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
阿遂看到陛下近侍侯公公亲自引路,带来了范闲和范若若,眼里明晃晃的这两个字。
范闲在行礼的同时朝她笑了下,眼神悄咪咪地在问她怎么在这。
阿遂举起手中的书卷晃了下,也不管他会没会意,起身对两人回礼。
一室静默中。淑贵妃也捧着本古籍,似是才看见范闲和范若若,放下手中书,说了声:“坐吧。”
随后又吩咐侍女:“把这本书放到左边第二个书架的第二层。”
范闲这才注意到,这一室的摆设多是书架和博古架,彰显着宫室主人的喜好。
“近日里读些什么书?”
范闲瞟了眼阿遂,阿遂一脸恬静,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淑贵妃身侧,也没给他一丝提示。
那就只能照实说了呗。
“账本。”范思辙那个贪财的,天天催着他更新红楼就算了,连澹泊书局的账本也要拉着他清点。
“商贾之道,终究失于粗鄙。”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
看着向来厚脸皮的范闲难得有些窘迫,阿遂和范若若都露出一丝笑意。
“承泽一直夸你。”
“承泽又是哪位?”范闲一脸疑问,他身后的侯公公和身侧的范若若都有些无奈。
阿遂轻咳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微微晃了下。
“是二…二殿下。”
阿遂看着范闲傻笑掩饰尴尬,为了不破坏形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我这儿子心气高,他能夸人,难得。”
“我跟殿下也算是一见如故。”
“你大约是被他骗了,他心思深,从不与人一见如故。”
看到范闲有些懵,阿遂心底舒坦多了。
毕竟她刚来时也被淑贵妃的话惊了。李承泽都从来没亲口跟她说过“喜欢”二字,可跟她一见面,淑妃就说她是“承泽钟情的女子”,虽然有些开心,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事我不多说,相处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停顿一下后,又接着对范闲说:“有件事情你大概不知道,我,爱读书。”
范闲和范若若均面色一滞,但他反应快,笑着说:“知道知道,我已然知道了。”
“你是晚辈,来一趟,我应该送你一些礼物。俗物我素来不喜,就送你几本古籍孤本吧。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其实我…”
“然而你想要的,我也未必舍得送你,还是由我,挑选几本送你吧。”
“…都行。”
“你也不方便提着,我差人送到宜贵嫔那里,你走时带上,如何?”
这宜贵嫔与范闲的姨娘柳如玉是姐妹,想来此次入宫,柳如玉带着两人来的。
“娘娘说的是。”
空气突然安静。半晌,她才又开口:“你还有事吗?”
“啊?”范闲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哦那那那…那下臣先告退了。”
阿遂抓住时机,也开口:“臣女叨扰娘娘许久,也该告退了。”
淑妃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还在,又轻轻柔柔地对她说:“我本该送你些什么,可承泽说,他知你的喜好,你喜欢的他都会奉上。我也就不送你书籍了,他说你不好文艺。”
阿遂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点点头,行了一礼。
放下书卷,离开了这处宫苑,阿遂才长舒一口气。
淑贵妃不愧是“书贵妃”,整整一个上午,她两人对坐,看了一上午的古籍孤本。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毅力端正姿态,将那些晦涩不明的文字看进去的。
范闲这一遭估计也是见家长,婉儿自幼在宫中长大,颇受喜爱。
上至太后,下至大皇子生母,出身东夷的宁才人,都是看着婉儿长大的,范闲少不得都得拜见一遍。
这么一对比,她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这李承泽从不对她说“钟情”啊,“喜欢”的,倒是他母亲先开的口,这让她有点不爽啊。
庆国与北齐的战争十分顺利,北齐迫于无奈派遣使团进京议和。
北齐的大文学家庄墨韩,也来到了京都。
庄墨韩成名已久,享誉文坛多年,而南庆文坛积弱已久,此次谈判,也不知庄墨韩会不会对局势产生影响。
不过,阿遂忙起来了。
父亲亲自跟她说,让她近日跟随院长,保护陈萍萍的安全。
“院长不是有影子贴身保护吗?”
这影子也是鉴查院的高手,跟黑骑一样,只听命于院长。
据她所知,影子至少是九品高手。
言若海却说:“这不是院长的命令,而是我的主意。近日鉴查院内部会有些风波,你只负责院长的安全,其他一概不必管,也不要有任何暴露身份之举。”
阿遂也不问了,答应下来。面具一带,她只是鉴查院的“红莲大人”。
另一边,陛下下旨,命范闲为北齐使团的接待副使,供职鸿胪寺。
这日,范闲正打算去鸿胪寺,影子来找他,告知他有人要杀陈院长,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动手,最重要的是,院长身边已无人可用。
原来,因为庄墨韩进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再挑战事的关键,所以,陈萍萍便派一处前去保护庄墨韩。
如今鉴查院内,一处倾巢而出,三处不在京都,其他各处的强势战力也被言若海分别调离,甚至今日鉴查院在值的都是他的人,因为,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要杀的,从来都不是庄墨韩,而是陈萍萍。
范闲心下一沉,若真是言若海要下手,那么阿遂就是危险性最大的敌人。
可当他带着王启年赶到鉴查院时,陈萍萍还在悠闲地下棋。
很快,院内叛党都围了上来,范闲只好推着他躲进了地牢。陈萍萍让王启年打开了通往最深处地牢的暗门,里面关的都是祸害天下的魔头,但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进去再说。
可谁知,进去后竟然是一条死路,而且这条路知道的人也不少。王启年到了这种时候,竟然哀叹自己不能死,因为他还没有和夫人禀告过。
一直沉默的影子这时候突然开口,他告诉范闲此时还有一条路能活命,就是杀了陈萍萍,用他的人头换他们性命。
范闲奇怪的看了影子一眼,根本懒得回复,而是提醒王启年准备拼命。
影子见他这般,突然夺过范闲手里的匕首,独自一人冲了出去。
影子一人,可抵千骑。
外面越来越远的厮杀声,让范闲对影子的实力有了认知。
陈萍萍突然开口说这不是他的主意,然后压着笑意给范闲解释,刚才是影子想要试探范闲。
外面的高手是真,叛乱也是真,但他一点不担心,只要影子在,叛党就不能成功。
他们缓缓离开地牢深处,而最阴暗的角落里,一道黑色身影走出。
阿遂带着面具,一身黑衣,看了眼旁边被数十锁链缚着披头散发的人,那人也缓缓抬头跟她对视了一眼,然后阖上双目,一言不发。
她知道这人,北齐暗谍之王——肖恩,也是让陈萍萍与轮椅为伴的罪魁祸首。
回到地牢上层,阿遂依旧隐在暗处,听着陈萍萍给范闲介绍各处的负责人。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范闲就是他认定的继承人。
阿遂也认清了陈萍萍的计谋,这场叛乱,他不可能不知道。
是他将计就计,顺势将范闲推到合适的位置。
看似忠心不二的一处主办朱格,和像是心有不轨的四处主办,她的父亲言若海,这鉴查院的水啊,还混着呢。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