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里。
花千羽站在花伊沫的身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花千羽看到花伊沫此时的所作所为,她很欣慰,证明花伊沫真的被她保护的很好。
容焕的凤目里此时只有她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这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前嘴角展露的弧度都是冷的,这次的弧度虽然很微小,却带着少有的暖意。
花千羽开口,声音清冷,“既然沫儿这样坚持,三少就不必推脱了,这瓶解药还是三少先用吧!三少解毒之后,沫儿再解毒也不迟。”
花伊沫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然后笑着对容焕说道:“对呀!对呀!”
容焕淡淡一笑,“既如此,那我也不再谦让了。”于是,他便接过了花伊沫手里的瓷瓶。
“解毒需要时间,现下已是晌午,我猜大家多少应该有些饿了,我去打些野味回来,也好填饱我们的肚子。”饶子非笑道。
“我也去!我也去!”花伊沫笑着跟在饶子非的身后。
“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就留在茶棚里休息吧!”饶子非皱了一下眉,然后很快的舒展开来。
“我才不要呢!呆呆的坐在这里多没意思。”花伊沫抗议道。
饶子非说道:“去了,你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花伊沫轻哼道:“喂!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爱心、耐心?”
饶子非摇了摇头,“抱歉,你说的那些心我都没有。”
花伊沫撇了撇嘴,“我姐姐也在这儿,你多少顺从我一下嘛!”
饶子非刚欲反驳,不经意瞥见了花千羽的眼眸,那是一双宛如弦月的水眸,此时的美眸里映着有些尴尬的自己,饶子非觉得自己如果再多说一句让花伊沫不高兴的话,她姐姐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送上西天。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饶子非拉着花伊沫的袖子就往林中走,花伊沫回头开心的对姐姐笑了笑。
容焕看着花千羽,说道:“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璧人。”
花千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他们两个很快就会有各自要走的路。”
容焕看的透彻,说道:“花阁主从来都不是迂腐的人。”
“我虽不迂腐,可‘曾经’毕竟还在。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眼下……我只是且随它顺其自然而已。”花千羽的目光仿佛透过了眼前的树林直视在花伊沫的身上。
看似没头没脑的对话,其实,却都在掌握之中。
容焕看着凳子,笑道:“我可不打算一直仰视着和你说话。”
花千羽看了看他旁边的长凳,挨着他坐了下来,“我也没打算一直委屈自己站着。”
容焕凤目一弯,笑得如沐春风,“如此,正好。”
花千羽看着他,说道:“今日沫儿说的确实在理。”
容焕笑着问道:“什么?”
没再注视着他,而是看向远处的树,“没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容焕淡淡一笑,“你将少阁主照顾的很好。如此沉浮在江湖的刀光剑影里,却依旧可以保持本心的通透良善,实属难得。”
提到花伊沫,花千羽的眸光变得柔和,声音也轻柔了许多,“我可以为她遮挡所有的淋漓风雨,只愿换得一片温暖净土,让她身有所依,心有所栖。”
凤目深深,“那你呢?”
花千羽疑惑的看着他。
容焕慢慢开口,声音温柔,“你也需要一个依靠。”
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她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不曾遗漏她的任何一个眼神,容焕的声音更加的温柔,“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
“不需要。我完全有能力可以保护好自己和沫儿。这世界从来都没有恒久的温暖,也不会有永远的依靠,与其指望别人,不如多指望自己。”花千羽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容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竟无法反驳。”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固,只听得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
另一边,穆少白带着苏艳炟一路疾驰,马背上的颠簸让她伤口处的疼痛愈加强烈。
“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是玉醴庄了,到了那里我就可以为你疗伤了。”穆少白紧紧搂住苏艳炟的腰肢,防止她倒下马背。
“什么?玉醴庄?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苏艳炟虚弱的声音中透露着担心。
“他们并没有追上来,看来是不打算回去的,况且百里啸也不在庄内,所以,那里现在是最安全的暂居之所。”穆少白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可我还是想回灵鹫宫。”苏艳炟虚弱的说道。
“你伤得不轻,不能再颠簸拖延,必须马上找个地方疗伤,眼下玉醴庄就是不二之选。”穆少白低下头,语气略缓,说道,“天黑时,我们就能赶到,你再撑着点。”
苏艳炟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往穆少白的怀里又靠了靠,“好。”
饶子非和花伊沫并肩走着,两个人寻觅了好久,也不见半只猎物。
“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儿也没看到。”花伊沫皱了皱眉,丧气的说道。
“那玩意儿又不能吃,要是真被你见到了,你还不吓死。”饶子非挑了挑眉,有些痞气的说道。
花伊沫皱着眉头,“难道是兔子都被毒蛇给填了肚子?”
饶子非点着头,“猜的有那么几分歪理哦,看来我们不能打兔子了。”
“不打兔子,难不成要打毒蛇?!”花伊沫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掉,一想到要吃毒蛇,别提心里多膈应了。
“你怎么不说我们直接服毒自尽呢!”饶子非瞪了她一眼,“地上的没有,我们可以找天上的啊!”
“天上?”花伊沫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连根鸟毛都没有,你是要吞太阳吗?或者你也可以等到晚上去吃月亮。”
两个人并肩走着,林中小道有些窄,饶子非歪过头原本是想回讽两句,可没想到一双珍珠玉目正笑着看向他,两个人一下子打了个照面,一时间都愣住了。
眉心用口脂画着的三叶花钿,显得她肤白如雪,眉尾处点缀着的那两颗白色水晶,更显得她那宛如黑珍珠般的眸子精致无比,不施口脂的薄唇似寒冬腊月里悄然绽放的红色梅花。
如此近的距离,都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可却分不清楚到底是从谁的胸膛里传出来的。
饶子非率先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他不自在的扭过头,耳根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轻咳了两声,“再往前走一走吧,兴……兴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花伊沫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霞红,“哦。”
两个人都刻意的拉开了些许距离,从并肩而走变成了一前一后,饶子非在前,花伊沫在后。
自从花伊沫被饶子非拒绝后,她就一直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想着不至于见面了会尴尬,而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只是,总有那么不经意的瞬间让她再心动不已,让他再尴尬难言。
花伊沫呆呆的跟着走了许久,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纤巧的鼻子很精准的又一次撞到了饶子非的后背上。
“你干嘛停下来啊!”花伊沫疼的捂住鼻子,泪花花在眼眶里打转。
饶子非回头对她“嘘”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
花伊沫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前面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正在专心的吃着青草,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靠近。
哼!看在食物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
饶子非朝她摊开手掌,好看的桃花眼一直盯着她的袖子,花伊沫半天才反应过来,将袖中的飞羽针掏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掌上,不经意的接触,温温的暖意,让花伊沫的心仿佛被什么电了一下,心头指尖都涌上了一股微微的酥麻。
饶子非没有注意到花伊沫的反应,他捏住飞羽针,对准那只毫无警惕的小白兔,广袖一挥,飞羽针便刺中了它。
饶子非高兴的跑过去,弯腰拾起猎物,大声的说道:“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斑驳的树影晃在他的紫色长袍上,显得他格外的不真实,仿佛虚幻。
花伊沫收回神,“你休想独占功劳。”
饶子非翻了翻白眼,“不占,不占,能够捕获这只猎物多亏了武功尽封的花少阁主……”话没说完,花伊沫作势就扬起了拳头,饶子非识趣的补充道:“的飞羽针,主要就是飞羽针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花伊沫听了补充,这才把小拳拳放下,可转念一想,“不对!你这是忽悠着我玩啊!”
飞羽针固然重要,可这施针的人却是他,而她武功尽封,根本使不上力气,饶子非这是拐着弯的讽刺她,然后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见被识破,饶子非拎着兔子就跑,花伊沫在后面气鼓鼓的追着。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给我停下!”花伊沫大喊着。
“是你傻还是我傻啊?脸哪有命重要啊!我要是停下,别说要命了,要脸都是做梦。”饶子非边跑边回头。
花伊沫顿感无语。
两个人在这阳光斑驳的林间小路上你追我赶,嬉笑怒骂里有数不尽的绵绵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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