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了,开门了......”前面的学子大叫着。

    入场的时辰已到,郡学朱红色的厚重大门门轴转动,门户大开,几个教员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带刀的郡学护卫,一个教员高声宣读考场纪律,吩咐大家依次进场。

    盛轩找到考场座位坐下,摆好笔墨砚台,静等开考。第二声鸣锣响起,离考试开始只余一刻钟,此时天色已大亮,盛轩见自己对面的甲区二十六号,那贴着的考生姓名恰好就是东方村夫,但座位仍空空,人还未到。

    盛轩心中疑惑,想这东方村夫并非如此大意之人,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又环顾边上,认出那日在知味斋打人抢座的楼家公子也来考试,座位号是甲区三十六号,贴着的考生姓名为楼邦昌。

    片刻后,第三声鸣锣响起,才见东方村夫压着锣声飞奔而来,背后的郡学大门随之砰地一声紧闭。

    他神色有些慌张,双目通红,面有愤色,左脸颊上还有几条血痕,找到座位坐下,不停大口喘气。

    一年一度的郡学招考乃是郡中大事,考场正中的郡学礼堂门外檐下,早有庆阳学政闻渊、郡学司学严文心两位庆阳学界的重量级人物坐镇其上,由郡学的教员充当监考,还请来庆阳当地几位德高望重之人观考。

    “开考,发题。”听到考试场监响亮的声音,严文心拿起密封的考题,朝闻渊请示,闻渊点头,严文心用备好的裁纸刀裁开密封的袋子,取出考题,起身大声宣读,“今年郡学招考,考题为“士不可不弘毅”,诸位监考速将题目告知考生作答。”

    甲乙丙丁各区监考俯身领命,急匆匆分别去宣题。

    闻渊出身寒门,二十年寒窗苦读,殿考得中,在官场二十年摸爬滚打,才混上了礼部员外郎,遇到机会,三年前被放至这北部边郡庆阳任学政,总揽一郡的学务,此时年纪已有五十余岁,两鬓及胡须都以半白。

    严文心则四十余岁,出自本地庆阳门阀世家,自小酷爱读书,但只求学问,不喜涉足官场,中举后并未再参加科考,就在这郡学教书。

    闻渊拈着颌下胡须,微笑道:“严司学,今年的题目是否普通了些?”

    严文心则正色道:“为国选材取士,其德行志向重于才智,虽普通却是十分的紧要。”闻渊点头称是,不再多说。

    在思行学堂时,彦真教学虽跳出科考窠臼,但对于科考文章制式及作文技巧,却也是悉心传授,反复督促大家练习。

    拿到题目,盛轩略一思考,文思汹涌,提笔蘸墨,在答题纸上下笔如飞。考场也一片寂静,考生们均全神贯注,忘我于形,用心竭力要作好这一篇文章。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申时,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离考试结束尚余半个时辰,作答完成的此时也可交卷。

    盛轩做完文章,长舒一口气,吹吹纸上墨迹,又通读两边,觉得甚为满意,抬头时,却见对面的东方村夫不知什么时候已交卷离开,而楼邦昌也不见了。

    第三声锣响起,考试结束,各区监考呼喝考生们将答卷放在案上,速速离场,却有几位考生多次重写,此时还未完成,被监考强行收卷。

    出了郡学大门,四人聚在一起,都感觉发挥良好,均是一身轻松。按惯例,考试五日后放榜,余乐提议,这几日可在庆阳及周边游玩一番,其他三人欣然同意。

    在前朝诸侯列国割据的战国时代,庆阳是曾经的炎国都城,城中有不少古迹景点,最为著名的就是火神庙,庙中供奉着火神普修。

    传说十万年前,他苦修万年得道成仙,飞升天界,在天界偷天火降于人间,为人间带来光明和温暖,却因违反天规,被天帝斩首,死后其身形化为不灭火种藏于地底,其魂魄散逸,人间万民感念其盗火功德,纷纷立庙纪念,天帝被万民感召,聚其魂魄封为火神。

    古炎国视火为图腾,这火神庙也是夏国境内规模最大的一座。

    盛轩四人在余乐带领下,往城北方向而去,一路边走边逛,走了许久,突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香火气味,遥见前面有一座大庙,整个庙上都笼着一层薄薄烟雾,似在仙境。

    走到近前,见二十多层的石阶上,是一座宏大的庙门,庙门造型古朴,可见建庙时间久远,有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进出。

    “做饭少不了火啊,我家开酒楼的,是不是要好好拜拜?”余乐摸着脑袋,突然冒出来一句。

    “哈哈,开酒楼估计是要拜财神吧,”盛轩笑着说,“这火神不惜违背天规,降幅于万民,拜的是他不畏强权和勇于牺牲。”

    “圣人“不语怪力乱神”,俗人拜神,无非是为自己心中欲求或对未来的畏惧不安,假托于神,以求心理安慰罢了。”雪晴也言道。

    “我们来就是寻访古迹,闻闻这人间烟火气。”苏任指了指庙门,“走吧,去看看。”

    四人拾阶而上,穿过庙门,来到前院,院中栽种着五六棵参天古柏,正中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炉中插着许多指头粗细的高香,烟气缭绕上升。

    再往前是正殿,迈过高高的门槛,正中是座四五米高的火神塑像,塑像中火神须发皆赤,面貌庄严,有人跪在像下蒲团上,双手合什,虔诚祈拜。

    这庙前后有三重殿,四人来回逛完约莫花了大半个时辰,出庙门时,众人见庙门边上有一个算命摊子,摊子后竖着一面算命的旗幡,桌前挂着“预知吉凶,两文一卦”几个字,桌子后端坐着个看模样有五十岁左右算命先生,鬓角花白,手中拿着龟壳和几个卦钱。

    余乐意犹未尽,便拉起盛轩说去算算,等到了摊前,他却犹豫了,“一般算命的都是眼盲之人,说眼盲心亮,可预知过去未来,可这算命的双眼明亮,不知算的准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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