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怪异地笑起来,嗓子里发出像木头摩擦的粗嘎声音,不协调的嘴唇随着她的笑声一张一合,令人毛骨悚然。
小姑娘吓得不敢出大气,脑子一片空白,等女人杵着身子走了好久,她才泪水淋漓地靠倒在门板上。
房间里都是人——
只是吓吓她而已吗……
她鼓起勇气,慢慢摸到窗边的灯座,一边抽噎,一边闭着眼睛,大有豁出去的气势,“噔——”一声把灯打开了。
她依旧闭着眼睛,房间里悄然无声,并没有什么动静。半晌她睁开了眼,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摆设简朴,好像真的只是女人在吓她一样。
把门关上后姑娘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她也不敢一个人睡觉,蜷起身子缩坐在床头,也不知道自己该思考着什么。
想着想着,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猝然从屋子顶部落下,正正掉在她的面前。
她捂住嘴惊呼了一小声,才看清那是只从头上掉下来的蜘蛛。
树影在窗上摇曳生姿,片刻之后,有人出门了。
“咚咚咚——”
“不好意思,我能和你们一起挤挤吗?我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呜呜……我好怕——”
“没事儿,你进来吧,和我同睡一张床吧。”
另一间二人睡房。
“还不睡?”
江景散坐在床边:“不是知道我要出去吗,那还问什么。”
“现在得到的游戏线索不多,具体的也还没有用的东西,虽然奇怪的地方很多,但有点冒险。”许择说。
江景散沉吟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不管怎么样,先争取主动权,如果我们完全处于被动的一方,游戏自然就能弄人于手掌。”
许择抬眸盯了几下江景散的背影:“游戏本就在故弄玄虚,用不着等到万不得已,还是要顾全大局,不能因小失大。”
江景散的背影逐渐与窗外映进来的树影重合,也留下几点明暗的斑斑驳驳。
从他们的房间可以看到窗外镶嵌着月亮的黑天,没有零星,只有乌云。
寂寥的月夜之下,暗潮涌动。
“我有个问题,有什么游戏从不宣告玩家死亡?”江景散还没有转过身。
许择回说:“因为它有bug——”
“还有呢?”江景散问。
“基数太大,不是每一个死亡的玩家都有正当死亡理由。”
“所以啊,做好当下,就是最好的顾全大局。”
游戏世界中,如果什么方法和主意都暂时未被想到,随风吹草动,生命即是第一位。
“想过顾鸣留下的那本——书上的内容,为什么会消失吗?”虫鸣止,月安谧,江景散的嗓音在夜色黑沉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淡雅,能平静舒心。
“我想过——为什么游戏不让我们知道顾鸣母亲和他如何联络凶手,还有让那些人对他望而生畏却又死命效忠的原因和真相,却又把它列成了游戏任务之一。”
“有没有一种可能,cf空间的游戏,不是游戏本身想列入的。或者,还有另一种说法,不是现在的游戏想要列入的。”
许择扫了下月色中江景散的背影,声音有些微哑:“但是它没有办法去除,也没有办法屏蔽。”
江景散点头,很同意他的观点。
所以这些,都在说明游戏自身的确有矛盾,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所以cf空间的那次游戏很特殊,所以顾鸣的吊死鬼游戏结束后,那本书才会又出现在江景散的房间。
可能是有人在帮他们,那个人也有可能是某些时候的游戏本身。
“那你有没有想过,从游戏中走出去?”
许择没有立刻回答,江景散问的意思,也不只是简单是否想从游戏中走出去。
过了很久,久到江景散已经转身面对着他,他的音色在空气中染上了微醺。“我们,一直都在尝试从游戏中走出去。”
江景散问许择:“今晚要一起吗?”
好像,这真的是他第一次正式的邀请和合作,他们并肩作战,等待着乘风破浪。
夜色越是深,眸色便越是凄清,话音便越是委婉,动人心魄,扣人心弦。
江景散当他默认了:“是要休息会儿?还是——”
他们蓄势待发,箭在弦上,似乎不可多待一刻。
“走吧。”
许择在江景散又要说话之前起身,绕过床尾就要去开门。
江景散开口说:“村民好像不是特别看好我们啊,要不要,分头行动?”
许择手一顿,语气平淡却态度强硬:“我和你一起,房间不留人。”
江景散也只是表面上客气客气,笑了一下后起身关灯,跟在某个快要走远了的人后面。
“不过,我们是不是,得做个最起码的样子?比如,被子。”
“你什么时候也会顾忌这么多了?”许择瞥他。
老妇人和女人都对他俩不满意,虽然也怪他们俩“作”得一手好“死”,游戏摆明了就是会针对他俩的。
所以他们今晚一定会遇见什么事,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门外,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夜半时分。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
黑影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慢慢往床边靠近。
黑影突然就往床上铺了一下,床单被子顺势而破。
黑影又缓缓移动到另一张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声音。
所有的床都被“弄”了一遍,黑影好像还在疑惑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叫声和东西。
又反复来一了遍个人动作秀,依旧没有“粉丝”为它呐喊。
与此同时,某个冤大头进了这个“空着”的房间。
“许择?江景散?你们在不在?走了没?”
黑影顿时一动不动。
高远叫了几声没人应,心想是不是他俩睡得太熟了没听见,就摸着木墙要去开灯。
恍惚间一团黑影向自己铺来,高远爆了句粗口,迅速翻到了另一边。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好家伙,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高远往背后看了一眼准备从黑影旁边“滚”出房间,没想到黑影“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自己这是大张旗鼓赶着来送死?
不对,江景散和许择他妈的哪儿去了?!
看不清黑影的具体形状,只能根据黑的程度来判断它在哪个位置,高远现在势单力薄,拼是拼不过的,而且还完全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生物。
愣神间黑影辉着个什么东西向高远猛地扇来,他下意识躲开后试图用后旋踢甩掉对方,没想到扑空了,可是他明明是瞄准了黑影的位置踢过去的。
这也太奇怪了——
来不及多想,黑影又朝着高远的方向挥舞过来,他又赶紧滚地换了个地方。
得先把灯打开。
房间里这么黑,伸手不见五指,黑影是怎么准确判断他的位置的?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想着要搬救兵,要是来了一群帮倒忙的全倒在这儿,他还是罪魁祸首。
高远突然摸到了一个东西,他又仔细感受了下,好像是许择的背包?
丫的!
老子豁出去了!
高远举起许择的大背包往黑影正中间砸去,黑影由于惯性往后冲了一下,高远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打开了灯。
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要江景散和许择的命?
然而——
就在灯亮起来的瞬间——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高远一个人站在灯座旁边,确实有些打斗的痕迹,不过都是高远一个人留下的。
太奇怪了。
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还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难道刚才是他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高远相信自己的直觉,刚才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独头戏。
那是为什么?
这个村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咚咚咚——”
陈岁晚打开门探头进来:“你出来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高远又往房间里仔细看了看,把许择的背包放回原位:“没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只有这么一个房间亮着灯,起初我也以为是江景散和许择,又没有窗帘,从外面一看就知道了。”陈岁晚说。
“不过,他俩去哪儿了?又在作什么疯?”
“不知道,他们也没告诉我,”高远关灯出来,看见陈岁晚后面的亭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说你们是两个人啊,吓死我了。”
“怎么就吓死你了?你在这儿这么久什么也没干光和空房间面对面纯对白了?”
“欸,先回去,我觉得这村子有点危险。”高远又关上门,“他俩应该不会有事,不知道又去看什么了,也担心不了什么。”
陈岁晚看出了点什么:“你真的什么都没遇见?”
高远扭头看了看四周,“先回房间,我一会儿告诉你们。”
就在几人回了房间关上门的刹那,一些黑亮亮的东西从墙壁上投下来,散发着狡黠。
夜色中,两个人影拖着步伐,没发出一点声音,正往村民的住处走。
“有点不对劲。”江景散停在一个村民的房门前。
好像,所有的屋子里都没有人。
他们一路观察过来,发现所有屋子都安静得诡异,即使是白天他们亲眼看见有人住的房子,这会儿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许择过来的时候顺带不怕死地敲了几家村民的门,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月光倾泻而下,点落在江景散棱角分明的眉眼中。
会是晚上睡得太熟了吗?
显然不会是。
夜在黑色交叠中沉寂,无声无息。
“直接进去开灯吧。”许择淡着嗓音说。
“所见略同。”
两个非要主动招惹游戏npc的不要命玩家拽着门把就进去,然后再把灯一开,差点就娴熟得像回家一样了。
房间当然是什么也没有,从床脚一直到窗户,除了没人,其他的都很正常。
江景散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房间顶部也没有东西。
有些奇怪。
许择随意翻找了下房间里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村民们会去哪儿?”
江景散摇头,又再仔细搜索每一处地方,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还不清楚,晚上不在房间,难道会在森林吗?”
这里只有两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一就是村子,二就是村子周围的黑森林。山上是不可能的,那个隔得太远,来回费的时间都很多。
许择低头,若有所思。
“应该不会在森林,最起码,我们并没有看见任何村民在晚上进了森林。而且,之前的两个女村民都是回了房间了的,一个村子的人当然都是一样的。”
江景散点头说:“那就只能是在房间了,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他又有了个猜想,村民会不会都集中在了某一个他们还没有找到的大房间里。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否定,这样后面的老妇人和女人没法解释,都集中到同一间屋子不会什么声音都没有。
也不排除他们没注意到的可能,但凭着那些村民走路说话就发怪声的模样,什么声音都没有未免有些奇怪。
连走路骨头都会“咯吱”响,一群这样的人聚在一起,阵仗不会太小。
“在房间?”
许择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看着,他转过头,那里什么也没有,感觉也不是从那边传来的。
这时候江景散已经把话问了出来:“你有没有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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