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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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空荡的走廊中,两道足音冷冷敲击,伊路迷这么问我。
我没有回话,脑海中闪现出奇犽和小杰听说我不肯跟他们走后,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伊路迷说,具有安抚意味,“阿奇迟早会回家里来的。”
说到这,他无奈的摸了摸我胳膊上的几道抓痕——那是奇犽硬要带我走时留下的。
“男孩子总要比女孩子要顽皮些的。”他冰凉的指腹触摸到我的皮肤,我不禁汗毛倒竖。
我摸着被他触碰到的地方,躲远了一步,伊路迷因为我这一举动怔了怔,随即强硬地把手按在我的头上抚动:“到现在,阿名和我还不是很亲近呢,看来要多相处才行。”
我盯着地上和他走在一起的,被扭曲拉长的影子,默默走到一扇大门前。
伊路迷推开大门,这个家的掌权者候在此处。
“父亲、外祖父。”伊路迷恭敬地问好。
这里是个很大的议事厅,仆人都被遣离了,坐在上位的长卷银发男人身形高大,有着属于强者的威压,而另一位虽然外表更年迈矮小、身子也已有些佝偻,身上缠着的写着“一日一杀”的布条却在提醒着,这位也绝不是小角色。看过原著的我,对这两位揍敌客的实力也再清楚不过。
两人冲伊路迷点了下头,然后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正在我在两大杀手目光下无所遁形怀疑他们中的谁在下一秒就要捏爆我的心脏时。家主席巴开口了:
“伊路迷,我相信你不会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当然,父亲。”伊路迷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话的末尾,语调却有些上挑,我听出了他内心潜藏的、对某种未知的兴奋。
“拿出理由来,孩子,”桀诺,“你知道,揍敌客亲人与外人之间的界限是十分分明的。”
伊路迷和我一起站在下首,他往后退了一步,使我独自凸显出来。
“她有能够作为家人的价值,”他在我身后开口说,“父亲和外祖父认为,完全推开家里的黄泉之门,需要多大的力气?”
“……”席巴一时沉默——即使是他们,平时进出,也不会把门全部推开,不过也很快说出了答案:“二百五十六吨。”
“不过,只是能推开大门,还远不能达到什么资格。”
“一根手指。”
“……什么?”
“推开全部的门,她只需要一根手指哦。”伊路迷说。
“强化系的高手?”
伊路迷摇了摇头,然后说:“阿名,给父亲和外祖父展示一下吧,你的能力。”
由于场地限制,我粗略地展示了一下我的几个能力,大部分是靠我自己解说,当然,不是全部说出,有关薄荷的那部分我完全隐瞒了。
等我拿出葫芦说明完最后一个设定,席巴他们已经不可谓不动摇。
“的确是……了不起的能力。”席巴说。
这时候我才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能力其实挺逆天的,尤其是在吃完不少任务叶强化之后。
强化系、特质系的高手不是没有,但像我这么集于一身还把各项技能条点到最强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且我自己还知道,要是继续吃剩下的薄荷叶,实力更是会不断突破这个世界的极限。
只不过……
席巴:“恕我直言,伊路迷,这样仍旧是在胡闹。”
“胡闹吗?我不这么认为,”伊路迷没有被席巴不怒自威的态度吓到,他语气淡淡地接着说,“如果只是从实力方面考虑的话,确实不值得花这样的心思,但阿奇昨天把“那东西”从家里带走了……虽然它很听阿奇的话,但这样带来的风险,实在不太好承担,揍敌客必须做点什么……她比“那东西”更适合作为家人,不是吗?”
高座上的席巴和桀诺陷入了沉思,开始仔细思考起伊路迷一意孤行的提议。
“如果不放心的话,”伊路迷势在必得,“父亲可以将她全权交由我教导,一个星期后,她可以成为比糜奇还要叫人满意的家人。”
“伊路迷……”席巴听完他的话后隐秘地叹了口气,一双凌厉的猫眼望着自己的长子,“你觉得……家人是什么?”
伊路迷脸上的笑容逐渐转为迷惑,仿佛席巴问出了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问题。
“家人……”伊路迷把这个称呼清晰地在口齿间盘旋了一阵,然后肯定地说,“当然是唯一用来给予爱与关照,不断为家族创造利益的人。”
“啊,我明白了!”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俯身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前推了推:“父亲和外祖父是担心阿名不是个叫人喜爱的孩子吧?”
“阿名她很可爱哦。”
“……”x3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啊——————!!!”
伴随着熟悉的尖叫声,基裘推开大门,不断闪烁的红色电子眼显示了她那正经历强烈波动的内心。
她踩着高盆底鞋子哒哒哒走过来。
“妈妈。”伊路迷问好。
“伊路迷,你怎么能让来路不明的女人进揍敌客家的门!你明明是最不会让妈妈伤心的一个!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冷静!”席巴呵斥道,打断了基裘的歇斯底里。
基裘好像心脏被击穿了一样,右手捂住胸口:“噢——亲爱的。”
席巴沉思了一会,最终做了决定:“就按伊路迷说的做吧——梧桐。”
席巴把梧桐管家叫进来。
“给她准备妥当,一个星期后,她可能会是揍敌客家的三女。”
梧桐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瞬,又马上低下:“是。”
我被带到了一个布置妥当的房间。
房间很大,整体偏中性风,看起来应该是客房临时改造出来的,还配有三个小间。
灰蓝色的花纹地毯略显冷硬,家具齐全,左侧靠墙的那张大床一眼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梧桐:“这是临时整理出的房间,如果有什么添置改换的需求,不名小姐可以直接提出。”
我摇头,表示目前没有什么意见。
“了解了,这个……”梧桐又指了指我手中的薄荷,“是否需要属下带下去照料?”
我再一次拒绝后,梧桐告退,关上门,我轻轻走进这个房间。
揍敌客本身就空冷寂静得可怕,房间隔音效果还很好,软软的地毯把脚步声也消解了,踏进去,不特意发出点声响的话,好像是到了什么死寂的坟地。
把薄荷放在窗台上,我注意到,已经到了晚上,我房间这扇窗不知道对着揍敌客家哪个地方,远远望过去是一大片密林,空气洁净,弯月遥挂在空中,树林莽莽榛榛。
可能是并未正式确立我的身份的原因,我没下楼用晚餐,女仆把食物送到了我的房间,这里的食物意外的很合我口味,女仆返回回收餐具时,我还意犹未尽。
洗完澡后,我坐到房间的书桌前,拿出一个空白的手账本,翻开第一页,想了想,写下几个字。
刚放下笔,一阵眩晕袭击了我,眼前天旋地转。
我踉跄着脚步,一头栽倒在那张大床上。
……
“滴答——”
“滴答——”
水往下滴落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身体蜷缩着,身下是很硬的铁板床,床单散发着霉味。在视线的右上角,头顶墙上,我找到了水滴的来源,也发现身处何方——
六岁前住的出租,楼上的人不知道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总是透过地板,渗出淡黄的液体下来。
我从床上站起,自然而然的,平常吃饭的那个角落,一片漆黑中,我看到了那句突兀地悬在空中的身影。
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像被灌了铅般沉重,我一步一步靠近那具尸体。
窗户反射屋外的路灯,将她的脸照得煞白。
她看着我。
这个连生命也已懦弱方式结束的女人,此刻怜悯地看着我。
然后她的嘴唇动了。
“很痛苦呀。”
“那就和我一起吧。”
“不需要挣扎。”
“把生命交给绳索。”
有那么一瞬间,头脑间的昏沉感全部消散不见,心底甚至涌现出一种雀跃,身体却本能地后退几步,手碰到桌面上的纸袋,油腻腻的。
是没吃完的饼。
……
…………
擦着湿哒哒的头发,我打开门,是伊路迷。
不出任务在家暂休的他,今天穿得更为随意,或者说更加正常。
“早上好,”他打招呼,“洗澡了?”
我招待他进来,解释道:“昨晚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早上醒来,一身冷汗。”
伊路迷点着头说:“昨天晚餐加的致幻药剂量对你来说确实多了点。”
“……”
他丝毫没有进别人房间的自觉,四处打量着,最后视线落到了我桌上的手账本上。
我马上跑过去,把手帐本塞到被子下,警惕地看着他。
他倒是没有多追究,但脸上明显的“啊呀,小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啦”的表情让我很不爽。
“今天有什么训练?”我问。
伊路迷说要让一周后的我“成为一名合格的家人”,我可不认为接下来几天会有多轻松。
是练抗耐药性?残酷刑罚?还是什么严格的过关标准?
我胡乱猜着,伊路迷缓缓吐出两个字: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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