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情况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有些始料未及,虽然有些惊慌,但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本想着以不变应万变来着,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眼前景物顿时骤然变幻,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然独身处在一片热闹繁华的大宅子门口。

    两排红灯大亮的灯笼高高悬挂,一个硕大的牌匾立在中间,抬头一看,只见“郑家大院”四个大字骇然在目。

    我不由得有些恍惚,要知道,这万哭原几十年前可是郑家台啊,那里也有个郑家大院啊,我怎么到了这里了?而且,这郑家大院倒底是哪里来的?我又在哪里?

    我瞬间懵了,彷徨的看了看四周,张勇他早已不知去向,而且,周围齐膝深的荒草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的黄土地,根本不像是荒废了多年的地头。

    我有些犹豫的向前走了两步,又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但是,锥心的刺痛却彻底击碎了我这唯一的希冀。

    如此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我倒吸了口冷气,壮起胆朝着这有如荒古猛兽一般的“郑家大院”走了过去,只不过,我这才走上几步耳畔便传来一阵热闹的喇叭声,侧脸一看,只见一个个穿着大袄,系着红腰带的人从我身旁走过,看他们那架式,好像是完全没看到我一般,直接把我给忽略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这衣裳我太熟悉了些。

    我曾在电视中见过无数次,或灰白、或深蓝土里土气的大袄,瓜皮帽,大棉靴,这在演戏呢?

    眼前的一切,竟然和电视里几十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我张了张嘴,想喊,却半个字也喊不出来。

    我这是穿越了吗?

    我重重的锤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如同一个傻逼一样站在了郑家大院的青砖大门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思维已然完全僵化,我彷徨的回头看了看,多么希望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霓虹,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极为无聊的人和我开的一个极为无聊的玩笑啊。

    但是,事实显然不能如愿,这幕后黑手好像这样还不过瘾似的。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瞬间尘土飞扬,我定睛看去,只见一整队身穿着黄皮军装,头戴狗耳朵帽,背后背着老式步枪的军人跑了过来,为首之人人中部位竟然还留有一撮极具特色的小胡子,我嘶的一声几乎喊了出来。

    他娘的,竟然是小日本的军队?

    我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心想着这玩笑怕是开得有点大了吧。

    不过,虽然我无数次的提醒自己这只是某人开的一个没有多少营养的玩笑,但是,实际上我早就认定了眼前景象绝不寻常,只怕是我无意中进入了某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死循环之中了。

    好在的是,这些日军似乎也没发现我的存在,径直从我面前跑了过去,进到了郑家大院里面。

    我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锦丝大袄,身材瘦小一脸谄媚的小老头跑了出来,对着这一伙日军低三下四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最后一想他们好像都看不到我,于是将心一横,心想着既然来了,那这观众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索性一咬牙走了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顿时大开眼界,只见喏大的郑家大院里面竟然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宾客,正围着一张张的桌子把酒言欢好不热闹,但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在坐之人无一不是衣着华贵,满脸堆笑,尤其是看到了日军之后的表情更是惊惧之中带着谄媚,谄媚之中含有厌恶。

    我冷冷一笑,不用说,这些只怕就是传说之中的土豪乡绅了。

    只是,我有些迷糊的是,我记得之前好像是张勇挑开了那个鬼王衣的盒子之后才出现的这种景象,难道,这一切都是盒子里冒出来的黑烟所引起的?而且,这都算了,最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偏偏又出现在了这个时间点呢?

    我实在再懒得看这些人的丑恶嘴脸,感到有些厌恶的随意走动起来,不过,这大户人家宅院极多,还没转上两圈我就觉得有些烦了,最后索性席地而坐,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切。

    不过,此时我已经能非常肯定,这些人确实看不到我,至少从目前情况看来,我还是安全的。

    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庭院间的酒席缓缓告落尾声,我本以为着这事总算是完了的,但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留着一撮小胡子的日本军官不知从哪里拉来了一个装着大花袄的姑娘,外媒斜眼的不住调戏,顿时引得周围人群纷纷变色,但无一不是敢怒不敢言,到了最后竟然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似的。

    而最让我气愤不已的是,之前那穿着锦丝大袄的老头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亲手打开了一道门,让小日本拖着那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姑娘进了房里。

    眼看着姑娘无助的被拖入房中,我不由得大怒,狂吼一声“狗日的”也跟着进了房去,只不过,盛怒之下的我完全忘了在他们所有人的眼中,我和空气并无两样,纵然再怒也是无济于事,哪怕是我进了房里也只是将这禽兽行为看得更真切了些。

    我怒吼着扬起拳头朝那日本军官轰了过去,但是并没卵用,那畜生依然一副禽兽模样的撕扯着姑娘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

    我顿时急红了眼,在房里团团直转,想着怎么解救着这个眼看就要落难的姑娘才是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大开,我回头一看,顿时惊喜得叫出声来。

    不过,这里要说明的是,惊和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喜的是,这人居然是我的老熟人郑渊,要知道,与这万哭原结缘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如今陡然在此相见,又哪有不喜之理?

    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郑渊可是已经投了胎了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登时便明白过来,并没急着做出其他举动,反而干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想看着这位故人会怎么做。

    只见此时郑渊满脸怒容,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把将那正在作恶的小日本给拉开,反手给他就是一拳,小日本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没回过神来,被他一拳打得一个踉跄,等到一看郑渊竟然将那姑娘给拉开了,不由得大怒反身扑了上来,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原本还带着点书生气的郑渊哪里是淫念攻心刽子手出身的小日本的对手,还没两下就被按倒在地,而且,与此同时那日本鬼子已然举起了手里的军刀,眼看着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看着眼前景象,我再也顾不了其它,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把朝那小日本拿着军刀的手打了过去,可惜的是,虽然眼前的景象清晰如同真实,但是,等到我手一伸我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幕幕早已发生的图象而已。

    我不由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顿时乱了分寸,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再也做不出其他动作来。

    眼看着赤眼锋利的军刀越来越近,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而就在此时,身旁突然红影一闪,我抬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这红影原来是那之前被欺凌的姑娘,此时的她脸上带着泪痕,愤恨的捧起了桌上的青花瓷瓶,毫不迟疑的朝着小日本头上砸了下去。

    人头大小的青花瓷瓶顿时四分五裂,小日本脑袋一歪,如同死猪一般连晃也没晃一下便倒了下去。

    紧接着,我便看到郑渊和姑娘相视一眼后从后窗一道逃跑了同去。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个黑暗的年代的国人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但是,好景不长,可能是房间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只见那个衣着华贵的老头再次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

    到了此时,我几乎可以明白这老头到底是谁了,想来,他就是这郑家家主郑小松了。

    只见郑小松刚一进房,看到瘫倒在地的小日本,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因为我听不到声音的缘故,看到这老家伙连蹦带跳的朝门外嚷嚷起来,很快便有大队人马走了进来,将整个房间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心中暗道坏了,心想着这么一来郑渊他们恐怕可是没有好结果了。

    只见其余小日本检查了现场一番后,面色扭曲而愤怒的对郑小松说了些什么,郑小松这老家伙吓得几乎屎尿齐流连连点头,等到小日本们一走就叫来了大帮人,面色扭曲而愤怒,看他样子像是安排人捉拿郑渊他们似的。

    我看了心中暗自焦急,心想着这时间这么紧,也不知道郑渊他们逃出去了没有,有没有被人给逮住什么的,于是想着要不出去盯上一眼看看。

    然而,我这才一转身,四周景物顿时再次一变,我抬头一看,只见四周火光冲天,大半个夜空都是红的,原本好好的郑家大院已然被点着了。

    借着火光看去,只见里面人影绰绰,不过大多都是小日本那身黄色军服,我两眼一眯,本能的走近了过去。

    只不过,等到我看清的时候却是感觉脑门明显一跳,血气瞬间涌起,几乎有种要吃人的念头。

    放眼望去,整个郑家大院里面全是鲜血,几十个死壮凄惨的人倒在地上,夜风刮过,感觉风都是红的。

    而最让我愤怒的是,此时郑渊和之前那姑娘被重新抓到了院子中间,身后有几柄军刀顶着。

    郑渊两眼通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是,我一看那些日军脸色便知道落入虎穴的姑娘只怕是有些生死难料又或者说是生不如死了。

    那些两眼冒火的小日本一看姑娘出现,顿时嘴都咧到了腮帮子,两眼透着绿光,甚至连我这旁人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心想着娇艳如花的姑娘落到这帮畜生手里的话,那还真不如死了。

    而那姑娘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几乎带着哀求神色的看向郑小松。

    但是,那郑小松却是满脸狞笑,根本没有半点同情之色,也不知道对那帮小日本们说了些什么,不过,只见这郑小松话音一落,那姑娘顿时面如死灰,一把瘫倒下来。

    就算是头猪只怕也能大抵猜出这郑小松说了什么了,作为一个骨子里透着奴气的汉奸,我丝毫不怀疑从骨子里透着奴气的郑小松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小日本。

    同样的,郑小松这番话一旁的郑渊肯定也听见了,只见他眼中瞬间涌出两行血泪,咆哮着向郑小松冲了过去,而一旁的小日本们看他这副模样,非旦没有阻拦,反而看戏似的让开了一条道来。

    看着疯了似的郑渊,我不由得暗自紧了紧拳头,心想着如果换作是我,在此情此景之下会怎么做才是,同时,我也由衷的倾佩郑渊这视死如归的血性。

    眼看着郑渊距离郑小松越来越近,我几乎就要闭上双眼不忍再看,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此种情形之下,只要郑小松一旦被杀,那么,接下来那帮小日本就要拿郑渊开刀了。

    然而,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只见郑渊眼看着就要碰到郑小松了的时候却突然身形一转,反手一把抢过了小日本手中的刺刀。

    郑渊这一番举动顿时惊得周围小日本脸色大变,纷纷瞬间抬起了手中步枪和刺刀朝他招呼过来。

    本来,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第一时间肯定会弄死郑小松,然后如果再有空的话我弄死两个小日本也算是值了。

    但是,不得不说,我这等屌丝和郑渊想得完全不同,只见郑渊刚一抢过刺刀便毫不犹豫的将刀口一转,刺向了旁边的一抹红影。

    我不由得惊呆了,张着嘴看着一脸笑意缓缓倒下的那姑娘,心中苦涩一片,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郑渊居然还想着杀了这姑娘,我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那姑娘居然还笑得出来,眼中有柔情,有感激,却偏偏没有半点的意外和不解。

    不过,郑渊也不是铁打的,他才刚一杀死那姑娘小日本们的刀子便招呼到了他身上,几条血线顺着伤口喷涌出来,郑渊历经一番痛苦挣扎后脸上突然涌起淡淡笑意,悠悠倒了下去。

    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那姑娘,我也终于明白,同样读过书的我和他之间的差距。

    眼前景象慢慢模糊,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无力改变眼前的景象,我又痛恨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个景象。

    但是,这些并没卵用,眼前事情依然在继续。

    只见郑渊刚一倒下,四周顿时冒出无数流星似的火球,铺天盖地似的落了下来,将所有人都覆盖在其中,不少的小日本被火球直接砸中,屁都没放一个就见了阎王。

    眼前景象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数十上百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在无数火球之下化为灰烬。

    但是,此时的我却是一点悲凉或者痛心的感觉都没有,我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这却是带着泪的笑。

    之前曾听郑渊草草的说过这事,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直到亲眼看到的时候,我才为郑渊那股子股气所折服,我自问换作是我的话,就算是能这样做,但是绝对做不到这般好。

    这一过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我也没有太过关注,只觉得周围慢慢的暗了下来,一切寂寥如初,好像回到了我那真实的世界一般。

    我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一看,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面前几十个身影正笔直的站在我的面前,披头散发的,细细一看竟然是之前丧生在烈火和小日本屠杀之中的郑家人,尤其是那猥琐干瘪的郑小松的身影更是让我心神一震,几乎惊呼出来。

    我强压住心中惊骇,实在弄不明白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呆呆的看着他们,想从他们中间搜寻郑渊的踪迹,但是让我失望的是,那儒雅、谦卑的身影居然杳无踪迹,根本无处可寻。

    “请问判官,郑家现有亡魂三十一口,当作如何判决?”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我侧脸一看,顿时又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半身赤果,头似怪石,体如骷髅,眼像铜铃的家伙站在一旁,双手递过来一个本子。

    “判官?”我回头一看,没人呀,心想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难道是在叫我?

    “请判官查验”,小鬼又说了一句,并且将手中本子一抬,几乎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本来的一伸手,哪知道才有了一点点小动作,那小鬼竟然直接将本子送到了我的掌心,同时抬起那张格外恶心的脸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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