    阎农苦笑道,“将军,不管来的是哪一路,我们已经被抢了威风。”

    “他们伏杀敌军万骑,这一战打的几乎完美,现在搞得我们却有些无处下手了。”

    “敌军现在十分的警惕,探马撒的跟群蜂一般密集,我们恐怕很难找到机会。”

    夏侯渊面带思索,说道:“那倒也未必。”

    他看了一眼阎农身边的小孩,“先带他回去,等我号令。”

    “喏!”阎农抱拳应道。

    一直到出了锁龙岭,小孩的嘴巴才好像解放了一般,连连问道:“那个将军是谁啊?好吓人,我站在他的面前,总感觉脚好像长在了地面上。”

    “还有,他为什么没有说准备怎么打啊?你跟他在商量,可他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话。”

    阎农在小孩的后脑勺上一巴掌,笑骂道:“你现在倒是话挺密的。”

    “我这不是跟你的亲切嘛!”小孩嘻嘻笑道,“所以他到底是谁啊?”

    “他啊,我的将军!”阎农道。

    ……

    德阳殿。

    刘辩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大臣们舌绽莲花,各施手段。

    皇甫嵩征凉州,首战失利的消息前不久在朝野流传了开来。

    然后,大臣们就炸了。

    短短两天,刘辩的案上就堆满了折子,尽皆反对朝廷西征。

    迫于无奈,刘辩只好开了大朝会。

    既然要吵,那就专门开个会吵吧。

    给大家一个尽情绽放的舞台。

    坐在龙椅上,刘辩看着群情激愤的臣子们,有那么一种老师上课的既视感。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陈纪这个名字。

    这老小子是今天的刺儿头。

    朝廷的派系之争,往日里并不分明,但今天可谓是泾渭分明。

    刘辩根本都不需要仔细去看,就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陈纪,也是去年刘辩想撸,但没撸下来的一个,如今任尚书令。

    卢植拜司台之后,刘辩本欲让荀攸直接上尚书台。

    但没能成功,曾为尚书台的陈纪,就又被众臣抬上去了。

    现在的朝堂局势已不是去年刘辩任意妄为强撸三公九卿的时候了,凡事得讲章法。

    如果他一意孤行,想用谁就用谁,那他这个架子可能得散。

    也许都没有可能这两个字。

    在外面旌旗招展,吸引力这么强大的情况下,指不定说散架就散架了。

    但刘辩看着陈纪这个领头羊,心里的不爽也是真的。

    颍川陈氏,三君之一,可谓声名赫赫啊。

    说起来,陈纪这个老小子的儿子,就是曹魏的开国功臣陈群。

    一个刘辩老早就想抓了壮丁的小子,可一来陈群在外游历,二者若是让这父子二人齐聚朝堂,刘辩还有些担心会弄出来一群的刺儿头。

    毕竟只有一个刺头,刘辩就已经很难受了。

    “陛下!”

    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遮盖住了群臣的吵骂声,在当殿响起。

    刘辩抬眼看去,见一儒雅的臣子正端庄站于殿前,美髯修的整整齐齐,上面也不知道抹了什么,看起来乌黑发亮。

    陈纪是刘辩一直想撸下去的一个,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刘辩一直想弄死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故司徒丁宫。

    那个在董卓准备废刘辩之时,第一个站出来赞成,并宣读了废立诏书的家伙。

    贼子无疑!

    去年被刘辩给弄到了西园砌墙,准备找个由头直接弄死。

    但后来又被卢植与朱儁二人联手启用,如今为中散大夫。

    刘辩知道丁宫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不能以那些并没有发生的事情为由,去弄死此人。

    司徒与司空联手征辟,刘辩如果没有实打实的理由,也实在拦不住人。

    丁宫之前历任交州刺史、光禄勋、司空、司徒,其是可以说是一个实打实的重臣。

    当时卢植和朱儁因为丁宫之前的功绩,想让他继续担任光禄勋。

    但被刘辩强行拒绝了,就给了一个六百石的中散大夫,先挂着。

    刘辩一直并没有放弃想要弄死丁宫的心。

    一个能配合董卓弄死自己的臣子,就不可能靠得住。

    若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一定还会做从前一样的选择。

    别看人家崔烈卖官,可那老小子对朝廷忠心。

    能在国家危难之时,举剑相迎,战死城门,比丁宫这样的狗东西可强太多了。

    “讲!”刘辩眼神凌厉的看了过去。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 ,绝对是藏不住的。

    刘辩也没想着藏。

    气度从容的丁宫被皇帝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发毛,他定了定神,这才朗声说道:“臣恳请陛下听一听朝廷公卿们的声音,自去岁盛夏至今岁深秋,朝廷一直四处征伐,劳民伤财无数。”

    “应对天下诸侯,原本应该有更多稳妥,且不用死人的方式。凉州韩遂本已投降朝廷,陛下为何还不管不顾的挑起战事,而且还是在朝廷粮草紧缺,极有可能拗不过这个寒冬的情况下。”

    刘辩平静的看着,“朕想听听你所谓的更为稳妥,不必死人的方式。”

    “求和,称藩,徐徐图之。”丁宫朗声说道,“韩遂、马腾可为凉州刺史、凉州牧,为朝廷镇守西部边疆,袁绍、刘岱可为异姓诸侯王,待数十年之后,朝廷拿回封爵便可。”

    “不需动一兵一卒,陛下依旧是天下之主,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不为战火所累。”

    刘辩想冲下去给这厮两个大耳瓜子。

    真踏马白长这么大脑袋了。

    还遍历三公的人。

    “丁大夫之言,有人赞成 ,有人反对吗?”刘辩遍观群臣,沉声问道。

    “臣反对!”陈纪一步横移,率先站了起来。

    哟,这老头竟然打了头阵。

    这让刘辩稍稍有点儿惊讶。

    他看的出来丁宫和陈纪其实是一伙人。

    也可以将他们称之为复仇者联盟吧,毕竟陈纪这个派系都是被他撸过的。

    “丁大夫之言实在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陈纪愤怒喝道,“前汉之事,犹历历在目,怎可胡乱分封?韩遂、马腾,贼也!袁绍深得陛下信重,委以重任,却临阵脱逃,更假传檄文,毁朝廷之声誉,败陛下之名望,比贼更为可恶!”

    “令这种国之蛀虫称藩,赐予爵位,无异于养寇。对待他们唯有刀兵,破其门楣,灭其宗族 ,方能正朝廷、天下之人心。”

    丁宫看着陈纪,有那么点儿迷茫。

    那眼神无比鲜活的就透露着一句话,你怎么还能咬我呢?

    “朝廷危亡,祸乱重重,这是上天所降下的灾祸。朝廷应该止戈息战,谋求和平!”丁宫震声说道,“令他们称藩,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住嘴,权宜之计,那也是事实,怎可开这么荒唐的先例?”陈纪怒声吼道。

    刘辩看的真真儿的,陈纪的唾沫星子都喷了丁宫一脸。

    这种自相残杀的场面,他还是很爱看的。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丁宫以退为进,挥舞着袖子喝问道,“朝廷现在的粮草都堆不满这座金殿,皇甫太尉兵败陇县,损兵折将逾万。韩遂拥十数万凉州悍卒,若不予以利好,他怎会善罢甘休?”

    “三辅之地,去岁才征募流民,垦荒屯田,如今只是稍有起色。若凉州兵至,转眼间便是家破人亡,荒无人烟!”

    陈纪说道:“我的意见先前已经说过了,派人送上重礼,止战求和,仅此而已!”

    “实在不行,还可联姻。”他又补充了一句。

    “可若韩遂不答应呢?”丁宫假设道。

    朱儁站了出来,心平气和的说道:“由不得他不答应。”

    “皇甫太尉虽然在陇县败了一场,但我军锐气未失,此时正在攻打陇县。”

    “即便是我军退兵,韩遂也休想跨进右扶风一步!”

    在朝堂争吵开始之后,朱儁和卢植就像是两个雕塑一般,一动未动。

    “司徒此言未免过于自信了吧?韩遂拥十数万之众,这已经是朝廷第四次派兵征剿了。”丁宫喊道。

    朱儁没有回丁宫的话,转而对刘辩说道:“陛下,臣建议撤兵。”

    “待来年关中丰收,府库充盈,再图凉州。”

    “韩遂即便是反攻三辅,有西园锐士,也可将其拒之于城门之外。”

    刘辩有些头疼的拿拳头按了按太阳穴,司徒开口了,站在陈纪的一边。

    “司空有什么高见?”刘辩闷声问道。

    “……臣,附议。”卢植出列,语气稍有迟疑。

    他在朝堂上一直处于一个中立的位置,不向着刘辩,也不向着某一方。

    司徒、司空皆这么认为,皇甫嵩的折子还码在刘辩的案头上。

    全都不赞成。

    这一战,从刚开始三公就没有表露出赞成的态度。

    当然,如果刘辩没有一些倚重,没有对荀攸和贾诩二人的信任,也会及时悬崖勒马,舍弃马腾,将兵马从凉州撤出来,趁早准备东、西两线的防御。

    但此刻的问题是,刘辩拿不出东西来说服已经完全一面倒的朝臣。

    就在这时,荀彧站了起来,“陛下,臣以为当以一月为期。”

    “朝廷不再增派兵马,一个月之后,若毫无斩获,可退兵!”

    丁宫当即便说道:“荀将军何必说这些没用的话?皇甫太尉率领精兵三万都已经败了,损兵折将逾万啊!如今更是变成了攻城战,一个月能有什么斩获?不过是徒耗费粮草,损兵折将罢了。”

    “您难道要指望深入敌境的区区万余西园军攻破金城,为征西打开局面吗?如今韩遂堵在汉阳,运送粮草都已经成了问题,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刚刚狂喷丁宫的陈纪,此刻又与丁宫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他说道:“若我军联合一处,或可在一月之内攻破陇县,但盖勋在北地尚未突破叛军的防线,西园军深入榆中,面对的是数万的叛军,能不能杀出来尚且两说。”

    “即便一个月内攻破了陇县又当如何,于战局无益!”

    荀彧平淡说道:“成与不成,不过一月之期,也浪费不了多少粮草,也许会有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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