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散刚准备扒开瓜,就听到许择说:“张粒不见了。”

    “什么?!”

    人们面面相觑,怎么老有人走散?竟然还没人注意?

    许择问:“李加加,你和张粒关系最近,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在吗?”

    “我,不知道,我跟她也不是特别熟,”李加加说,“今早吃过饭后,我看她回睡觉那间屋子了,我以为她是要拿什么东西,就没问,跟着走了。”

    目光聚集到王才迪身上,他是最后一个跟着的。

    王才迪摇摇头:“我走的时候她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就没管了。”

    江景散沉吟:“她为什么不跟上来…”

    就在这时,张粒从远处跑来,大喊道:“大家!大家请帮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许择一惊,江景散走近道:“借你吉言,真出事了。”

    许择没在意他语句里的调侃,冷冷地看着张粒:“你的孩子不见了?”

    张粒还在喘气:“是…是的,我把孩子放在房间里,回去看的时候,他,他不见了…”

    “是吗?”许择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粒看,后者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嗯…嗯。”

    众人唏嘘,岛民总不能偷孩子吧?

    许择道:“回去看看。”

    众人:“那瓜不看了?”

    许择看了江景散一眼,江景散随即会意:“留几个人在这儿,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我和许择,张粒,还有——王才迪去看。”

    “江哥,那我呢,你怎么不带我?”肖恩附和。

    “你跟高远带着其他人留在这儿观察。”江景散向高远示意。

    “你俩还挺默契——行,我们留在这儿,有什么线索就告诉你们。”高远又回过头对肖恩说,“这个江景散,有两把刷子啊。”

    “用你说?”肖恩没好气回道。

    四人一路寡言,直至走进房间。

    “就是这儿?”许择问。

    张粒应:“嗯…”

    房里一点痕迹都没有,江景散在里面转了几圈,发现地被扫得很干净,像才打扫了不久。

    察觉到空气中的目光,江景散抬眼,张粒紧张地转头。

    他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许择问王才迪:“你确定昨晚听到的声音——”紧接着他压低声音,“是关伟发出的?”

    “啊?”王才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应该是吧?”

    “行了,”许择说,“没什么发现,走吧。”问也问不出什么。

    四人走出房间,开始往沙滩走。

    许择突然踹了王才迪一脚,王才迪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他回头震惊着刚要说话,江景散一把捂住他:“张粒,王才迪摔了一跤,我们给他看看,你先去找他们。”

    张粒回头,像是有些怀疑:“哦,那我先走了。”

    这两人还真是默契。

    王才迪艰难地站起身:“许择——”

    “不好意思,我没太用力,你没事吧?”许择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都没用力,我哪敢有事啊。

    “没事,为,也什么——”

    “哦,那你先走吧,我们有事商量。”

    “行吧…”王才迪慢慢迈着腿往前走。

    许择直看着张粒的背影没说话。

    江景散问:“你想激她?”

    许择嗤鼻:“用不着,漏洞百出。”

    “上个任务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没注意,应该没有。”

    江景散也望着张粒的背影:“走得这么熟练啊…”

    “地扫过?”许择问。

    “对。扫得挺干净的。”江景散抬腿往前走,“孩子很奇怪。”

    “嗯。”许择嗯了声。

    “那她昨晚起来过了,说不定,她给关伟带的路?”

    “嗯。”许择又嗯了声。

    江景散笑了下:“现在可不是话少的时候。”

    “哦。”

    许择头也没回:“你感冒怎么样了?”

    “还行,睡觉的时候感觉会比较强烈。”

    两人相继走回沙滩,沙滩上的人一脸兴奋。

    “江哥,你才我们发现了什么?”肖恩卖关子道。

    “不知道,你直接说吧。”江景散没给他这个机会。

    “唉,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你到底说不说?”高远给了他一巴掌。

    “干嘛老打我——就是,我们发现,这个瓜上有我们每个人的简笔画——虽然很丑,还是能分清楚的。”肖恩说道,“我发现的,是不是特有眼力见儿啊。”

    有人感叹,有人愁眉不语。

    “嗯,”江景散并没有很惊讶,蹲下身,“岛民不识字,这说得通。”

    “一个瓜一条命吗?”李加加问。

    “还不清楚。”江景散起身,问旁边的人,“你怎么看?”

    “不知道,应该还有什么…”

    初阳直照,晒得人有些倦意。绿油油的瓜地在阳光下开始舒展枝叶,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沐泽,奋力向上,展现勃勃生机。

    许择往外边走:“我坐会儿。”

    “有点热,要不咱们休息会儿吧。”吴叔提议。

    于是众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块干净的沙地坐下。

    确实开始热了。

    高远带了水,一人分了一瓶。

    江景散正拧瓶盖,余光瞥见仰头喝水的许择,不觉目光愣了愣。

    带着冷调的青年总是比较惹眼,此刻阳光透过许择淡淡的眉眼,碎发上亮着光泽,添了几分醉人的味道。

    “怎么了?”许择注意到江景散的目光,问道。

    “没什么——”江景散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许择垂眼没说话。

    这时候高远走过来说:“许择,刚你们回去的时候,地边路过几个岛民,他们说什么,好像是,什么玩意儿的祷告?”

    “难道岛上还有教堂?”江景散觉得有些奇怪。

    “说不定还有神父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江景散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植物长得很快?”

    “正常啊,一天猛窜八米高都有可能。”

    “四季岛。”许择说。

    “难道…”江景散看了看瓜地,“一岛一四季?”

    “难怪啊,我说怎么昨天来的时候还见有草抽芽,今天怎么就——我操!那后天怎么办?老子没衣服了啊!”高远叫道。

    “尽可能早点完成吧——”

    高远说:“这是咱能控制的?要是后天还没出去,一个个冻得跟萝卜似的往屋里钻,到时候再下点雪,那滋味儿…”

    “实在不行你可以等大后天。”许择看了他一眼。

    “没有大后天了,要是有的话,就不是四季了。”江景散说。

    “那不行啊,要是后天我死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江哥!”高远还没说完,就瞅见肖恩边喊边往他们那儿跑。

    江景散稳住他:“出事了?”

    “不是,那个张粒,想孩子想魔怔了吧看谁都像她孩子。”肖恩觉得一言简直难尽,“她29就想要个19的孩子?想什么呢!”

    这话提醒了江景散,他问:“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那眼神怪渗人的,可能那是,母亲的慈爱吧…啊啊啊啊啊反正我受不了了。”

    高远问他:“那你妈呢?”

    肖恩随口说道:“我是孤儿。”

    高远结舌:“啊,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都习惯了。”

    高远看着肖恩,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

    许择侧头看江景散,江景散也在看他:“有想法吗?”

    许择点了下头。

    江景散还想说什么,耳边陡然传来惊恐的叫声。

    “我,操?”

    “我真操了,什么破游戏,海蜇还他妈会飞?”肖恩还在站着惊讶,江景散赶忙喊住他:“小心一点!”

    海边一大片蓝萤色的海蜇朝他们这边飞来,势不可当,越飞越快,要是放在平时,这一定是个很美的景象。

    “大家赶紧跑,回房子里去!”江景散大声喊。

    众人连滚带爬地起身,不要命地往房子的方向跑。

    速度还是赶不过那群像疯了一样的海蜇。海蜇飞似的,哦,本来就在飞,反正飞得很快,一边飞一边往人们裸露的皮肤咬,很快就有人吃痛出声。

    “快点啊!”

    肖恩疾跑中捡了几块石头往海蜇砸去,发现那些海蜇竟然躲开了,有几个被砸中的,立马落在岛地上,然后那一块蓝萤色渐渐变淡,接着就像消失在地上一样,没有了踪影。

    海蜇也会疼啊,肖恩想。

    “嘿!大家,扔石头,可以砸它们!”肖恩大声叫道。

    闻言一块块石头马上被扔向空中,于是一场石头大战海蜇的戏码上演。只可惜寡不敌众,那伙海蜇太多了,众人最终落荒而逃。

    跑到一半,将近离开海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回头看了一眼,喊道:“唉,它们又回去了——”

    江景散停住看了眼人群,一个比一个叫得还惨,最惨的就是吴叔了,可能是因为跑的比较慢。很幸运的是,江景散竟然一点也没被蛰到。

    江景散回过头,果然,刚才大片大片的蓝萤海蜇已经消失了。

    一群人干脆原地叫苦连天。

    “操,怎么净往老子脸上跑啊——”高远摸了两把下巴和耳根,“嘶…”

    “有我严重嘛你——”

    “往回走。”江景散说。

    “不能吧?”肖恩难以置信,捂着自己的手臂,“还要,再送一回命?”

    “海蜇已经退下去了。听我的,快一点儿,退到海边。”也没别的办法了,众人只好听他的又往海边跑。

    许择左手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好,这下右手又蛰伤了。江景散拉着他往海边赶。

    海边并没有海蜇的影子。

    “现在,赶紧用海水清洗刚才被海蜇咬到的伤口!马上洗,要洗干净点。”江景散对众人说,“防止毒素渗入,关键看这一步了。”

    众人连忙站到海中,互相搀扶着用海水清洗伤口。

    “啊,疼…江哥,用海水洗就可以好吗?”肖恩龇牙咧嘴地把海水往手上敷。

    “当然不够,当务之急而已。”江景散一边说,一边向许择伸手,“把手伸过来,我帮你洗洗。”

    许择站着没说话,有点愣神。

    江景散见状直接一把给他扯过来,急道:“磨蹭什么?你不知道这个弄不好会出人命吗,还傻站着?”

    许择看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洗自己的小臂,江景散又嘱咐道:“另一只手别碰水啊。”

    许择还是没说话。

    手臂上起了一小点紫红色的疹子,不是特别严重。江景散细细地捧水,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洗的有点急了。他指着疹子问:“疼不疼?有刺痛感吗?”

    许择确实有些想呕吐的感觉,但没有很厉害。他机械地开口:“没事,你尽管,洗。”

    高远在那边帮肖恩洗后脑勺,听到声音往这边看过来,叫道:“江景散你对他狠点啊,我跟你说啊,许择从小缺爱——”

    许择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他,高远立马转移话题,在肖恩脖子后面胡乱摸了几把:“唉肖恩还疼不疼啊?哥再给你看看后背?这儿痛吗?”

    肖恩只差对他挤眉弄眼了:“□□大爷!你他妈瞎摸哪儿呢?轻点啊,疼死了…你行不行啊?”

    许择回过头:“洗好了吗?”

    “差不多了。”江景散说完,一一把所有人都看过后,说道,“没有我想象中的严重,应该只是吓吓我们,现在连酒精这些也用不着擦了。”

    “呼,那就好。”众人放下提在嗓子眼的心。

    吴叔看了看自己的手,说:“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江景散看了一下腕表:“差不多了,走吧。”

    一行人互相“嘘寒问暖”地走回岛上的房子。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江景散自言道。

    许择回头看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拖延。”

    拖延?难道是和那个祷告有关?江景散不得不把所有的事都连在一起想,却始终觉得有个地方连不上。

    等到了房子,大妈依旧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瓜怎么样啊种瓜人们?”

    “挺好的,我们准备下午再过去看。”江景散回道。

    大妈慢慢转身回到灶台边:“哦,那就好。不过下午可能没有太多时间,你们需要去教堂听神父做祷告。”

    还真有教堂和神父?!果然有事!集体沉默。

    大妈一字一句道:“吃饭吧,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像,这个大妈对他们,不对,对种瓜人被海蜇咬伤这事司空见惯?

    一桌人坐下后就没敢动筷子。

    “吃吧。”江景散眼神示意他们,尽量少说话。

    哪还敢说话啊?于是这饭硬是吃出了送终的感觉。

    “就你没被蛰,挺奇怪啊。”高远喝着汤小声对江景散说。

    “嗯,是有点奇怪。”江景散也还在想,突然他抓了一把许择的手,又马上放开:“不好意思——是,熏香?还是血蛤?”

    许择点了一下头:“熏香。”

    因为鼻塞没有闻到晚上的熏香,所以没被海蜇咬,可这和祷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又要用熏香,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

    江景散把自己问题说了出来,许择皱眉:“我还在想。”

    这时大妈背对众人走出房门,粗着声音说:“吃完饭后,会有人带你们去教堂。去教堂的路上,不要乱跑。听完祷告就赶紧回来,要入秋了,天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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