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沈弈渊的马车停在一处树林中。
他闭目养神,静等对方出现。
终于,远处路上隐约有车轮声。
他睁开眼睛,车外千军低声道:“王爷,他们来了。”
“传令下去,问过话之后,全部斩杀,一个不留!药材能夺的夺,不能夺的烧。”
“……是。”
千军后背有点发凉。
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不敢怠慢,赶紧照办。
前面正在打埋伏的万马听到他传过来的话,惊疑道:“为何?之前王爷说的是留活口。”
千军张张嘴,想说自己的猜测,但转念一想,王爷的心思,还是别妄加揣测的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许是他们作恶多端,让王爷生气了。”
万马莫名其妙:“你确定,没听错?”
“当然没有,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听错?”
万马点点头,听着声音越来越近,耐心等待着时机。
到了!
他吹一声呼哨,顿时伏兵四起。
除了他带领的几名暗卫,再就是孟风淮的手下。
被埋伏的人举着火把,为首之人大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有话好商量!
我们是草木堂的,运的是药材,好汉们若是想要银子,也不是……”
“哧!”一道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
直接射穿他的右肩膀,他后退几步,撞到后面的车上。
他痛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远处的人策马而来,薄甲金盔,腰侧挂刀,手中握弓。
他眸子一缩,竟然是官兵,不是强盗!
身后其它的人也是一脸惊恐,过来扶住他。
他强撑住:“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草木堂的,并非是歹人呐。”
孟风淮身子略前倾,仔细看着他:“你是头儿?”
“正是。”
“嗯,那就冲你说,你们这药材,从哪运来的?”
“这……这都是东家的安排,小人不知啊。”
“想好了再说”孟风淮抽一支箭搭上,对准他。
那人一动不敢动:“官爷,这是何意?我说,我说!是从江南运来的。”
“你……”孟风淮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身后恶风不善。
他还没回头,更没来得及躲,一支箭就擦着他射过去。
一缕发从肩膀滑过,悠悠落地。
孟风淮心像停跳了一瞬,再抬头,刚才那支箭,已经射入面前之人眉心。
一箭即中。
他压住狂跳的心,霍然回首。
其它人惊慌中也抬头看。
远处清冷的月光光影中,轮椅上坐着一个人,他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却如同杀神降临。
他手中握着一张大弓,很显然,是他射的。
他与众人目光相对,遥远,逼迫,杀意沉凉。
四周静得仿佛连风声都停了。
“说实话。”他淡淡道。
声音顺着夜风飘来,众人打了个寒颤。
“我……我说,”有人熬不住开口,“我们的确是从江南运来的药材。
但江南并非是始发地,是之前有人已经把药材放到指定地点,我们凭印鉴去取。”
“印鉴在何处?”孟风淮问。
那人哆嗦着在死者的怀里摸了摸:“在这里。”
“继续说。”
“别的没有了,我们知道得也不多,真的,对方很神秘,我们就是跑腿的。”
沈弈渊冷然道:“药王庙的事,知道多少?”
对方一迟疑:“药王庙?我们只是偶尔被分到那边去值守,就……只是做做给求药之人分药的事。”
“那些药,有无问题?”
“……”
“有,还是无?”
“有,有!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话音未落,沈弈渊收弓回马车。
无视身后的杀戮之声。
……
顾晚晚把徐知白安顿好,留下两名焰羽卫保护,这才回宫。
她有点愧疚,这时候师门就剩下他们俩,应该坦诚才是。
她下定决心,等徐知白的身体好了,就如实相告。
徐知白一向通透,善解人意,也没有追问她的身份。
从小院回宫中的路上,顾晚晚哭了一路。
真是喜忧参半。
徐知白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中毒,双腿被废,情况堪比沈弈渊。
不过,不同的是,沈弈渊的腿是外伤所致,而徐知白的,则是被内力强行摧毁了经脉。
顾晚晚猜想,应该是被灭门时,他落入敌手,承受了许多残酷的折磨。
残酷到,顾晚晚都不想去细想,更不敢多问。
曾经皎皎如月光的三师兄,现在却……
她对草木堂,更加恨之入骨,暗下决心,一定要报此仇!
还有孟风淮!
看似有种,关键时刻竟然没了人影,等明天抽出空来,非去找他算帐不可。
回到宫中,她也无法入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亮时分才勉强打了盹。
没睡多久,又爬起来,准备挑选两个宫女。
转念又一想,还是不太行,宫女是女子,三师兄怕是不会习惯。
可太监的话,又会被一眼认出来。
焰羽卫也不能长留,三师兄聪明绝顶,用不了几次也能看出焰羽卫不同于常人。
她真是左右为难。
忽然又一想,对了,可以去找冷无双。
那家伙手里一定有合适的人手,暂时先借一两个。
冷无双现在是皇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她是冷无双的大主顾。
她连早膳也没顾上吃,赶紧出宫。
时间还早,街上的人也不多,但她今日一上街就感觉不太对。
人少得出奇。
嗯?她正往前催马,忽然看到京兆府里冲出一队衙役。
他们急慌慌,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骑到跟前,正好石抱石出来正要上轿。
“石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石抱石抬眼见是她,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下官要去一趟兴定街,先失陪了。”
顾晚晚转念一想,兴定街?那不是草木堂所在的街道吗?
她还想细问问究竟怎么了,石抱石催着轿子快走。
她怎么也是要出城,干脆就走兴定街,去瞧瞧究竟发生什么事。
刚到街口,不只是她的马,连前面京兆府的衙役和石抱石的轿子都走不过去。
好像街上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涌到这里来。
顾晚晚坐在马上,见人们都挤在一个店铺门前。
什么情况?
她仔细一看店铺门前的招幡,那不是……草木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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