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晚热闹非凡。
昭文楼里更是一片歌舞升平。
灯早早点亮,与青楼楚馆不同的是,这里小到一盏灯笼,一个小摆件,都是十分考究的。
随眼看到的一幅字,就是大家所写,随耳听到的一首词,就是名人所作。
天下文人尽风流,在昭文楼这种地方,展现地淋漓尽致。
衣带飘香,欢声笑语,隐约听见小鼓声声。
这里没有轻浮的笑声娇嗲,得需要通过打茶围,对上姑娘的诗词才有资格成为入幕之宾。
顾晚晚穿着天蓝色长袍,乌发束在白玉冠里,手执一柄玉扇,风流俊俏。
她还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来。
这次来,是想着找找白天那个出手相助的姑娘。
那件事绝不是什么巧合,那姑娘她不认得,但可以确定是来帮她,打孟玄文的脸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顾晚晚被小丫环叫住,问她参加哪个姑娘茶围,去哪个小院儿。
她被问得有点懵。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听到有人笑道:“顾兄,怎么来得这么晚?你迟到了,可得罚酒三杯!”
顾晚晚回头,但见在一处小院二楼上,有人一手执着扇子,一手执酒壶,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丫环抬头:“原来是孟郎的客人呀,那我带他上去。”
“多谢柔儿姑娘,”孟风淮笑着举杯一敬。
小丫环满脸是笑,引着顾晚晚往那边走。
看到孟风淮,顾晚晚心里也就有了数。
随着小丫环上二楼,孟风淮欠欠身:“顾兄。”
顾晚晚点头,环顾四周,这里布置得雅致,小桌酒壶,还有一把琴。
“我还以为,以风流之名,响彻京城的孟大公子,会左拥右抱,没想到,竟然独自一人在此饮酒。”
孟风淮唇上沾着酒液,更显得唇红齿白:“世人看事多用眼睛,多是自以为。”
顾晚晚不置可否,伸手想要拿另一只酒杯,孟风淮道:“且慢。”
顾晚晚微挑眉:“怎么?孟公子不会如此小气吧?”
“当然不是,只是这酒烈,我让人给顾兄换其它的酒来。”
“不用,”顾晚晚轻舒一口气,“我酒量好。”
她自饮一杯,开门见山问道:“今天那姑娘,是你派去的?”
“哪个姑娘?”
顾晚晚似笑非笑,“能拿到孟玄文图纸的人,知道他行踪的人,还能猜出他意图的人,除了孟大公子,还能有谁?”
孟风淮轻笑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身子倚着栏杆:“在下可不像顾兄说得那般,过奖了。”
他没承认,但顾晚晚也知道,就是他。
再次端起一杯酒:“多谢。”
孟风淮眉头微皱:“此酒烈……”
话没说完,顾晚晚已经喝完了。
凉风习习,她俯身看着楼下:“这里真不错,你这样的,是不是就不用打茶围了?姑娘们认识你,巴不得你来了吧?”
孟风淮浅笑,目光映着酒液波光,顾晚晚讶然:“莫非……”
孟风淮手指点住唇:“不可说。”
顾晚晚心头微跳,她早知道孟风淮不似表面这么简单,什么风流纨绔,不过都是障眼法而已。
但她也以为,孟风淮有风流的资本,偶尔的假戏真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看他的意思,好像并没有。
就这份定力,就足以让她刮目相看。
难怪,前世的孟风淮在所有条件都处于下风的情况下,还能隐忍翻盘,最后与孟玄文势均力敌。
若不是因为身边人最后出卖,结果还很难说。
顾晚晚刚要开口,孟风淮忽然轻轻“嘘”一声,指指另一个方向。
这座小院子里种着不少竹子,他指的那个方向,正好被竹子挡住,他们居高临下,能看得清下面的人。
而下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顾晚晚不明所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眼睛微微睁大。
孟玄文。
他穿着绣墨竹的衣袍,外面罩一层月光纱,光看背影,就足以让很多女子魂牵梦绕。
顾晚晚心头一缩,自己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
孟玄文一向标榜自己是贵公子中的清流,又为了与孟淮风有巨大反差,是从来不到青楼楚馆去的,这种昭文楼也是不见他的踪影。
今天来,目的应该和她一样。
顾晚晚不自觉握住栏杆,瞪大眼睛仔细看。
孟玄文正在向一个小丫环打听什么,两个喝得有点醉的男人从他对面走过来。
“可惜了梅凌姑娘那般美貌,竟然被那个老头子给抢了先。”
“呵,那老头子鬼得很,作的诗都是以梅花为题,处处讨梅凌姑娘的欢心。”
“梅凌姑娘爱梅,你看到她头上那支梅花簪了吗?当真是别致。”
“可不是,据说是九惜阁的手艺,可想而知,价格不菲。”
“唉,我等也只能远观美人了。”
“可恨那老畜牲,现在定在……”
他们刚要与孟玄文擦肩而过,孟玄文一把抓住。
“你们说的梅凌姑娘,现在何处?”
两个醉鬼眼神迷离,瞪着他打量半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二位兄台,在下也是久闻梅凌姑娘大名,慕名而来,”孟玄文拿出张银票,“请二位喝酒。”
两人一见银票,一指旁边的小院:“那,那不就是梅凌姑娘的梅居吗?”
“不过,你现在去也不行了,早被一个……老头子给抢行了,呃……”
孟玄文偏头看向梅居的小木牌,光影映在他脸上,闪过几分阴寒:“无妨。”
他打发了小丫环和两个酒鬼,走进梅居。
梅居就在顾晚晚所在小院子的隔壁,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有点担忧:“大公子,你这个弟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恐怕会连累那位姑娘。”
孟风淮抿半杯酒:“不急。”
顾晚晚微微拧眉。
孟玄文刚到院中,就被两个护院给拦住。
“干什么的?”
“来找梅凌姑娘。”
“来晚了,茶围都结束了,今天晚上梅凌姑娘有主了,你赶紧走。”
昭文楼可不像别的青楼,还得哄着恩客,这里类似教坊司,一切都有规矩。
孟玄文脸上荡出笑意,伸手拿出几张银票:“二位通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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