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几步走到了村门口,一块木牌子上刻着“永宁村”三个大字,歪歪斜斜,一大一小,小白想着这字真丑。
“这字我写的,怎么样,很好看吧。”无忧仰着头,认真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好看。”
“有眼光,我那群小弟们,看了都说丑,只有你眼光独到。小白,你果然很特别。”无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往前带路。
村民房子矮小,看上去没庙里的好,但屋舍俨然,二十几户全住在这里了。正值午时,少女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和路上的村民打招呼,拉着小白胳膊给他们介绍。
“小郎君真俊啊,不愧是什么永宁将军投胎。”一个大娘坐在家门口一边洗菜一边瞅着小白乐呵。
“李大娘,这位小白郎君可不是永宁将军转世,早就澄清啦,你这消息不灵通啊!”隔壁老王媳妇说道。
“是啊是啊,小白可不是什么永宁将军下凡,之前是我搞错啦,不过现在他是我小弟啦,”无忧解释道,“我又多了个帮手,以后大伙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帮忙哦,他可乖了。”
某白迎着家家户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目光,露出他和善的微笑。
“看着就乖。”一个老大爷坐在屋外看热闹,“明天就跟大爷我下田干活去吧!”
身上还有伤就要干活了吗?小白有所顾虑,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准备答应,无忧挡在他面前对着大爷说道:“这几天不行,这几天小白要跟我去后山采药呢,这不是最近大家都得风寒了嘛。”
无忧边说着话边拉着小白往前面走了:“大家忙吧,我带小白在村里熟悉熟悉。”乡亲们看着小白背影满意地点头,这村里又有免费劳动力可以使唤了。
他们继续走着,有些村民对着无忧是笑脸,但有的看见他却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小白又回想起他那个噩梦,那些村民的眼神到了族人们的眼神上,无数的眼睛盯着他,无数的声音说着:“你配做神仙吗!你不配!你不配”
“你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小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猛地回神,祝无忧在他旁边伸出手摸他的额头,少女和他差不多高,他平视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事。”
“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吧?”无忧有些关心。“咱们过了前面的农田,再爬个坡就到家了,坚持坚持。”
“嗯,我没事。”小白继续往前走。
无忧跑了几步跟上:“你除了会说没事,还会说啥啊你,能不能换个台词。你这身子这么差,不好好养,小心不长个啊。”
小白横了她一眼:“才不会!”
“哟呵,还挺在乎自己身高啊,那你就好好养身子吧,明天不用你出门了。”
永宁村的田不多,菜田,粮食田,这个季节田里需要的人不多,但村民们还是会找狐狸庙的妖帮忙。老三老四就在不远处除着草。
无忧两人在路上走着,陆陆续续几个青老年路过他们回家吃饭,跟他们打招呼。走着迎来了个老头,他背着个锄头,横了一眼小白,看着无忧:“狐仙啊,您怎么还敢收留外乡人?谁知道这外乡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无忧看着小白向自己投来不解的目光,她和气地对老头说道:“李大爷,你不能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对所有外乡人都带有偏见啊。小白不是坏人,以后会一直在永宁村帮大伙忙的。”
“大爷,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忙的。”在一旁的小白温声细语地接过无忧的话。
大爷看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走了,边走边说:“狐仙啊,别怪我没提醒您,这外乡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白你不用管他的,前段时间有几个外乡人来我们村子,结果是为了占领我们村子,”无忧解释,“后来被我打跑了,这些和你没关系,他可能误会你了,你别多想啊。”
“嗯,我们快点回家吧。”小白点点头,原来,这就是那群人会厌恶地看向自己的原因?他心里释怀了。
田走完了,便是一个坡,几十个台阶,上面就是狐狸庙了。无忧上了几个台阶,叉着腰看着眼前的永宁村,问:“带你逛了一圈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白想了想,他抬起头:“其实我比较好奇你脖子上那个东西。”
“脖子?”无忧疑惑。
小白走上和她一样的台阶,伸出食指慢慢触向她白嫩的颈脖,但很轻松就触碰到了,“欸?”小白也疑惑,他又用食指在她脖子上,上下蹭了蹭,“怎么又没了?”
他的手指头凉凉的,无忧打掉他的手,眉头微颦:“你干嘛?登徒子啊。”
小白赶紧解释:“我碰到你的脖子,不应该是会出现那个金色的结界吗?”他好奇地盯着她的颈脖看。
“哦,”无忧知道自己误会他了,“你可以试着慢慢用手抓住我的脖子。”
小白举起右手,慢慢向她的颈脖靠近,没敢用力。看似掐着,实则只是轻轻的覆在上面。
他的手很凉,无忧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他:“你慢慢用力试试。”
小白看着自己手中白嫩的细脖,他触碰到了,是温暖的,柔软的,他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脖子掐住一定很爽吧,看到别人绝望的眼神就会很兴奋的,掐啊,用力掐啊!
不知道哪来的声音一直围绕在小白脑海里,是谁?他不管,因为那个声音说的就是他所想的。
他喉咙滚动,眼色一沉,嘴角带着笑,突然用劲去掐住她的脖子,马上就可以做到了吗?他期待着,但一瞬间就被那个金色结界弹开了。
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刚刚的自己怎么了,就像一个不认识的人,又或者刚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无忧见小白看着自己的右手出神,牵起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你没事吧,”无忧关心地看着他,“你刚刚演得好像,可把我吓到了,还真以为你想杀我呢。”
“怎么可能呢。”小白将手背到身后,尴尬地笑了笑。
“你刚刚的眼神好可怕,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我有法器我不怕。”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这个。”无忧从胸前拉出一根红绳,底端挂着一颗玉珠,球形翠绿色。
小白拿起来细看,还热乎着,是无忧的体温。上面很明显刻了一个符文,他不认识。
他问:“这是什么符?”
“我也不认识,我也模仿过上面的符,再另画到纸上,但没有用,可能需要特殊的法力吧。我不行,你肯定也不行。”无忧收回自己的玉珠,重新拾进怀里。
回到庙里,无忧就去后院了,她让小白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这个房间就是当时无忧带他沐浴的房间,也就是在无忧房间的旁边。庙里的小弟老二老三老四,都是睡一个小房间的,而他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小白关了门,坐在床上调养了会儿身体,心里想着:这个祝无忧,人还不错。
“啪”的一声,门被无忧一脚踢开,她手上端着木托盘进了,上面放了一碗药。送到正在打坐的小白面前:“把这喝了,然后去村口那泉边打两桶水回来,再把柴砍了”
小白收回自己的想法。
看着面前的药,小白咽了咽口水,他想起今早的那三碗药。
无忧见他盯着药不敢动,解释:“放心吧,这药没之前的苦。之前那可是我狐族圣药,这就是普通的风寒药。”
小白喝了药,确实不苦,不过听了无忧的话,他有些疑惑:“你给我喝的是你族的圣药?”
“对啊,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想打死你。要不是这药,你还下不了床呢。”
“我看你也没怎么把那药放在心上。”小白小声嘀咕。
无忧收回药碗,她看着碗有些出神:“确实没怎么把它放在心上啊,不过是我的一个念想罢了,没了就没了吧,本来就是没希望的事。”
无忧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小白不懂,但能感受她没来由的悲伤,他抬头看向她,准备细问,无忧眼神闪躲:“快去打水去。”说完走了。
她这是要哭了吗?小白看着无忧的背影,算了,她怎样与我无关,穿上鞋子去打水了。
无忧回到后院厨房,将药碗放下,她看到早晨给小白喝过的那三个空碗,还没洗,里面还有剩余的残渣。
当年的景象浮现在她眼前,妖界大乱,邪火凤凰一脉向天族宣战,狐族选择站在天族那一边,无忧所在的狐狸族群离邪火凤凰一脉很近,一夜被屠。
那晚她在狐族的秘境中,她还在为终于拿到圣药可以给娘治病而庆幸,她把圣药放在怀里,准备出去时却发现秘境被设了结界。那是狐狸首领设的结界,她打不开。
她知道,被狐狸首领发现有人偷入秘境会被关三天三夜的,她叹气,坐在秘境里跟爹娘联系,但联系不上。想着三天后怎么跟爹好好解释,她连台词都想好了,哭戏自己演了好几遍。
她在秘境里坐了三天三夜,伸了懒腰,终于可以出秘境了。在狐族后山往下看自己的家,却看到下面是一片废墟。
她赶紧下山去看,赤黄色的火焰还在地上跳跃,那是邪火凤凰一族所独练的赤火焰,她有听爹提起过狐族将会迎来战争,但她没想到会来得那么早。
她回到家里,房子已成灰烬。
她不知道是否该庆幸邪火凤凰没有去狐族的后山秘境去。她在废墟找了一圈,她没有发现爹娘,很多熟人她都没有发现。
是已经被烧没了?还是他们还活着?
无忧擦干眼泪,看着废墟,决定先去人间避难。凭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报仇呢。也许,在路上还可能见到爹娘或者族人呢。
她在人间待了几百年,妖界的混乱被永宁将军摆平。她在人间没见到爹娘,也没见到族人。过着流浪的生活,她对人间失望了。
她往妖界走,在妖与人的交界处,她饿倒了,滚下山,那山谷下便是永宁村了。
她被胡长老救起,在那生活下来,后来村民为她修了庙,小妖拜她为老大,她便成了狐仙。
圣药被放在角落里,她想着也许哪天遇到族人们了,或许可以重新组成狐族,然后她上交圣药
百年过去了,圣药在角落积了灰。当看到满身是伤的少年时,她觉得这药,没必要留着了。
自己的念想早该断了。
无忧坐在煎药的火炉前回忆,小白提着两桶水进来,他气喘吁吁,这打水的路程也太远了吧,更何况他还是个病人呢。
无忧见小白进来了,赶紧擦掉眼泪。
小白喘着气走过来:“这打水太累了,能不能”
“不能!嫌累自己挖个井去!”无忧看也不看他,走了。
小白看着她略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她刚刚是在擦眼泪吧,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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