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未到午时,甚至还是清早,已有不少的女眷官员入场,坐在自己应该坐的位子上。
宫宴礼数齐全,从上往下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冰凉的石桌面,远远看去竟如同玉台一般,水灵清澈,摸上去光滑无比。
遥远一座巨大的雕花金龙已映入眼中,软榻上是空着的,皇帝尚未来,所以在场的人皆放松着四处游走打交道。
老院长有自己认识的人,再加两人品级不同到此分开。
许如意坐入女官与诰命夫人一行列,由于穿的是最为新奇的制服,女眷妇人们好奇地回头张望,悄悄商讨着是何时新出的服制。
无聊的时间尽在听别人的一言一语中打发过去,许如意坐在角落的位置,慢悠悠地品着新鲜的葡萄酒。
面前的桌上已经摆好新鲜的甜水果,比不上其他上桌的贡葡萄,能打打牙祭不错了,勉强填饱脆弱的肚子。
“咚——”
一声轻吟自远方传来,方才窃窃私语的众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是迅速回到座位。
许如意探目远方——皇上与皇贵妃来了。
仅此一眼,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回想起礼仪叩拜。
“平身。”
“谢皇上。”
接下来再度是一堆无聊透顶的场面话。
她环顾四周没瞧着小胖子,刘玉没有在场,再往上已经看不到踪影。
况且有皇上在,许如意不敢乱看。
她指望着如何把宫里好吃的带回去,给周雄周招娣吃两口。
宫内的花果肉食作假可是会被砍脑袋的,换而言之品质堪称天下最好。
抱着如此心态,许如意看着其余人从不动筷,眸中带着心疼。
“真是浪费啊。”
她嘀咕着,趁着没人发现,即刻把一串小小的葡萄用手帕包在一起,美名其曰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吃。
那么多的蔬菜水果,总不至于会计较这小小的一抓葡萄吧?
许如意刚伸出手,小心的掰下枝干。
上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唤:“我听说,民间有一位神医许如意。小小年纪能治多种疾病,请问人在何处?要好好拜访一番。”
神医?
这里有什么其他的神医?
完蛋了,好像是自己。
许如意手抖着放下那串葡萄,战战兢兢的踏前一步,按着规矩老老实实心里没有一丝错处。
所幸皇帝对她不感兴趣,似乎只是简简单单提及一句,当着所有人到聊到:“如此神医,真是天下大幸,我瞧你喜欢吃那株葡萄,便赏你一株贡品葡萄。来人——给许医师端下去。”
周围人发出一阵友善的小声。
许如意硬是有些脸红,看着其他人桌上空空荡荡的,几乎没碰过的吃食,又瞅见她桌上只剩下零零碎碎的葡萄籽,难得有些羞涩的扶额,不愿露出面庞。
“多谢圣上。”
刚说完。
一道男生插进来:“我当是谁呢?原来,许医师今日也到了场。多亏许医师,本王的女儿受到了好生的照顾,如今日益恢复中。”
话语里对她毫不掩饰赞叹和嘉奖。
皇帝脸色一黑,手中的杯子举着不是、不举也不是。
糟糕,是逍遥王。
未见来人,许如意心中已不明一跳。
且不说与皇帝作对私自打岔,但现场忽然凝重的氛围让她知道,自己刚刚无缘无故卷入到一场小小的竞争中。
她试探着悄悄打量上头。
逍遥王褪去了戎装,穿的是一身王爷服,各种宝石珠链挂于胸前,嚣张无比。
着的是最为尊贵的黑色,与皇帝相比,更是威严霸道,几乎把宫宴当做了自己的主场,受苦的只有许如意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无职位“农民”。
察觉到人的视线,逍遥王轻轻一挑眉,眉梢眼角里流露出一分豪放不羁,又带着点邪魅。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隔壁诰命夫人的女儿都被勾去了魂,发出小小的惊讶声。
许如意不敢抬头,微微弯下身,低声下气装作十分慌张的模样:“多谢王爷记得。”
逍遥王笑而不语,静静的抱着酒杯继续酗酒,最后留着皇帝让许如意落座。
一切平静。
周围视线视线接连凝聚在许如意身上,特别是爱说小话的夫人们,总算找到一点消遣。
要知道,逍遥王与皇帝虽然亲兄弟,形如不死不休,又分别不愿放下兵权。
两人僵持着从未有过一刻退让,每天在传着逍遥王逼宫,或者是圣上要砍逍遥王的头了,各类传说无所不有,如今竟然能有一个女人能好端端的站在两者之间。
高手,真是高高手。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许如意稳下一口气落了座,再不愿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正想着,一位陌生的侍女凑到耳边说道:“是许医师吗?”
许如意不解的望去——这又是谁家的?
她怎不知自己何时竟认识那么多人?
“你是?”
许如意心怀警惕,对方附在他耳边轻轻道:“许姑娘想知自己的身世来历,便跟着奴婢走一趟。”
宫女话未说太多,立刻后退至圆柱旁边,低眉顺眼的降低存在感。
话语入耳,许如意未给答复,手诚实的放下正在给葡萄剥皮的手,用丝帕擦了擦嘴,佯装如肚子痛要去如厕的模样,顺利没有引起他人怀疑。
“请跟我来。”
小丫鬟在前面继续带路。
许如意大跨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子:“你是谁家的人?!我要先保证安全性。”
似乎对方未遇见如此警惕的,无奈的伏身行礼:“是安贵妃。”
宫女期盼地抬起眼眸,试图从许如意的眼睛里读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
然而并没有。
许如意一脸疑惑。
这位极为受宠的贵妃,难不成是个喜欢搅弄时局的...希望不是。
丫鬟脸上浮现一出微微的失望。
...没有认出来,真是浪费大小姐的一番苦心。
她的神色蓦然冷下许多,依旧好好的带着人往前走:“请随我来吧!”
安贵妃约到的地方是御花园。
她独享一座凉亭,庞大的假山底下流水潺潺。
红白灰绿的鲤鱼四处游窜,一会儿又聚集在一双纤纤玉手的底下讨食。
侧目望去,隐隐约约与许如意有相似之处。
不过,许如意胜在娇媚,而对方倾心淡雅为主,五官更加的具有钝感,脖间的珍珠项链衬得人显得圆润饱满。
女人看见许如意来,望着这张肖像的脸,赶紧放下手里的鱼食,红着眼睛激动的小跑上来。
“是如意吗?”
她带着长甲的手细细地抚摸许如意的脸颊,情不自禁流出了泪水,用指腹一点点感受着对面人脸颊的温度。
“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说话间,安贵妃双眸含着热泪,眼泪将落未落模样可怜十足。
换作男人在这里早怜惜的不行了。
许如意摇头不言,对面前这个人没有丝毫记忆。
“怎么会?”
安贵妃喃喃自语。
她不信,抓着许如意的手腕搭上去把脉。
从人熟练的动作来看,竟然真的是一个懂医术的。
安贵妃抹去眼角残余的眼泪,率先握着许如意的手安慰:“我看你身体有亏损,好像留有病根。肯定是当年的事留下来的后遗症。是不是这样,所以没记起来我是谁?”
女人声音颤抖着,在许如意诧异懵懂的目光里缓缓吐出真相:“我是你阿娘的亲姐姐,你的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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