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秋八月,秋意已起,秋风也逐渐萧瑟。

    天星学院的校园小树林中,树叶微黄,林间小道上,稀稀疏疏地飘落着几片黄叶。微风一吹,便随风扬起,从一处飘舞到另一处,留下空白的地方,又被新的落叶所掩盖。

    树林稍空阔、平坦的地方,立着五道身影,两男三女。两个男人看着前边时而飘飞的落叶,双眼深邃、眼神深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身后的三个女孩,却在看着前边的两个少年,静静地站在身后,默默地看着。

    “你看到这些落叶了吗?”

    “恩。”

    “你能看清楚这些落叶飘飞的轨迹吗?”

    “时而飞扬、时而急剧下降、又时而旋转,整个轨迹亦是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

    “哦?是吗?”凌天淡淡的摇摇头,没有深入解释,便转移话题,“树叶中的叶脉纹理看到了吗?”

    “看到了。”

    “用你的剑将这片已落在地的树叶,顺着叶脉纹理破开,能否做到?”

    长剑出鞘,不断挥舞,剑光闪烁,片刻之后,剑光乍停,长剑归鞘,一切有归于寂静。库斯深吸一口气,看来刚才那一剑,集中了他的所有精神力。落叶顺着叶脉纹理破开,每一个破开口都整齐光滑,可见这一剑的速度之快、眼力之精准、反应之敏捷。

    凌天点点头,指着一片慢速飘舞着的落叶说道:“你再去试试,将那一片破开。”

    库斯双眼精光闪烁,凝视片刻,飞跃而起,拔剑挥腕,每一道剑光过后,树叶之上就会多出一道整齐的剑痕。树叶落地之时,剑光顿住,库斯看着这片叶子,摇摇头,仿佛有些不满意。

    树叶主脉粗大,库斯有绝对的把握,故而出手很稳;可是对于支脉、分脉,分叉越多越细小,又是在风中不断飘飞,库斯虽已尽力,可是在某些时候出手显得犹豫,故而落叶在某些破开处,剑痕出现明显的断纹。

    凌天没有多说,又指着一片急速旋转的落叶,说道:“再试试这一片。”

    库斯感到自己,此刻已经没有自信,旋转速度时快时慢,变化尽在瞬间,当自己看清规律想出手时,剑还没接近落叶,落叶转速却又一次改变。若不能在如此短暂的瞬间,看破轨迹并顺着叶脉以相同的旋转速度出手,势必会切开其余地方。

    库斯紧握着剑,凝视着旋转的落叶,直到落叶着地,也没有出手,他知道即使出剑,也达不到凌天所说的要求。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同样是一片树叶,为何三次机会,会出现三种不同的结果?

    他看着这一片躺在地上的树叶,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心里状态的改变影响出手的速度,还是树叶处于不同的状态导致轨迹变化而无迹可寻?

    虽然树叶不会完全相同,可大体还是相似的,也就是说树叶本身不会成为其中的关键因素。为什么树叶会出现这几种不同状态呢?难道是从树上飘落下来时有什么因素改变着树叶的轨迹?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落于地上的这片树叶慢慢扬起,开始平平稳稳地飘着,接着开始逐渐旋转起来,降落速度加快的同时,旋转速度也不断加快。

    对了,是风,这个关键因素就是风,库斯眼神有些激动。

    “明白了?”

    库斯点点头,激动说道:“开始我一直注意于树叶的叶脉纹理上,故而忽视了关键因素。不论树叶处于何种状态,它的构造都是极其相似的,可是风却使它变幻起来。只要能领悟到风的轨迹,就能看出树叶飘舞的规律。”

    “你再试试看。”

    库斯逐渐平稳心绪,将感应力提升到极致,集中精、气、神于微风中,风力大小在不断改变、方向也在不断变化,风中的树叶也随风而改变着轨迹。落叶不断旋转着,转速也在无穷的变化着,可是轨迹却逐渐在库斯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长剑再次挥舞,剑光就像一道道的风刃,随风而变,顺着风的轨迹,切割着树叶。风停,树叶落地,库斯看着地上的这片落叶,虽然树叶上出现无数道剑痕,可是却毫无章法,更别说顺着叶脉破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找到其中关键,看明白其中所蕴含的规律,为何还会失败?难道是自己出剑的速度不够快?

    库斯不信,趁着微风再起之际,又试了一片落叶,可是结果却依旧如此。接连试了十几次,每一次都已失败告终。

    坚定的心也开始有些动摇起来,难道自己就真的不如摩尔吗?难道自己就真的不能突破这一层,迈入白银斗士级别吗?

    “执念虽然有时可以给你更强的动力,可同样也会成为心魔,阻碍你领悟更高的境界。武学之道,顺应自然,随意随心,无欲无执。现在的你,不仅执着于树叶,同时也执着与风的轨迹,心有执念,导致速度减慢。如果你能忘记风、忘记树叶、忘记手中的剑、甚至忘记你自己,将自己融入天地之中,处于剑由心生而挥舞之际,自然不难明白其中至理。”

    “忘记风、忘记树叶、忘记手中的剑、甚至忘记自己,融于天地,剑由心生……”库斯反复念道,虽然不明白其中深意,但是他知道突破的关键便在其中。

    “好了,今天就到这,走吧。”

    库斯虽有些不舍,但是也明白,跨出这一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而且想起凌天所说随意随心、无欲无执,便点点头,跟随着凌天的脚步,走出树林。

    “天哥哥!”星雨温柔的声音响起,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咯咯,你们看大铁板这副傻样,肯定还是没长进。”丁灵打趣道。

    “灵丫头,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叫我‘大铁板’。”库斯抗议道,看着丁灵这个笑意正浓的女孩,心里也是苦笑不已,以前在佣兵学院一直被她压着,没想到自己在天星学院刚过一年的安静日子,这个丫头又跑来了。

    “咯咯,为什么不能叫大铁板呢?在佣兵学院都叫了好多年,也没见你有何情绪,怎么一到天星学院就闹别扭了呢?”丁灵故作疑问地看着库斯,而且表情尽是委屈的样子。

    “我……”库斯想反驳,却发现想不出什么好词语,被丁灵问的头脑有些短路,最后几乎是红着脸,大吼道:“不准叫就是不准叫,没那么多为什么。”

    这一突入起来的一声大吼,不仅吼住了丁灵几人,就是旁边的路人也被吓得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库斯。库斯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被这么多人看怪物似的看着,脸红到极点,表情尴尬至极。

    “咦?这不是库斯吗?哈哈…怎么变成红脸人物了?”对面走来两个年轻武士,穿着黑色武士服,腰间佩戴着短剑。

    “莫恩、撒拉,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库斯强行镇定下来,口气带着疑问。

    “我们两个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要不是刚好在这里,怎么能看到你这脸红的一幕。没想到二年级的天才武士,居然也会脸红,难道是喜欢上这个白衣女孩了?”莫恩指着丁灵,打趣道。

    “死莫恩,才三年不见,就连本大小姐也不认识了,竟然还敢出言不逊,找打!”丁灵看到熟人,也是满心欢喜,一副作势要打的样子。

    “你是谁啊?”莫恩双眼一翻,一副不认识丁灵的样子。

    “咯咯,真不认识了,还问我是谁,你怎么不猜猜我是谁呢?”丁灵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莫恩,可是谁都能看到那笑意内掩藏的恐怖后果。

    “天啊,原来是你这个丫头。”莫恩双手抱着头,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后悔不已。

    “猜到啦!”丁灵笑得很开心,笑意浓厚到极致,突然,纤纤灵巧的右手一拳击出,将莫恩轰出一米开外。

    “真是欢迎,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天才榜中天才人物,而且还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真是我的荣幸,深感光荣、倍感欣喜!”撒拉看着丁灵笑意浓郁地看向自己,一大堆话赶紧蹦出来,希望免了拳头之苦。

    “唔,看到你,也是我的荣幸,我也很高兴耶!”丁灵笑嘻嘻地说道,放下了自己握成拳头的手。

    正当撒拉暗赞自己明智,没有挨到拳头而窃喜时,丁灵猛的又是一掌袭来,将撒拉也击出一米开外。

    “咯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本小姐的大名早已传遍天星学院,你们也不来找我,是不是害怕见到我啊?”

    “不是,绝对不是!”莫恩、撒拉异口同声的答道,连连挥手,以示自己无辜。心里却不断暗叹今天真倒霉,好不容躲过这个小魔头十多天,没想到还会遇到。

    “好了,起来吧,给你们介绍一位老朋友,你们还认识他吗?”丁灵手指着凌天,有些得意、自豪地问道。

    “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了。”莫恩、撒拉盯着凌天,仔细打量着,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好像在收集记忆里的所有信息。

    “想不起来了?三年前,你们两个为了毕业任务,在魔兽森林遇到六级高级魔兽大地之熊,是谁救了你们两人?”丁灵微笑着提醒道。

    “三年前、魔兽森林、大地之熊,你,你是凌天?”莫恩表情甚是惊讶,同时也夹杂着些许欣喜。

    “恩。”凌天淡淡地点着头。

    “天哥哥,他两是谁?”星雨仰着头,轻声问道。

    “左边的是莫恩,另一个是撒拉。”凌天看着星雨,为她介绍道。

    “你还记得我两?”莫恩有些欢喜,能被别人记住,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的记忆一向很好!”

    “你和丁灵,三年之后,变化却是如此之大。”莫恩有些感慨道。

    “是啊,挺大的,否则也不会认不出来了。”撒拉接口道,语气甚是真诚。

    “好了,不要感慨啦。灵丫头,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边的两位美女?”莫恩收拾一下情怀,又恢复本性。

    “咯咯,你猜啦。”

    “不用猜我也知道。”莫恩酷酷地说道。

    “真的?”

    “当然,那位穿着蓝装魔法师袍女孩,就是天才榜中的星雨;而白衣女子,自然就是斗气亲和力、元素亲和力都恐怖的馨儿。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没错,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变得聪明了。”丁灵微笑着说。

    “今天难得大家碰到一起,不如一起出去吃一顿,热闹一回,怎么样?”莫恩提议道,对于丁灵的玩笑话语,自是一笑置之。

    “好啊!”丁灵欢笑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期待地看着凌天,内心明白凌天不喜欢热闹场面,便撒娇的央求道:“你说好不好呢?”

    看着丁灵期待、兴奋的表情,内心一软,点头以示同意。

    “好咯,出发!”丁灵欣喜异常,欢声叫道。

    “真是热闹场面,不知道有什么高兴事情值得如此乱嚷乱叫。”声音很不协调,语气含着极浓的讽刺意味。

    六个身影,逐渐走来,其中四个赫然便是上次拦路的桑天·风四人。另外两个,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散发的气息亦是强悍至极;女的一身红色 魔法师袍,娇艳似火,一举一动均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含蓄却不失激情。

    “又是你?你又想怎么样?”库斯紧盯着桑天·风,表情显得有些生气。

    “我不想怎么样,面对失踪一年多的神秘少年,与黄金斗士西亚·梦大师三招之约都能赌胜的人,我自然不敢怎么样。”桑天虽然话是如此,可是看他嘲讽的神色,谁都知道他言不由衷。

    “既然不敢怎么样,就闭上你的嘴,西亚·梦大师岂是你能随意评论的。”语气冰冷,丝毫不给桑天·风面子,月痕·星缓缓走来,神情还是那么高贵傲慢。一年多以前,凌天与西亚·梦的三招赌局,一直是月痕·星心中的诟病,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本来想反驳的桑天·风,接触到月痕·星冰冷凌厉的眼神,后面的话硬是没说出口,脸色由于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凌天?背着怒斩剑挑战大陆强者的神秘少年?”自从看到凌天后,伊恩·纳兰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仿佛所有精神全部集中于凌天身上,散发的战意也越来越浓烈,对于外界的事物似乎没有丝毫的反应。

    “恩?你是?”凌天淡淡地回应道,从伊恩·纳兰散发的气势,凌天也明白眼前之人的确算得上高手,而且俊秀倜傥又不失豪情,对于这样的人,自己竟然毫无印象,看来的确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哼!凌天,不要以为你实力强悍就可以目中无人,要知道天外有天,这位就是大陆天才榜中名列第一的伊恩·纳兰,一身实力早已经深不可测。”伊恩·纳兰还没答话,桑天·风却已经抢着介绍。

    众人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桑天·风,尽管伊恩·纳兰实力强悍,但也不至于让风火帝国一位皇子如此作态,身为皇家之人,一举一动都得有皇家威严,君是君、臣是臣,桑天·风的这一举动明显不符合礼仪。

    众人虽然好奇、想不明白,但是却没有人发问。

    “凌天,还记得我吗?”丽丝·科尔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尽管自己心结已经解开,可是当面对凌天时,心绪依旧触动不已。

    一个人,最复杂就是感情思绪,有些情丝甚至来得莫名其妙,说不明、道不出、也理不清,可是却时时候候能感应到它,不断被它所萦绕。

    “恩。”凌天的表情显得很冷,三年虽已过,可她那双高傲、嘲讽的眼神以及谩骂的话语,却依旧留下了淡淡的印痕。自从领悟大道后,凌天心境平和许多,甚至臻至心如止水的境界,可是有些事情,早已在内心留下痕迹,并不是想遗忘就能遗忘的。

    心,不由己;内心的印痕,亦不是理智所能抹去的,哪怕是最厉害的销蚀剂——时间流逝,作用也不会很明显,仅仅是将记忆淡化罢了。

    看着凌天淡漠的表情、听着他冰冷的语气,丽丝的内心有些伤感、遗憾、落寞,仿佛失去某件很重要的东西,让自己的整颗心都空荡起来、茫然起来、迷失了方向,难道这一切就不能挽回吗?

    “我来,是向你挑战,可敢应战?”豪气的话语从伊恩·纳兰口中说出,双眼紧盯着凌天,战意强烈到,凌厉的气势直逼凌天。

    “挑战?为什么?”语气还是那么冷淡,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伊恩·纳兰挑战的对象不是他一样。凌天只是有些好奇,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什么无缘无故找上自己,前来挑战,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在风云大陆上早已成为历史。

    即使自己在摩尔一战中出手,可是认识自己的又有几人?伊恩·纳兰即使打败自己,他又能得到什么?凌天不懂,所以才好奇。

    “我要彻底地击败你,证明自己才是大陆上第一天才。”语气很是狂妄,可是伊恩·纳兰的确有这个资格,在场的没有人觉得他嚣张,反而觉得他一身胆识、豪气冲天。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实力,说出什么样的话,都会一一对应着,伊恩·纳兰的话没有丝毫不合理。

    月痕·星看着战意强烈的伊恩·纳兰,没有说什么,仅是淡淡地摇摇头,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不是震撼于凌天巅峰强者的实力,恐怕自己也会像现在的伊恩·纳兰一样,走上这条挑战之路。

    这个少年的天赋难道就如此恐怖吗?战斗领悟力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比拼的吗?他到底比自己强在哪些方面?真的仅是天赋上的差异吗?

    月痕·星想不明白,可是,凌天的下一句话不仅让她愣住,更是让她冰冷的心出现一丝波动。

    “我拒绝你的挑战!”凌天声音冰冷,可是谁都可以看出,这个少年说出的话,就绝不会更改,哪怕是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什么!”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扬名大陆一年多、更是受到全大陆关注的少年,竟然会拒绝挑战。没有人能想明白,越想越感到头痛,脑袋不论变得多大,也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拒绝挑战,在尚武成风的大陆上,这就是弱者的行为,这就是懦夫的表现,若是传出去,凌天一身名誉尽毁、甚至受尽世人的嘲笑、讽刺。即使八大巅峰强者,面对别人的挑战,也会豪爽与之一战,不过,风云大陆上,已经没有人会向他们发起挑战。

    挑战巅峰强者,如果你不是同等级的存在,别人不会称赞你勇猛,反而会嘲笑你无知、自不量力、不知死活。在他们心中,巅峰强者的名誉绝不容许玷污,不是同等级的巅峰强者,你的挑战,就是对巅峰强者的侮辱。

    在这片风云大陆上,也逐渐形成一种潜意识:除非巅峰强者之间的对决,否则低等级挑战就是对巅峰强者的侮辱。当然,如果要是巅峰强者亲自邀战,那意义就截然不同,对于受邀者而言,这绝对是一次扬名大陆的机会,身价立即暴涨,最大好处莫过于得到巅峰强者的亲自指点,这种机会是相当罕见的。

    震惊过后,月痕·星逐渐明白了,看来,眼前这个少年,在心态上也已经超出白银斗士这个等级,已经完全具有巅峰强者的心境。

    他,更有资格,更有实力,说出这句:我拒绝你的挑战。

    这不是示弱,也不是懦夫,而是在维护巅峰强者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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