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与怜星对上, 不仅丝毫不落下风,还能掏出一只小小的弓,射出宛如流星般迅疾却又带着强劲内力的箭。
江无瑕能看出, 他射出的那些箭, 比他船上这些弓箭手威力和破坏力都要更大。
至少,船上这些弓箭手千箭齐发, 只能暂时阻一阻邀月追击的速度,而方应看的箭则切切实实的给邀月带来了麻烦。
那些比起普通白羽箭要短上不少的小箭, 居然破了明玉功的护体罡气, 且那些小箭仿佛可以追踪似的,粘着邀月让措手不及的他居然也吃了一点苦头。
但邀月在江湖上名头与神水宫的水母阴姬齐名,自突破明玉功第六层, 武功便是与燕南天相比也是旗鼓相当。
方应看便是天纵奇才, 与怜星斗了个平手, 并凭借怜星现在心神大震而稍占上风, 但面对邀月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邀月冷冷一笑:“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
很好, 他倒要看看元十三限这个成名已久的老四大名捕, 其绝学伤心小箭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
邀月也是习武之人, 还是高手,自然也想与高手过招,因他不爱出移花宫,移花宫在他领导之下更不愿过多掺和武林中事, 原来还曾拒绝了蔡京的招揽。
邀月才不想去管,伤心小箭这种绝学方应看是怎么雪来的,他现在战意正浓,哪怕不是原版,也想见识见识伤心小箭的威力。
移花宫的大宫主, 本人像是一块千年的寒冰,经年不化,对外物的冷淡并非是因性情冷淡,而是红尘俗世芸芸众生,在他眼里,就如蝼蚁一般入不得他的眼。
活到这么大,也只有一个江无瑕,算是稍稍走入他的心,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
而现在,这位冷的像是雪,像是月,像是冰,就是不像一个人的邀月,像是沉寂火山下的岩浆,呼啸喷涌着爆发着令人凛然的战意,火力全开,将明玉功第六层发挥到了极致。
方应看顿时感觉到了压力,倒吸了几口凉气,血河神掌恍若无影应对两位宫主的攻势。
小侯爷的亲信随从彭尖看的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攥紧了手里的刀,就等小侯爷一声令下,便上去助战。
江无瑕却仍旧悠悠喝茶,只在邀月说出伤心小箭四个字的时候,才微微抬头皱着眉想了想,不知为何,她对这四个字有一种微的熟悉感,却实在想不起来,到底跟过去的什么事有关联,索性便不想了。
小侯爷负了伤!
彭尖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魏无牙,你的后手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这时,江无瑕才发现,后面上来一个女子,这女子面容瘦削上唇凸起可隐约见到两颗龅牙,这叫她整个人看着像一只鼠。
叫人惊讶的是,这女子竟然双腿不良于行,坐在木制轮椅上,那轮椅既没有人在后面推她双手也没有摇动轮子,居然能够载着这女子自动前行。
江无瑕很惊奇,便多看了几眼。
魏无牙笑了几声:“彭大哥莫要着急,你瞧,后手这不就来了?”
此时,移花宫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方应看早已等待多时,他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就同移花宫两个宫主作生死斗?
轻功拉开距离,血河神掌再度化解了明玉功部分阴寒内力,他没想到邀月居然能做到将内力阴阳转化,每每中招,阴寒和烈阳的内力在体内相互冲突,叫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两位宫主有功夫在这里与本侯纠缠,却不知移花宫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方应看忍住后头的腥甜,不管身体如何难受,面上却仍是镇定自若,确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豪迈气。
邀月余光瞥去,正看见移花宫的滚滚浓烟,显然是发了大火。
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怜星,停手。”
因为被爱人欺骗,眼睁睁看她逃走,怜星早就杀红了眼,就差走火入魔。
邀月气极,恨不得将船上睨着他们的女人,直接拽下来,抓回移花宫去,关到他寝殿的密室中,用铁链捆住她。
以后再不得出移花宫一步,就此变成他们兄弟的禁脔,谁也看不到,视线中除了他和他弟弟再也接触不到别的男人。
汹涌的黑□□望在心中翻滚,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最终还是停了手,拽住怜星衣领。满眼猩红已然疯魔的怜星,哪里听得进去大哥的阻拦,他疯狂的对方应看出招,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江无瑕。
邀月冷漠的拽住他,看他疯魔的样子,皱着眉头,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怜星呆住,捂住了被打了耳光的脸,邀月没收力,他的脸红通通的,顿时肿了起来。
“先回去。”
“可是大哥,无瑕还没夺回来。”
怜星初陷情爱之中,得到的还是心心念念许久的江无瑕,她对他说的那些爱语,他对她的拥有,两心相许,两情相悦。
这是多么美妙的词汇,幸福的就像一个甜蜜的陷阱,吸引他掉进去。
可这颗蜜糖却包裹着毒药,那些甜那些浓情那些蜜意,他刚刚品尝到一点点,就被揭开假象,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她不过是欺骗他,不过是想利用他。
甚至当初见到大哥后,表现出的种种,也有故意的嫌疑。
但怜星不愿去想,更不愿去深究,如果是她布下的甜蜜陷阱,为何不多骗他一会儿,让他醉在蜂蜜深渊之中,就此死在她的爱之下,他也愿意。
太短暂了,远远不够,已经品尝过爱情的甜蜜的怜星,在几天后就品尝到了爱情的苦涩。
而他也深深陷入名为江无瑕的捕兽夹,愿意心甘情愿的引颈受戮,只求她骗他的时间能再多片刻。
大船越来越远,邀月凛然的眸光看着甲板上那个越来越远的倩影,暂时的不追赶并不意味着放过,心中的怒火要将他燃烧成齑粉。
“她以为她逃走了吗,真是可笑的天真。”
拽起怜星,却发现怜星还是那一副受了轻伤的死样子,作为从不曾对弟弟展露温情的冷血大哥,此时也绝没有安慰弟弟的心思。
挨了大哥一记耳光,怜星虽没了刚才疯魔的样子,却仍双目通红,犹豫非常。
“大哥……”
“好了,收起你那副蠢兮兮的样子,先跟我回去。”
邀月看了一眼早已没有大船影子的江面,面色阴冷:“会把她抓回来的。”
怜星沉默下来,被心爱之人背叛的他,此刻却开始担心,大哥远比他更疯狂,也更冷血无情,若真把无瑕抓了回来,她能受得了吗?到时候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折磨,他又该怎么办?
在发现邀月已经停手,怜星又被邀月拽住那一刻,方应看便抓住机会,回到大船上。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抵挡不住,要用大日乌金枪,不到万不得已,他决不能将这一招公众于人前。
一踏上甲板,心系主子的彭尖就跑过来,扶住了他,方应看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的江无瑕,他寻了许久的姑娘,忽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嗽,竟然咳出了血丝。
“侯爷,您受伤了?是不是邀月伤了您,可恶,医官,医官,赶紧过来为侯爷诊治。”
彭尖扶着方应看在江无瑕身边坐下,方应看想从她这张脸上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反应,可偷偷将她打量了个遍,微微抿唇,心中不愉。
无瑕她,是真的失忆了,他确信。
从前种种,她都忘记,明明她离开的时候还承认视他为友,可现在,却表现得全然像个陌生人。
方应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他的确错了,大错特错,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接近她,但逐渐沦陷的却是他自己,等到想要坦白,至少是部分坦白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沟壑,留书一封离开,已经是江无瑕留给他最大的体面。
不过,她失忆了,这难道不是他的机会,方应看眼前一亮。
不过他总觉得此次再见,江无瑕表现得有些奇怪,他如此以一人力战移花宫两位宫主,就是为了营救她出去,现在他受伤了,难道以她的性子,不该来关心他两句吗?
难道失忆也会让人变了性情?
就在这时,江无瑕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小侯爷,方公子是吧?多谢出手相助,小女子不胜感激。”
望着这如记忆中熟悉的笑颜,方应看放下心来,变了性情什么的,是错觉吧。
应该是刚从移花宫出来,她肯定有些不适应,邀月怜星连他都生出些许惧怕的大魔头,也不知在移花宫她受了多少折磨。
想到这,方应看脸上露出疼惜,都怪他,要不是那日让她走了,他又放出那些流言,无瑕也不会被那些想要获得石观音宝藏的江湖人逼到绝境。
哪有什么宝藏,石观音囤积的那些财富早就被他吞进了自己的口袋。
“小侯爷,虽此时问有些难以开口,您这般费尽心思救我,你我从前若是有旧,究竟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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