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杨秋菊在洗碗,扭动着那身段,时不时也回头看着王永贵,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

    王永贵吃完饭,走出门口,拿出一双雨靴,走回客厅坐在凳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把稻草。

    然后把稻草折叠,放进雨鞋里,在那里穿着雨鞋。

    杨秋菊回过头有些好奇的询问了一句:“永贵,这大晚上你还穿雨鞋,要去哪里呀!”

    王永贵把雨鞋穿好,站起来在地上跳了跳,又拿着刀匣,用绳子绑在腰间,背后放着一把柴刀。

    “潘大根讨要木头,家家户户都得给,但大家也不是傻子,一般给的木头,都是偏远很难搬运的山上。

    屋子旁边的山,谁会给他呀!咱们野人谷那边有几片山,恐怕有些木头,我去看一看,看到时候给他哪块山上的木头。

    说句实话,那几年我年纪小,大家都觉得好欺负,别说远处的山,近边山上的木头恐怕都没有几根。

    早都被吴德旺,还有王麻子那几个光棍悄悄砍光拿去卖。

    趁今天晚上,我去看看,咱们山上还有些什么木头。”

    “啊?这大晚上你还要上山呀!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待在家睡觉就行。我去转一圈就回来,晚上带你上山也不方便。”

    杨秋菊点点头,那天和王永贵上山遇到的危险还心有余悸。

    王永贵准备好,还披了一件破烂的外套,转身就走出门,客厅里面杨秋菊关心的声音响起。

    “那你早点回来。”

    “嗯!”

    走出院子,月亮很大,抬头看了看月光,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又掏出打火机点燃,在黑夜之中也就往山上而去。

    与此同时,在桃花村和河田村,接壤之处,一个山湾湾里,也住着几户人家。

    这年头,除了卖点菜有收入,种田根本吃不饱。

    有的家庭人口多,田少,收割稻谷,交了税粮,仓库就没有多少谷子,吃一个冬天的是有,可是一到开春,就开始缺吃的。

    到了现在这个季节,也是最没有吃的,家家户户都缺余粮,借也借不到,生活苦不堪言,连野菜都挖来吃。

    平时妇女,会在菜园种点菜,每逢赶集就会拿去卖。而且在这种乡下城镇,卖菜的人也很多,赶一次集下来,运气好能有个十块钱,运气不好三五块,有的几毛钱收入都有,根本卖不掉。

    卖菜得的钱,还不够买盐买油。

    至于男人,除了种地,也会寻找其他收入,比如上山找草药、找一些野生动物、比如竹老鼠,或者抓蛇,去卖换钱。

    不过这玩意也不好弄,有风险不说,因为大家没事都天天往山上跑,山上的货物也少,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得到一点收入。

    如果人实在饥饿得没办法,那怎么办?人总要活着,那就会干一些坏事,悄悄上山偷木头卖。

    在沙田湾,有几家屋子,其中有一家彭家,家里虽然有男人,可是过得也很辛苦。

    彭红高,一家有三兄弟。彭老大,是个老实人,可是得了一场怪病,整个人变得有些痴傻,就像二愣子一样,平时只知道干活不会赚钱,无妻无儿女,就像那种守村人一样。

    彭家老二,和吴德旺一个德性,好吃懒做,和吴德旺关系也好。

    倒是娶了一个肥肥胖胖的老婆,好像是朱雀城外地县城的,笑起来很好看,嫁给彭老二,还生了一男一女。

    彭家的祖辈很能干,还建一栋新房子,而且彭老二性格比较霸道,分家产的时候,要了新房子。

    可是彭家老二不成器,为人也自私,很喜欢赌,根本不管自己老婆还有两个孩子的死活。

    甚至听说,没钱了把女方家人送来的嫁妆,一些棉被都拿去卖换来钱赌。

    可是彭老二的老婆很勤快,家里没钱了,哪怕挖一些野菜吃,也没有也没有说些什么,照顾着两个孩子。

    甚至彭家老二的老婆,生小儿子的时候,村上的老人实在看不过去,坐月子,送一两个鸡,彭家老二回到家,就会自顾自的吃着,不会给婆娘留上一口。

    而且有时候,对婆娘又打又骂的。

    也听说过,彭家老二的婆娘,看见两个孩子没得吃,生活被逼得活不下去。也像李秀香带着大丫二丫,也像秋菊带着王永贵一样,去别人家要吃的,过了一段时间。

    这年头盖新房子,要是没一点钱,连瓦都盖不起,基本都是用杉木刮下来的木皮,叠在上面。

    不过撑不了多长时间,几年就得换一次,不然杉木树的木皮会烂掉。

    年份长了,杉木木皮烂掉,一到下雨,到处都漏水。

    那些木方子被雨水浸泡之后,也会烂掉发霉,甚至有一边木房子都倒塌,彭老二也不管。

    直至有一年,冬天下着大雨雪,村上有一个老人去世,周围的人都会来帮忙。biqugetν

    姐弟俩穿的破破烂烂,甚至大冬天光着脚丫,踩在雪地里噼里啪啦跑。

    彭老二的老婆也去白事家帮忙,这天晚上把小儿子拉出来,告诉小儿子,说烂灶台上,放有一双鞋子,回去拿来穿。

    小儿子高高兴兴,跑回家,去灶台上,的确有一双布鞋。

    鞋底是自己买的,布也是自己买的,彭老二的老婆,用粗麻线亲手缝的,虽然不美观,但穿在脚上要暖和一些,总比光着脚丫在雪地里跑的好。

    男孩回家穿了新鞋子很是高兴,想去告诉自己母亲,自己找到新鞋子穿了。

    可是回到办白事的那一家,那晚上有很多人,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母亲。找啊找!找啊找!大晚上怎么也找不到,怎么也见不到自己母亲的身影。

    从那一天晚上,就再也找不到,再也见不着。甚至长大了,后来听人说,那孩子的记忆,始终保留在那一刻,有时候说着还哭着。

    说时间长了,想回忆都回忆不起,那时候年纪太小,母亲的样子已经模糊,记不起了。

    后来有些时候梦见,都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跟人走了,还是被人卖了。

    不过村上的潘胜海,类似于像媒婆一样,那段时间和彭家老二的婆娘走得很近,很多人也猜测被潘胜海给卖了。

    李秀香隔了几年回来,可是彭家老二的婆娘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那婆娘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走的,其实村上没有一个人说那婆娘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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