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榕道:“且别灰心地这么早,要我看来不见得得作废,但还须更加认真、严格看待……”
清河王闻言深吸了口气,这才重新看向了冯芷榕整理出来的时间轴,道:“且不论这前头的时间太过久远,我们从较近的地方来看……”
清河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又道:“等等,若是那内贼为鲜托人、或者被鲜托收买了的人,那日蓄意放了杉沙死士进城,恐怕当时只要随便地一查都能查出来。”
冯芷榕想了想,接着茬儿道:“但是靖王曾说再怎么查都查不出什么猫溺来,都要把整座城给掀了也没看见什么动静,就连杉沙死士究竟是从哪儿翻进来的也都没有踪迹。”
清河王苦笑道:“我就去过那么一次定北城,那儿的城墙几经修葺、很是高耸、堪比京师,而且里里外外堵得严实、固若金汤,算是大烨北方第一要塞,就算有什么盖世高手想要翻墙、肯定也翻不过去。”
清河王这话说得明白,但听在冯芷榕耳中可就是把注意力给转移了。
冯芷榕对于所谓“高手”的想象都来自于后世当中武侠小说、影剧里头的模样,只知道全是虚言,而来到此世后虽曾看过不少小说家之言,但实地里却也未曾听闻、更遑论亲眼瞧见,便也满脸不信地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盖世高手啊?”
清河王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我听闻你在冯府里头是野惯了的,还以为你对这样的事也会略晓一二呢!”
“咦?”冯芷榕这满脸惊奇可是实实在在的:“你说当人有人能飞天遁地、还有人身怀一身轻功能日行百里?我以为那是小说家之言?”大烨印刷术发达、自然而然也连带著书业蓬勃,冯府里虽然这类的休闲藏书甚少,但她好歹也把仅有的十来本给看完了,只觉得很是稀奇有趣,与后世的武侠小说一般引人入胜。
清河王失笑道:“你想哪儿去了?飞天遁地究竟是个戏法,但是要随身带个飞钩翻过城墙也不是什么难事。”
冯芷榕听了便道:“难不成那些杉沙死士都是武林高手?”
看着冯芷榕那眼睛一亮,用那炯炯有神的眸子将自己揪得紧、煞是可爱,清河王见着也不禁笑容满面:“武林高手却是不见得,但各个都有两把刷子、至少都是以一当十的人。但我那堂兄带的神策军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他更是我皇室当中的佼佼者,虽是负了伤、但也算是全身而退。”
冯芷榕只觉得心中一股躁动,忍不住便开口问道:“你们这都是打小学的功夫吗?”
清河王只当冯芷榕是孩子般的好奇,便也顺势回答道:“自然,我们这种出身皇家的人才会站、会跑时,除了得读书写字,还得开始练功夫,直到二十岁后得离家立府才算自由。”
冯芷榕听得可是满眼放光:“靖王也是如此吗?”
只见清河王又是一笑,道:“这是自然!而像我出生在齐王府,因为父王的缘故练得较扎实,但其他叔伯们的孩子可都是虚应故事,有些甚至连皇家的考试都没能通过、失去了在外立府的资格,有些甚至连王位、爵位也都不能承袭。”
冯芷榕听了一愣:“咦?还要考试?”
清河王点了点头,解释道:“男子弱冠、女子及笄都得考试,考过了才能在外立府、领取足额年俸,我那堂兄可是厉害得紧,虽则在缪王府那时没能扎实地学习课业,但陛下重登太子之位后便刻苦学习,十四岁便通过考试、这才有本事在十五岁时与陛下请缨从军。”
“你们也是不容易。”
清河王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却不知,那些人都想爬上高位,却没想过背后是如此任重道远。”
冯芷榕知道清河王又要伤感,便也没再说话。
原本想着清河王又要说些什么回忆的感叹,但清河王这回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便道:“我们还是继续吧!”
冯芷榕自然也知道有些心里话就算是面对再信任的人也是不能说的,因此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延续着方才的话题道:“这世间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我曾向靖王提及,是否范老将军的习惯也能让有心人钻了漏洞。”
清河王一愣,道:“你的胆子忒大。”
“所以我也是做足了准备、想着他会对我发火呢!”冯芷榕无奈地笑了下,道:“所以就算是北方的军防时常变动,但只要换上了某个将领、而那名将领又是鲜托人或者杉沙人所熟悉的,会不会就给钻了空子?”
清河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甚是有道理,但这么一来或许就与内贼无关了。”
冯芷榕叹了口气,道:“这不,若这样的状况为真、我们方才的都做了白工,就连六年前因故被裁撤、左迁的将士们也都是无辜了。”
清河王道:“本来被人闯入边防就是大罪、是要砍头的……那时北方为了堵风声、让很多人豁免死罪,若要说他们是无辜的也太宽容了。”
冯芷榕也意识到这毕竟关乎国防大事、军法必须严格,因此也道:“你说得是,是我妇人之仁……那么我且再把这件事情写下来。”说着,又拿了张新的纸重新铺垫,又提笔写了起来。
清河王看着冯芷榕写字的模样许久,这才道:“我前段时间听我那堂兄提起了冯府有个有趣的小丫头,原本只是觉得奇怪,堂堂靖王向来可说是不把人当人看的,怎么这会儿提起一个小丫头却忽地感了兴趣?现下这才了解他这是爱才、惜才。”
冯芷榕微微一笑,道:“他要爱才惜才,自可以去找文臣武将当他的策士、战士,何必要找我?”
清河王摇了摇头,道:“我能看得出来,我这堂兄可真是看重你的,他底下的部属何其多,能成为他亲信的仅有寥寥数人。”
“但我不是他的亲信。”冯芷榕的笔顿了顿,又道:“还不是。”
“你比他多疑?还是……怨他多疑?”
“我怎么可能会怨他?我只不过在陈述一项事实。”冯芷榕牵了牵嘴角:“他──或者说你们这样身分的人、生于这样的环境,对身旁的人寡少些信任也是好的,至少能多求几分周全、说不准还能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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