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下楼的整个布置依旧和从前一样。
金箔贴满整个菊下楼的墙壁,使得单单看上去就有金碧辉煌之感,墙上依旧挂有各种画作题词,只不过这次的画作题词都是崭新的,与上一次的不同。
菊下楼分为三层,越往上去档次越高。
第一层的桌椅是采用雕荷桃木的,佳肴也都较为清淡,美酒选择的是清香醇的桑落酒。
一般坐在这层的,都是不大吃荤腥的人。
第二层的桌椅采用的是镂空檀木,珍馐皆荤,美酒选择的是味醇浓正的女儿红。
坐在这层的人大多不爱吃素。
第三层的桌椅是嵌玉黄花梨木的,荤素搭配,山珍(素)、海味(荤),但此层无酒,只每桌放着一壶上等的龙井茶。
这层的人如今最多,三层不分高低价位,只在入门处收一次费用。
螺旋而上的楼梯从一层直通三层,楼梯上来来往往的男仆们负责运输菜品酒品,安排客人座位。
一室通明,瞬间变暗,原来是墙壁上的灯盏灭了些许。
众人立即噤声,知道真正的聚会,开始了……
只见菊裳菊袅和一个提灯小童从容焕的房间里缓缓走出,路过容焕时,容焕与小童和两个贴身婢子示意可以开始了。
提灯小童跟随在菊裳菊袅身后,菊裳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刻着盛开的菊花图案的红木盒。
菊裳吸了吸气,高声喊道:“开始!”
菊袅打开红木盒,取出卷轴,然后高高举起,卷轴滑开,里面的画被一览无余。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不在画上多做停留,而是把目光都转移到面前的古树之上。
十方神木参天之高,在建造菊下楼时,容焕特意将它围在其中,让它长在楼里。它高高的枝干上悬挂着云海玉弓和翡翠利箭,两个武器被分开悬挂起来。
提灯小童上前一步,灯笼里的蜡烛被他稚嫩的小手缓缓点亮。
一时之间,静的仿佛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巨响。
百里啸首当其冲,飞到了神木上,眼看着就要拿到云海玉弓。
“糟了!”饶子非眉头紧皱,“忘记告诉爹这次不要出手了!”
花千羽透过面具看着依旧气宇轩昂的百里啸,隐隐有些恍惚,时间只在他的两鬓上有所停留,其他的地方,好像哪里都是从前的模样,就连眼尾处的褶子都好像是刚刚才萌发出来的一样。
思绪蔓延,想起了那个月夜。
她一袭红衣策马狂奔,满目清泪,满心焦急,隐隐发抖的手紧紧地握住缰绳,好像要把它握断……
“可是都冲上神木了,”花伊沫说道,“从来没有人冲上去又主动退下来过。”
“高手如云,我不想我爹受伤。”饶子非转过头对花伊沫说道,“可我却也知道,他不会自己主动退下来的。”
花伊沫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你也不能下去!”
饶子非的武功对付些宵小还可以,要是想对付绝顶高手可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了。
穆少白一眼便认出了百里啸。
年少的他与花千羽正是情浓之时,于是常常到东羽阁去找她,偶尔也能看见百里啸与花怜影在一处有说有笑。
“原来轻功这么厉害的?”云臻看着百里啸,转头对穆少白说道。
“他并非是浪得虚名……”穆少白开口道。
眼看云海玉弓将要得手,此时,座中又连飞出四人,其中一人手握利剑,直直瞄准百里啸的胸膛。
“小心!”饶子非“噌”的一下站起来大喊。
容焕看着百里啸,面上一派平静。
“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近人情?恩人的父亲怎么不直接让他赢呢?”容焕拿起茶盏端在手里,一双凤目看向百里啸。
花千羽看着百里啸的身影,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情,“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更改,那今日名闻四海的菊下楼早就不复存在了。”
容焕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吹动茶面,品了品,“对你们我已是破戒,最后的底线……我必须守住。”
一只手刚要摸到云海玉弓,却差点被一把利剑钉入手掌,幸而百里啸早已察觉,转身运劲,双手合起夹住利剑。
冲上来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个,男女老少皆是江湖中游走的高手。刚刚对他出剑的就是号称“剑痴”的凌飞。
“百里庄主,得罪了!”凌飞喊道。
从掌中向剑尖处传输真气,真气迅猛而击,百里啸立即放手,凌飞抓准时机,猛然向前刺去,百里啸轻功飞起,翻落于凌飞的身后。
趁此间隙,九节鞭破空而来,一把栓住云海玉弓拉拽下来,原来是女侠宋卫清。
但还未到她手里,就被有“大力士”之称的钟魁泉一把拉住,他用力扯断了宋卫清的九节鞭,轻而易举的将云海玉弓握在了手里。
杀手沈浪迅速冲上前来,刀刀直劈钟魁泉,然他依旧毫发无伤。
百里啸运足内力连击他六七掌,也只是堪堪将他逼退几步。
座中之人都在议论着这个“大力士”。
“没想到他也来了,他不是已经隐退江湖了吗?”
“是啊,这么多年,江湖上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此人究竟什么来路?”
“不清楚,只是传闻他一生下来就力大无穷,这怪力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穆少白看了看上面的钟魁泉,问道:“云臻,你怎么看?”
云臻本在大快朵颐,听到穆少白叫他,于是停下了筷子,“你说什么?”
穆少白下巴轻点钟魁泉。
“哦,他啊!力气是挺大的,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不可战胜的。”云臻说完又埋头干饭。
凌飞举剑而刺,钟魁泉不躲不闪,以身接剑,然身上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宋卫清气不过他扯断自己的九节鞭,劈掌而去,掌风虽然狠厉,却依旧没能在钟魁泉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其余冲上来的人见状都绕过钟魁泉,去抢翡翠利箭。
百里啸依旧站在大力士钟魁泉的跟前,他知道,没有钟魁泉手里握着的云海玉弓,就算抢到了翡翠利箭也没用。
“你不去抢吗?”钟魁泉看着百里啸说道。
“就算抢过来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百里啸笑道。
钟魁泉听了百里啸的话,也笑了起来,“百里庄主真是个聪明人。”
宋卫清飞身而起,立于钟魁泉两肩之上,双脚夹紧他的脑袋,打算用剪刀脚摔倒他。
可无论宋卫清如何运力都不能将钟魁泉旋摔,反倒是钟魁泉握住了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拽下来,用力地摔到了地上,宋卫清的头部重重着地,鲜血直流,瞬间便一命呜呼了。
百里啸和凌飞的眉头都皱得很紧,若是被他抓住,只用这一下怪力就可以让他俩去投胎了。
“怎么会攻不破呢?”剑痴凌飞紧紧握住剑柄,脸上已是冷汗直流。
饶子非担心的要冲下去,花伊沫赶紧拦住他,“你下去也没用,你的武功还不如你爹呢!”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爹受伤!”饶子非推开花伊沫一跃而下,直接飞冲到百里啸的身前,挡住了他的身体。
“非儿?!”百里啸看着眼前的背影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容孩儿过会儿与您详谈。”饶子非取出怀中的白色瓷瓶,小声的对百里啸说道,“此人金刚不破,看样子,与他拼力气武功实属枉然。”
“你是打算……”百里啸看着饶子非手中的瓷瓶,心中一下了然。
饶子非飞冲而去,百里啸以更快的速度跑到他的前面虚晃一招,饶子非看准时机撒出瓷瓶中的粉末,那粉末被百里啸以掌风送进钟魁泉的双目里。
钟魁泉登时痛的嗷嗷惨叫,撇了玉弓,双手紧紧捂住双眼,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快速的流了下来。
凌飞飞身纵起,一把接住云海玉弓,然后朝着获得翡翠利箭的人直杀而去。
“你虽是金刚不破的身体,可却没有如顽石一般的眼睛!”饶子非站在钟魁泉的身前,骄傲地说道。
“快站到一边去,不要卷入争斗!”百里啸说完便向翡翠利箭的方向飞去。
“爹!爹……”饶子非这才想起要告诉他爹不用参与这场争斗的事。
可无奈人已参与进打斗之中,除了兵器的碰撞与敌人叫嚣声,根本听不见他的大喊。
花伊沫原本还为饶子非捏了一把汗,如今终于放松了些。
花千羽柔声道:“这小子聪明,你不必太担心。”
花伊沫听了姐姐的安慰,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视线又紧紧地盯在饶子非的身上。
容焕看着花千羽,“你觉得谁能赢?”
花千羽摇了摇头,表面上看可能是百里啸和凌飞势均力敌,极有可能是二人中出一得胜之人,但……
花千羽看向此时捂着双眼惨叫的大力士钟魁泉,“你觉得呢?”
容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扬起,未置一语。
穆少白时不时地看向三楼,在看到容焕与花千羽交谈后,他的眉头便再一次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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