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这话说的越来越玄了。
“我家公子乃梵灵阁近几代人中天赋最为出众之人,从小对世间有灵之物的感应力便非同一般。”
此时,万年不说一句话的云初突然开腔了,他的脸上虽然还是一幅冰冷无波的样子,但语气中却能听出难掩自豪。
“在一定距离内,凡是开了灵识之物,且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愿足够强烈,便能被公子感受到。”
顾宁之听着云初那自豪的口吻,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遂而解释道:
“城主夫人的院中,有一株海棠,那海棠树,是两百多年前,城主与城主夫人一同种下的,这么多年来,它默默见证了城主与城主夫人的一切,早些年,城主夫人身体无恙时,常常会亲自给它浇水,修剪花枝,倾诉心事,那海棠也因此渐渐生了灵识。它感念与夫人的照顾,又见夫人为此事日夜不安,很想帮她,这份信念过于强烈,所以才会被宁之所感知到。”
提到那如水般柔软的女子,牧笙歌眉眼不自觉拉耸了下来,语气低落:“不知道三娘如今怎么样了,若是她知道这一切,大概会很伤心吧。”
“你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一直远离几人,抱臂站在一旁的白承玖听到这里,突然插声道。
“什么意思?”牧笙歌听白承玖如此说,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她又想到了白承玖假装成阿紫,对她用幻术的事,她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善。
“说起来,你想利用我杀了三娘?”
白承玖一噎,随后避开了牧笙歌的眼神,略有些不自在道:“那时,我曾以为她是千面魔君。”
“千面魔君?那是什么”牧笙歌对妖界的一切完全不了解,看书时,因为对白承玖这个角色不太感冒,大部分时候也只是粗粗略过。
“千面魔君是我妖界的妖将,他擅长于变成人的样子,并模仿其声音,一般人很难发现,但他却有一致命的弱点,若是不小心照到镜子,镜中便会呈现出一个没有脸的人。”
白承玖细细回忆着那日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日,我与你去三娘的房中作客,我留意到她的房中什么都有,却偏偏没有镜子,一个年轻貌美,没有任何缺陷的女子,房中怎么会没有镜子?我当时已经生疑,而后,她让下人给我们上了茶,我便刻意留意了一下,那茶清透,茶水中反射出来的三娘的脸,果然是一个没有面孔的人。”
“所以,你当时的反应才会那么古怪,所以,你才会想让我替你杀了她?”
牧笙歌此时也回忆了一下,确实从那时开始,白承玖便开始足不出户,心神不宁,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错。”白承玖微微颔首。
“可现在看来,她或许是服食过千面魔君的内丹,城主为了让三娘永远保持着年轻时的样子,杀了千面魔,取了内丹然后骗她服下,可就算容正峰瞒的再好,三娘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变化全然不知?”
“白公子所言不错,夫人虽是一介凡人,但她与城主朝夕相对多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城主的人,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枕边人的异样。”
顾宁之听到这里,也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而提到了另一件事:“姑娘可还记得三娘赠你的香囊?”
牧笙歌闻言,将香囊从腰间解下,握在手中。
“在这里,我见它小巧可爱,一直随身携带。这里面也有玄机?可你不是说过它只是普通的清新凝神之效吗?”
“不知姑娘可曾留意过,我们每个人的房中都燃着香?”顾宁之从牧笙歌手中接过香囊,他将香囊的绳结松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香囊里装了几片已经风干了的花瓣,芝兰草的花是乳白色的,形状如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我知道,但那只是普通的依兰香。是驱赶蚊虫用的。”牧笙歌虽然江湖经验不够丰富,但基本的防备心还是有的,早在刚住进去时,她便仔细的检查过房内的诸多物件,对香这一类的物品更是尤其留心。
“不错,依兰只是普通的香,但当依兰香与芝兰草这二者结合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破除迷瘴的效果。”顾宁之讲到这里,微微一笑,将那几片花瓣小心的塞回香囊,又递回牧笙歌的手中。
“姑娘,夫人此举,其实是担心城主会对你不利,而她作为城主夫人,即便知道夫君的意图,亦不能明言,所以只能用这样迂回的办法来为你提供一些微薄的保护。”
牧笙歌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香囊,随后,握着香囊的手紧了紧,喃喃道:“三娘。”
她纵然同情三娘,亦为城主与三娘间的深情所感叹,但她也知世间之事,因果循环,谁也说不清。
三娘原本寿元已尽,城主因爱生执,为了强留夫人在身边,犯下重重祸事,那么便必须要接受如今的果。
得知顾宁之早有部署,先前那份围绕在几人之中沉凝的氛围逐渐散去,几人皆是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牧笙歌压在心中的大石一松,心思便又开始活泛起来,左右眼下也出不去,她眼睛一转,目光落到了身上还穿着一身女装,抱手站在一边,始终与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白承玖。
想到了在金凤楼中,听到食客们口中提到的妖界之乱,好歹现在也算是一起落难的小伙伴,牧笙歌还是决定关心一下。
“我听人说妖界最近动荡,新妖王上位,你又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流落到今天这般田地,竟还要女扮男装。”
然而这话却像戳中了白承玖的伤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嗜血和阴鸷。
“我的本体是九尾狐,我九尾狐族每修炼百年方能生一尾,九尾能力各不相同,九尾生,方能彻底从幼年状态蜕变成长为大妖,但九尾狐每生一尾时,皆是最为脆弱的时刻。”
“而你口中的新妖王。呵”说到这里,白承玖,像是提到了什么难以忍耐的肮脏的东西,身侧的拳头紧握,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声音阴寒的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本为我父王的部下,他追随我父王多年,父王对他十分信任,谁曾想那厮原来早生异心,竟趁着我第九尾将生,父王母后为我护法之时,联合其他部族发动了叛变,父王母后毫无防备,为了保护我双双战死,而我,在生尾最关键的时刻被打断,不禁没有成功生尾,还导致原来的八尾齐断,身受重伤。”
牧笙歌听后,有些唏嘘,这种关于忠心与背叛的剧本并不少见,作为旁观者,她或许还能叹一句用人不当,交友不慎,而对于白承玖这个的当事人来说,其中的滋味,恐怕不足为外人道已。
于是牧笙歌识趣的不再问下去,转而提起了另一件她颇为感兴趣的事。
“所以你真的盗了望舒石出逃?那望舒石真的如传言那般神奇吗?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提到望舒石,白承玖眼神一凛,他目含警惕的盯了牧笙歌片刻,随后扭开了头,抿唇不言,一幅不愿再谈的样子。
牧笙歌见他这个样子,瘪了瘪嘴,随后,她伸手扯了扯顾宁之的衣袖,告状般的语气,眼睛虽看着顾宁之说话,实则是讽刺白承玖。
“你看他那副样子,好像怕我们真的会谋他那块宝贝石头,他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想要那块石头,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你”白承玖被牧笙歌这态度激的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好歹我们几人都是为你那块破石头现在才会被困在这里的,你竟那么小气,让人看一眼都不肯。”牧笙歌丝毫不慌的顶回去。
“好了,慕姑娘。”见二人又要吵起来,顾宁之好笑的摇了摇头,再度出声打断,他将自己的袖子撤回来,同时拍了拍牧笙歌的手,思意她适可而止。
“不是白公子不愿给你看,而是他不能。”说到这,顾宁之将脸转向白承玖的方向道“白公子,在下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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