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指骨分明,慢慢掀开了窗边的帘子露出整张脸庞——墨发披散开来,顶端以碧绿的玉冠高高竖起。肤色苍白,眉目疏朗俊秀,双眼明亮如星,温润如玉像是世家公子。
唯一可惜的是有咳疾,虽没有破坏这副原本的美貌,又令人心中升起一阵怜惜,可挡不住昭示着他的身体虚弱。
许如意只看他一眼,职业病令她下意识询问:“公子,可是风寒入体?”
男人一愣,唇角扬起极浅极淡的笑容,又带着一种诡异莫测的魅力:“确实如此,没想到你是个懂医术的,我受风寒侵染多年,已留下了病根,几乎无药可治了。”
“那真是可惜。”
许如意低声叹道,竟然是个病弱的美男。
“小的不打扰您的前路了。”
她脸上露出一抹干巴巴的笑,背在身后的手牵紧了小男孩。
“我还要带着这孩子出门玩。”
“出门玩?”
男人跟着重复。
许如意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由她的脸上渐渐移到腰间的王家木牌上,似乎憋不住泄出一丝又轻又柔软的笑容。
好似在儿时里,忽然四处调皮捣蛋被老师抓包一样,没由来的面上有些发热。
许如意双颊烫烫,继续嘴硬:“告辞!”
她背过身加快脚步带着小孩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唤:“等一下!!”
许如意回头一看,再次对上车夫那双颇有威慑力的眼。
老者将一张小小的令牌递给她:“这是我家公子送您的信物,觉得您颇为有趣,想结交为朋友。我家公子名叫刘玉,住在九鹤楼天字号。”
许如意抬眸看去,窗户已经关上了,仅剩轿子里晃晃荡荡离开的背影。
刘玉。
许如意心中默念,低头打量手里的令牌。
这是用通体纯白的玉做成的,就如刚才见过的男人一样矫洁无瑕。
九鹤楼是千鹤城的中心点,住在这种地方会与王家结识?
她感到有些奇怪,到底没多想下去,把玉牌往怀里一揣,往花娘所在的地方赶去。
大老远的,花娘和张少在正门拐角的巷子处等候多时。
张少的怀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揣着一个什么玩意儿特别显眼,而旁边放着零碎的一点衣裳和行李。
看见自己的儿子,花娘霎时间泪泻千里、哭着跑来,小男孩儿一同红了眼睛跑过去,最终母子二人紧紧相抱,泣不成声。
许如意留下母子俩对话的时间,她与张少商议。
“都在这里呢。”
张少拍拍自己的胸脯,如许如意所想,几本厚厚的账簿把张少原本壮实的身体撑得更加饱满。
“真有你的,这能带出来。”
“其实是藏在箱子里的。”
经受这番夸奖,张少有点不好意思。
等母子俩叙完旧,许如意劝着:“咱们回酒楼再做打算,别被王家人当场抓获。”
花娘赶紧答应,牵着小男孩一路往酒楼去。
到了房间里才有一刻真情实意的放松,一行人换下之前的梳妆,变为原来的模样。
小孩子看着许如意张大了嘴:“你居然是、居然是?!”
“女的。没想到吧?”
许如意笑嘻嘻地凑上去掐了掐小孩的脸。
那脸又嫩又滑,跟嫩豆腐似的,好摸得很。
小男孩眼里印着一个不亚于阿娘一样漂亮的女人,迅速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看恩人与孩子玩在一起,花娘展开眉眼,继续绣着手里开动的一件小开衫。
“不逗你了。”
许如意转身摊开账本,开始细细翻查不对劲的账目。
此次经过花娘的帮忙,一共拿下三本账本,能看见的几乎全拿了,剩下隐藏的仅仅知道一本。
年份完全断开,最近的赫然是在今年,再者是去年和大前年的账目。
许如意慢慢翻看着前年的账簿,还算对劲,直到去年她便看出了蹊跷。
张少不懂这些,只负责对账,所以她将目光探向花娘。
花娘说过会算账,想必知道一些。
“你看这里。”
许如意指着那一串不对劲的账:“应该是你在府里的时候,记着这天有什么大型的节日活动吗?怎的忽然花出去那么多?”
花娘看着天价数目,同样眉头紧促:“这不是买官的那一天,应该是其他的开销。”
与此同时,张少翻开同在今年的账本唤道:“快看,这里也有一处。不过是进账,显示的不仅把昨年异常的账补回来,又多收了一笔天价账目,加起来都是以黄金计数的。”
“这底下有一行小字。”
许如意眯着眼睛跟着那一行小字读出来:“寄去了…”
后面跟着是一个五角星的符号,是做的暗号。
“寄去了。”
许如意重复着:“五角星是什么地方?”
花娘不清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有听他们说过。再往后看看呢,你那边有没有五角星符号的?”
张少不到一会儿,翻着三个账本找出五处五角星符号。
“天利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寄出。
天利十五年,六月三十日存入。
天利十五年,十一月六日寄出。
天利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存入。
天利十六年,四月一日寄出,均带有五角星的符号。”
许如意的手轻敲着桌面思考。
不对劲,这一来一回,每一次寄出皆会获得比之前更大的一笔款,肯定不是普通的存放点当铺。
这不是利滚利的问题,而是暴利!
“你们这附近有以星星作代号的山、或者是旅游景点吗?”
许如意看向花娘,眼中布满严肃。
别是一连串的官商匪勾结,到时候没办法治王家了!
花娘被人吓到,失神地摇头。
她常年在室内,从合欢楼搬到了王家,平常哪里有出府的时间。
这时,花娘的孩子突然小声说:“我知道。”
许如意惊喜地看他。
孩子在期盼的目光里又红着脸:“我在与侍卫一起玩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五公里,外山上有一座摘星塔,行巫蛊之术。听说在近年间是万方城的大客户,赚了不少的银子。”
提起此事,花娘有了印象:“哦——我记得!为首的是个男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我偶然看过一次他的下半张脸,可能长的不错。说来奇怪,摘星塔只在万方城活动。”
花娘仔细回忆道来。
许如意无语地看她一脸花痴,脑子里根据对方的形容,自然浮现出白日里见过的那男子,同样是瘦弱的、长的不错。
她赶紧甩开多余的想法,把账本一换,指着另一处买官的细节。
涉及到巫术的事不是她该过问的。
既然不是官商匪勾结,许如意在这世界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先把王家买官的事做好,说不定能间接查出真相。
“这里,王小公子身为嫡子,该日一共花费928两买考题,又花了一两黄金买通考官。”
这两笔钱不仅有细节,并且在旁边有一张小小的、合上的纸条。
打开看——是当初的交易字据。”
或许是王小公子为了不丢失秘密的武器,等到考上后再进行销毁,没想到给许如意一个方便。
有实质性的证据,这好办多了。
许如意将那纸条好好生生地收着:“现在有人证物证,我们就从小王家开始下手。”
被人差点套麻袋的事,她一直记恨着。
花娘来了精神:“需不需要准备木棍和麻袋?”
许如意看她,手里卷起一踏账本,轻轻往人头上一敲:“笨!当然是要去状告官府,让官府为我们出面。怎的身为阿娘,脑子里净想着这些事。”
她算知道小男孩的不着调从何而来。
“没意思…”
花娘缩在板凳里:“以为能打那家伙一顿。”
许如意失笑:“别说打,我的最低限度都是让王家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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