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宴会殿发生的事,已经传遍偌大的皇宫,宋锦年本就是皇宫巡逻的侍卫,匆匆赶来太医院,
一眼便看见紧闭的屋门外站着的若干太医宫人,柳如烟便在这其中此刻,正轻拍安抚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半夏,
一名帝影持未出鞘的长剑立于屋门前,德公公弯着腰无言,布满皱纹苍老的脸愁容满面,
谁也不敢出声,整个太医院沉寂压抑得可怕,宋锦年的心狠狠一颤,修长挺拔的身影险些站不住,
难道小妹已经……
“锦年。”
柳如烟最先注意到宋锦年,两人虽未成亲却在一起几月有余,如何能不懂对方是在想什么,
安慰住半夏,柳如烟快步走过来握住宋锦年的手臂,轻声地说明眼下的情况。
“咯吱。”
紧闭许久的屋门打开,
立于屋门前的帝影无言地低下头以示绝对的臣服,所有人都向屋门的帝王看去又赶忙低下头,
恰好这时,奉帝王口谕行事诛杀碧海众人的帝影回来,浑身染着浓郁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撑着长剑向南宫伏羲单膝下跪,头压得很低晦涩的声音恭敬嘶哑难辨,
“皇上,除碧海九公主外碧海众人已尽数诛杀,宸王拿出先皇给的免死金牌属下无能,请皇上降罪。”
南宫伏羲颀长伟岸的身形笼着压抑森寒的暴戾,摩挲着拇指冰凉的玄玉扳指,俊美无双的脸上,
狭长漆黑的丹凤眼隐隐透着几丝的赤红,薄唇轻吐,字字残忍无情,
“把他们的尸首挂在城门,鞭尸!”
在场众人身子遏制不住发颤双腿发软,帝王通身无形的威压仿若苍穹压下,直逼得喘不过气,
“是。”
帝影应声退下,而今的皇上才是他们皇上原本的模样,因皇后娘娘收敛,也因皇后娘娘比以往更甚,
南宫伏羲眸光看向柳如烟,柳如烟会意松开握住宋锦年的手臂上前屈膝俯首,所有人都跟着柳如烟向帝王屈膝,
“替寡人照顾好卿卿和霖儿卿雪,若有半分闪失,你们通通陪葬。”
沉冷的声音平而缓,冰冷的戾气犹雪山之巅千万年不化的寒冰,再无以往所见半分温度,
“属下遵旨。”
南宫伏羲阔步离开,朝皇宫的天牢而去,三名帝影留在太医院的守着,其中一名和半夏回去龙啸宫,
没过多久就带着照顾看养嬷嬷和奶娘,抱着襁褓里里的霖儿和卿雪,落住在隔壁的屋内,
两个小家伙似乎知道母后出事,一直哭闹得厉害怎么哄也没用,才月余的孩子哪经得住这样下去,
到底是柳如烟咬咬牙,把襁褓里的霖儿和卿雪抱进宋卿卿躺着的屋内,让宫人搬来梨花木小床,
置放在床榻旁边,又小心翼翼抱着两个孩子靠近昏迷不醒的宋卿卿,
“哼……”
“咿呀……”
兄妹两人不约而同动了动小鼻子,嗅到母后的味道裹在襁褓里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就想往母后身边凑,
柳如烟有些为难,怕小皇子小公主还小,若是不安分乱动会碰着皇后娘娘的伤口,
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哭,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热,连忙抱着轻声哄,
“乖不哭不哭,娘娘累了在休息,小皇子小公主最懂事了对不对,不能哭鼻子吵着母后休息好不好?”
说着又抱着兄妹两人稍稍靠近宋卿卿,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听不听得懂,好在是虽还在委屈地哼哼,到底没再哭闹。
半夏在旁边抹着眼泪便拿过来拧干柔软的小帕子,轻轻地给霖儿和卿雪擦拭去小脸上的泪痕,
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宋卿卿,半夏眼泪流得更凶,硬是死死咬着唇瓣不敢发出哽咽声,
给小皇子小公主擦拭完,又连忙换着给宋卿卿擦拭去额间细密的汗珠,想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
娘娘,您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小皇子小公主不能没有您,皇上他更不能没有您。
贴身跟在宋卿卿身边这么久,半夏是一点点看着帝王是如何因为自家娘娘慢慢变得柔情的,
而方才南宫伏羲的那样的神色,是半夏从未见过的,小丫头不知道索命的阎罗王是什么样的,若非要说那便是适才皇上那幅模样的。
皇宫幽暗的天牢,难闻的血腥气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粗长的铁铐着的人发出骇人凄厉的惨叫,
一间相较干燥的牢房内,司淼隔着胜雪的白袍紧紧抱着南宫宸的手臂,
眼神惊惧地看着四周的这一切,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可一旦闭上眼睛听到凄惨的叫声就更加清楚,
“夫、夫君,皇兄他皇兄他会不会对我们动手。”
司淼真正感受到父王口中行事作风狠残暴的大渊皇是如何的,赵家被株连九族斩首示众时,
她亦有感受,可到底有些事永远都是身在其中才能真切体会到,无论是抽打亦或者是灼烧烫在皮肉的细微动静,
都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过深深的惊惶,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连死都成一种奢侈,
“淼儿,你如实告诉我,今晚的事你事先知不知情。”
南宫宸目光近乎于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眸子像是再经不起半点波澜的深潭死水般死寂,
他多少了解皇兄的为人,在他拿出父皇免死金牌护住淼儿的那一刻起,他与皇兄最后一点手足之情也断了。
司淼抱着南宫宸手臂力道不受控制的微微收紧,姣好的脸上闪过微乎其微的不自然,仅仅转瞬便恢复自然,
“夫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谁知道,我若是知道定然是会阻止的,夫君你知道的,
你同我说过的那些我都有记在心上,何况我也不至于蠢笨如此,又怎么会觉得凭借温州等人就能硬行刺皇兄,夫……”
“够了。”
“你当然不蠢笨,你何止不蠢笨。”
南宫宸闭了闭眼,向来修长挺拔的背脊在此刻松懈,手掌将司淼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的抚落,
他知道她向来是有野心的,他也知道她不甘心,他更知道她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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