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淳熙素来与师弟要好,自打舞寒情上山后,贺兰鸿琰的变化他全看在眼里,不论她做何事哪怕瞎胡闹也站在她身边,与以往的他一反常态。



    今时最炙手可热的梦珊仙子也未能入得师弟的法眼,舞寒情性子野烈,除了容貌漂亮点、修为高点凭什么能让完美无缺的师弟为之倾倒?难不成有前尘恩怨?



    思及此,脑中灵光一现,前尘恩怨?难道说她就是当年救过鸿琰的红发少女?



    望着师父着急的模样,赫连淳熙从旁劝道:“师父莫急,师弟做事向来掌握分寸,或许他是在报恩而已。”



    靖文真君狐疑一瞥:“报什么恩?”



    “当年师弟在凡间遇害的救命之恩。”



    与其说靖文真君火气大不如说他心急,道:“淳熙,你自己瞧瞧他的样子,那像是报恩的样儿吗?报恩就必须以身相许不成?”



    “师父……”赫连淳熙还想再劝,偏偏一时间想不到词儿。



    “唉!”靖文真君甩袖哀叹,“罢了罢了,反正过几天那丫头也该走了,我再收收他的心。”



    正如靖文真君所言,再过不了几天上山听教的学子们就该各回各家了,可问题来了,下山前的验收考试该咋办?



    一帮学子们光在房里一边火烧眉毛急得发愁,一边又没心思看书复习功课,宁可发呆浪费时间也不愿多看一字。思来想去没法子了,看来只有借助外力了。众人灵机一动:或许她有办法!



    姚彬彦他们所谓的她当然是陶昕婷最敬佩最推崇的她了,而她对付不爱学习的猴崽子学生有的是办法。



    早在罚抄戒规之前,靖文真君已然默许舞寒情不必再来听课了,眼不见为净,传教起来心里踏实多了,总算没个打岔的。一个嫌教得枯燥不乐意听,一个嫌作息习惯太差不乐意教,正好皆大欢喜。



    可惜舒坦日子没过几天,靖文真君又皱眉了,怎么来受教的学生坐姿东倒西歪不说,脸上还鼻青眼肿,更有明目张胆趴倒打呼噜的?果然恶习传千里啊!



    好在他自家的门生未受影响,循规蹈矩恪守礼节,总算得到一点安慰。



    近日来山上很不太平,耳边时常能听到“乒乒乓乓”的轰响,云之缈门生颇感好奇,决定一探究竟。听源头像是从青之澜借宿的庭院那边传出来的。



    刚迈开几步,两道阴影飞了过来,俩门生均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画面一晃就换成了蓝天白云,“咚”的一下生生让人扑翻在地。



    另一道阴影树上挂了一挂,由于重力及惯性作用折断几根细枝笔直掉在三人身上。



    底下的俩门生胸口一阵翻涌,要不是树枝的阻力渐缓掉落之人的冲击,他们可真要被砸得喷血见阎王咯。莫说“救命”俩字生生卡在喉咙口,连喊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们两个快起来!”后边的两个门生上前两步正欲把掉落的两个人拉开,哪知头顶又多一道阴影。有了前车之鉴,二人反应及时齐齐向两边躲开。



    “咚”某个倒霉人影重重地与大地来个亲密拥吻。仔细观察三人的状况,如果方才俩货是让人给抛出来的,那么后来的就是被炸出来的,灰头土脸,蓬头散发,脑袋还冒着几缕烟,狼狈之极。



    望了望周边确认再无重物掉落,把人压着的两个赶紧从底下人的身上滚下来,帮忙扶起地上两位正白眼冒星星的门生。



    “你们仨做什么呢?闹偷袭吗?”



    “没有没有,我们温习功课而已,就是舞师叔的法子粗暴了些。”



    “据说这叫什么魔鬼式教育法,温习效果特好,我们扛得住。”被炸飞的某位仁兄悲壮而坚毅。



    瞧对方一个个的狼狈样,俩门生足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心道:确定只是粗暴,而非残暴?



    人砸完了,上空又飘来空灵的女音,听起来三分严厉:“人呢!还不死回来背书!”



    “马上回来!”三人异口同声,捂住痛处一瘸一拐返回庭院。



    俩门生一副见鬼似的寒栗表情,什么胡来的温习方法,能有用吗?



    管他有用没用,总算这一趟没有白跑,同门也没有白白挨砸,合着那些弟子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是这么闹腾出来的。



    三个背影渐行渐远,而他们的对话照样清楚传来。



    “喂,你俩走慢点,我的腿麻着呢。”



    “麻你个头,你下面起码还有俩‘垫子’呢,诶哟,我的老腰啊……”



    “瞎叫唤啥呀,你们不过是弹出来的,我可是被炸出来的,哪儿哪儿都疼!”



    教学方法有用没用不是云之缈说了算,而是实际效果说了算,几日后的考试自见分晓。



    众门生与靖文真君通通见证了奇迹。比起往届的成绩,此次考试的不及格居然创了新低!尤其经过舞寒情摧残的竟无一人低于乙下,难得呀!本有几个他还不看好来的。



    至于舞寒情本人,成绩甲上,青之澜弟子的成绩同样挑不出什么毛病,最难能可贵的是成绩真实可信,断无作弊之嫌。



    对此,靖文真君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知面对舞寒情的态度该笑还是该哭。



    千盼万盼,学子们终于盼来下山的日子,心情如获大赦一般阳光灿烂,今晚必须肆意逍遥一番,一醉方休。



    福味楼,当地鼎好的酒楼,菜色好,酒更好。依照当时约定好的,舞寒情早早打点好一切。



    众人享受着满桌子的美味佳酿,不亦乐乎,简直如置天堂。大约近半的菜色出自舞寒情之手,将承诺履行得实实在在。



    “哇,这道杨梅酱肘子好吃!”



    “芙蓉蒸鱼片口感清爽,好吃!”



    “小金鱼可爱又逼真,面皮晶莹剔透,好看极啦!”姚雨萌同赞。



    云之缈虽好,无奈那伙食的古怪口味实在不敢恭维,也只有在用膳的时候众人才会生出好好修炼尽早辟谷的念头。当然用完膳后又将这份难得的“上进心”抛诸脑后啦。



    坐下来一道品尝菜色的云之缈门生必须低头承认舞寒情的厨艺确实挺好,口味比山上的好太多了。



    云之缈会跟姚彬彦一众碰到一起纯粹顺路下山采办罢了,当然贺兰鸿琰极乐意与他们一起。



    季韦丞为何跟随其中,缘由无需多问,动动脚趾便可猜到,无非为了追求美人儿呗。



    徐子诚对传闻里的奇葩师叔图个好奇,硬拖着同门留下凑个热闹。出都出来了,在外头多逗留一两日没什么要紧的。丹之霞与苍之尘互相交好但不代表经常见面,哥舒文睿甘愿留下多看她几眼,哪怕远远的一眼也好。



    馡涟自见舞寒情的第一眼起就认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宫琬霜,无论相貌亦或脾性与当年一样,从未改变。现在暴露身份尚早,另外她才不要跟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于是率素灵族等众早些离去。故此,今晚没那口福喽。



    整座楼里楼上楼下坐得满满当当,酒过三巡更是热闹。陶昕婷便是其中最不消停的,有她起头就别指望一帮乖孩子能安分到哪儿去。什么划拳呀、行酒令呀,一样别想逃!



    姚彬彦微红着脸,提了壶酒坐到舞寒情一桌,“寒情姐,听闻你行酒令不赖,与我比划一局如何?”



    “好啊。”酒醉的粉晕同样爬上她的双颊。



    “一点点、哥俩好、三多多、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巧七、八匹马、你喝酒啊、十全到。”



    “哈哈,输啦输啦,喝酒。”



    醉酒之后,就连乖巧的朗琒也不例外。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条腿,扑通,扑通……”



    “错啦错啦,三只青蛙十二条腿。输啦,喝酒。”



    晾边上的季韦氶瞧似美人在怀,乐在其中,可那双活络的眼睛不时朝姚彬彦的方向瞄去,巴不得把人替换下来取而代之。



    “公子,好酒量,奴家好困……”季韦氶在外寻花问柳惯了,叶容嫣自然是他的手下败将,双颊的娇粉更添她的妩媚之姿。



    只惜季韦氶并非感情专一之人,已经吃到嘴边的哪有锅里的新鲜,何况对方的韵味比起眼前的更香更浓,甚至比梦珊仙子还多一份韵味,一股少有的辣劲儿。



    比划几局,姚彬彦今晚的手气似乎不错,输少赢多,就是酒量需要再磨炼磨炼,几碗酒下肚,视线愈发迷糊。



    由于曾经做生意的关系,舞寒情的酒量早锻炼出来了,只因喝得太多,此刻倒和姚彬彦半斤八两,眼前的景物全在打转,包括晃晃悠悠走来的季韦丞。



    “舞姑娘玩得可还尽兴?要不要与我再比划几下?”今夜人多,季韦丞不会做什么歪念之举,但并不妨碍他制造机会拉近距离。



    “寒情,你已经醉了,不宜再喝。”



    好听且温柔的嗓音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朦胧中,面前修长的身影与梦里呈现出的紫发美人的轮廓完美地重合到一起。



    “美人哥哥。”纤细的玉指指着季韦丞,娇俏的脸庞愣了一愣,笑颜再展,迷离而痴醉。“我听你的。”



    人家喝得正欢呢,没事劝什么酒啊!季韦丞以为舞寒情同意自己的看法,自信地迎了上去。凑前两步,不忘朝贺兰鸿琰斜视一眼:瞧见没有,她认可的是我,不解风情的家伙。



    正得意之际,孰知舞寒情竟一把将凑近的季韦氶霍地推开,“起开,别妨碍老娘欣赏美人儿。”



    一言飙出,好几个尚存一丝清醒的弟子反而清醒几分:什么情况?怎么听着像某些调戏良家妇女的男人该讲的话呀?



    这个问题,云之缈众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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