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如涛!”

    剑飞虹顿了一顿,从牙缝中又挤出三个字:“你该死!”

    “我的确该死!”羽如涛顿了顿,微笑道:“可惜不是现在。”

    “可惜现在该死的是我。请吧!”剑飞虹柱着长剑,默默闭目,脑中不觉又回忆起往日时光。

    “鄙人蜀山剑派第五代掌门,剑飞虹。不知兄台贵姓?”

    “我派剑法因侠而生,一代开山祖师仅仅是一位善于磨刀的屠户……”

    剑侠客心中叹息:“就要死了吗?可惜我还想听到群妖尽灭的消息,我没有时间了!苍天啊!大地啊!我炼剑一生,难道就是为了今朝一死?”

    “吾爱至斯,只剩飞花梦萦,回首再望,蜀山依旧伫立。看尽浮尘,独饮回忆。”羽如涛伤感地唱了一段,执剑一挥。

    玄色的剑气凄厉地划破虚空,仿佛一尊受尽煎熬的魔神,终于有了嗜血屠戮的一天。剑气洞穿眉间,未等血液留出,玄色的剑气剧烈的抖动,发出恒河沙数道如丝般的锋芒。

    剑飞虹闭着双眼,手拄长剑,身上的血肉如烂泥一般摊在地上,唯有森森白骨,不曾受到半点伤害。

    云追天喃喃道:“你真的杀了他?”

    “真的杀了,那又如何!”羽如涛微微一笑:“有了感情,就会有羁绊,没有感情,也会有羁绊。不管有情无情,羁绊就是羁绊,不会多,不会多。这浮华的朝风夜雨,悲欢离合,甚至于山动海啸,朝代兴衰,在那苍茫天地之前,也无非是刹那繁华,转眼即逝。人生如此,又有何欲何求?今朝你们虽然憎恨我,要杀我,然而以后呢?一切都会过去的,若有千百万的岁月洗礼,你们还会有这样的痛恨吗?我此般所做所为,难道不是万世尘埃中的黄梁一梦?”

    “这……”云追天忽然一愣,半天没有缓过来,最后结结巴巴地说道:“虽然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知道,你是错的。我是人,不是唯精唯一的圣贤,更不是俯瞰苍穹的神明,身为人,就一定会有情,对剑的执着,对钱的追夺,对美丽的向往,对生命的牵挂,对世间万象的探索,这些都是人的感情,有了这份感情,一个人才会真正的有血有肉,会欢笑,会悲伤,会疯狂。而你,根本不是人。”

    “说得很好!”羽如涛提剑一挥,冷冷说道:“可惜还是要死。”

    剑气挥洒如洪流波涛,玄色的气浪叠起数十丈高,向下一扑腾,青松观仅存的三位宗师高手化做一摊血肉,而云追天低头看着自己心脏上的一个大洞,缓缓倒地,嘴巴蠕动两下,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

    金陵城内,满城血腥,忽然城中有一道剑气升腾而起,初时不过细如青丝,一个刹那,爆涨成千百来丈,连那光晕斑驳都清晰可鉴,旋即光华流转,散成无数道光芒,那些飞入城中的秃鹫野狼忽然齐声哀嚎,全部死去。

    羽如涛伸出宛如美玉的手臂,缓缓把剑收回长袖中,看着眼前一架白骨骷髅犹自拄剑,傲然屹立。

    一声叹息传来,羽如涛紧了紧长袍,向着白骨微微一拜,转身向城外走去。

    天柱山上,一座高大的祭坛立于山巅,无数道扭曲的条纹,奇异的符号加持到祭坛之中,而祭坛中央是一条比猛犸古象还要壮上十倍的黑色巨狼,它匍匐在祭坛最中央的地方,双目微闭,半个时辰一呼,半个时辰一吸,呼吸间犹如鲲鹏吞吐,巨龙衔烛,长鲸吸水,神龟负山。强大滂沛不足以形容它的力量,坚毅勇猛不足以形容它的意志,深奥幽远不足以形容它的思想,它就是妖中的妖神,狼族的图腾。

    它仿佛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沉睡,或者说是在等待。

    整个天柱山都是以它为中心,无数的妖兽在天柱山上聚拢,外面则是冠军王带领的墨家军队,空中还不时有仙道高手放出光华,大显神通。

    整个局面都是呈一种奇异的静态,里面的妖兽不敢拼死,外面的军队不敢进攻,天上的仙人不敢破坏冠军王的计划。

    然而这个局面却被一颗流星打破。

    于星宿之间,亮起一颗紫色流星,只见周身裹满熊熊紫火,数十里内的空气都被烧得一阵扭曲。流星划过当空,丝丝尾焰相随,自东向西而来,一飞数千里,目标直指天柱山,一路上留下一条深紫色的裂痕。

    “妖孽还不现形!”只听得一声霹雳,数十道柳叶状的剑芒涌上天空,凝聚出一柄四正方刚的圣剑,遥空一劈,金色的洪流遍布虚空,宛如银河倾泄,光芒中有股守护苍生的意志。

    被洪流一冲,紫色的流星中霎时亮起无数道光链,直到金色的剑尖一触,紫色流星立即爆散,然而从流星中却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魔手,一把握住金色剑尖,丝毫不在意剑光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而是狠狠地一扭。

    嘣!

    宛如陶罐碎裂的声音,金色的圣剑溃散成数十条柳叶状的剑芒,每一条剑芒虽然都是凝炼至极,却丝毫不能承受紫火的灼烧,纷纷爆散成一大片金色的剑气。

    爆散的剑气卷走了大片紫火,露出了天地的本来面目。

    一只肋生双翅的怪兽从天而降,但见额头处长着一对尖锐的牛角,四肢带着紫色火,背后有着蝙蝠一样的肉翅,尾巴末端成三角形,这个怪物就是妖族第二支柱,飞天夜叉。

    那只飞天夜叉面容狰狞,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声:“邵秋风!你敢拦我?信不信我死前拉你垫背?”

    “不信!”一声温和的长吟响起,充满圣洁的剑气贯彻天地,邵秋风穿着一身紫衣,抖着长袖抚过流云似的白发,白发垂至腰间,丝丝透亮。他转过身来微微抬头,白眉一眺,看着飞天夜叉,不屑道:“你不过是一只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拿什么和我拼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飞天夜叉怒气冲冲,浑身涌出紫色火焰,手中拿着一柄三叉戟,充斥杀伐的目光死命盯着邵秋风。

    “再说一遍?”邵秋风冷笑道:“自取其辱犹不知!”

    “可恶!”飞天夜叉握紧三叉戟合身而动,直刺而来,宛如紫虹贯日,一念之间就是惨烈到极点的搏杀。

    邵秋风持剑一横,正欲勃发剑意,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啸月狼嚎:“且慢!”

    黑色虹彩比声音还要快上数倍,早已裹起飞天夜叉,破空而遁去。

    邵秋风眉头一皱,怒喝道:“妖神炎图!莫要在我面前买弄,有胆量就与我同去宇宙太空中打上一场,如你这般患得患失,如何能横扫九州?”

    天柱山内却是寂静一片,偶有声响也是大猫小狗的叫唤。

    这时赵天成也飞了上来,轻声说道:“冠军王意图一战攻克,你耐心地多等两天吧。”

    邵秋风无奈地点点头,收起长剑:“我会注意的。”

    两人落下,径直走进军账,听冠军王说道:“如今张华羽也有些威信,足以担当将军之职,你就顺便告诉他,两天之后发动总攻。”

    白湖连忙应喝一声,缓缓退下,忽然看见邵秋风和赵天成连袂而来,赶紧低头拜退。

    冠军王起身笑道:“邵仙尊,好剑法啊!”

    邵秋风摆摆手:“你给我老实交待,什么时候能开始大总攻?如你这般磨蹭,我都会被你急死。”

    “仙尊放心!两天之后就开始,到时还需仙尊拖住炎图啊!冠军王笑道。

    “好!我就再等两天!”邵秋风抚袖而去。边上的赵天成呵呵笑道:“我师兄就是这般嫉恶如仇的心性,恨不得一剑就扫平天下罪恶,还望冠军王多多体谅。”

    “不敢不敢!”冠军王连忙摆手道:“听说你们那一辈师兄弟中,就属你实力最高,但是因为劫数缠身,不得已才自封法力,是否如此啊!”

    赵天成笑道:“正是如此!那时候少年不畏天高,平白无故的就造了许多杀孽,如今虽然是来除妖,却不敢多害生灵。”

    “仙尊莫悲!”冠军王从桌下取来一个玉盒,笑说:“我们墨家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发明,这就是其中的一种,能够化解杀戮之气,不过只是暂时压制劫数,也就半个时辰而已,想来也够了。”

    “多谢冠军王!”

    另一边……

    一声凄厉地哭诉传来:“请狼神责罚,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人类太狡猾,我带去的三万大军全都身陷机关之中,那些机关仿佛天生是为我们设定的,没有一个能逃脱啊!”

    “好了子仪!你起来吧!”炎图从祭坛中站起,悲愤一声:“我们妖族永远比不上人族,为什么?我苦思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直到我无意中了解墨家的机关,我才明白。人类富于创造,那些齿轮,那个机钮,那些杠杆,就算一辈子也学不完的原理,我清楚地知道,我们注定失败。”

    “妖神你说什么?”飞天夜叉惊慌地看着炎图,宛如战神一般的炎图居然说注定失败。

    “我们注定失败!”炎图叹了一声:“有了生命,就会有死亡。有了胜利,就会有失败。这都是神的条约,没有什么好惊诧的。”

    “但是……”飞天夜叉前进几步说道。

    “好了!不要废话了!回去休息吧!大战一触即发!”炎图低嚎一声,示意它离开,又趴在祭坛中,闭上眼睛,默然不语。

    飞天夜叉跃下山巅,心中暗道:“炎图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和邵秋风说的一样,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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