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吴琼一再吩咐,不要张扬,弄得上次敲锣打鼓送锦旗一样,搞得人尽皆知。可是第二天下午,这女企业家还是带着七八个人跟着吴琼来到观里。

    一进门就给神像磕头,泪流满面感谢老天爷,感谢观音菩萨,感谢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这一通念。末了,就掏出支票来了。悬赏说的是四百万,可是人家大方,直接五百万,一张支票,就递到林小强的面前。

    这可是五百万,李兵一辈子也没想到还能有挣五百万的机会。以前做白日梦,买个彩票中个大奖,那得祖坟冒青烟的运气,也才五百万,交了税,到手不过四百万。现在这五百万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李兵看着都是怦然心动。在这四五线的小城市,就这钱,买上两套房,买上几个门面,就是啥事不干,光吃房租这辈子也饿不死了啊。林小强虽说是见过大钱的,但是这一笔就是五百万,那也是前所未有,这心情多少都有点激动。

    林小强正要伸手接过来,就看见吴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刚要对吴琼笑一下,仿佛就听见有人说:“别接!”不禁“啊”了一声,一愣神,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别接!”这下听的清楚,好像是杨大爷的声音。林小强左右一看,大家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听见杨大爷说话一样,咦,这难道是杨大爷使的什么传音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你听见什么没有?”

    “听见了,好像杨大爷说别接。”

    “我听着也像。你说接不接?”

    “我?不知道啊。要不听杨大爷的?”

    “靠,这可是五百万!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傻?”

    “是傻。可是这杨大爷说别拿啊!”

    “老子不管了,拿到手再说!”

    “真拿?喂你别忘了,我们来这儿是干嘛的?你想,这要是真招的杨大爷不高兴,说不定就什么都没戏了。”

    “靠,五百万买老头一开心,这真他妈贵!”

    “哪有什么办法。这杨大爷叫别拿我们可都听见了!”

    “靠。老子装听不见。五百万,换老头表扬两句真听话,太贵了!”

    “贵是贵了点,要是真学到什么法术,还不值这些钱?你看,就这小若通,都会几手,要不是他,你这五百万哪儿挣去?杨大爷哪指不定会多少呢!那要是会了,五百万?算什么!忍了,先办正事!”

    “五百万啊,靠,肉疼!”

    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这五百万就真不能要。林小强把神棍本事拿出来,稽首婉拒。这不要两个字说出来,连吴琼都是一惊。这小子这是得了什么病了还是中了什么邪了?难道真就脱胎换骨了?送上门来的干干净净的五百万愣是不要?演戏?看那模样不是客气啊?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给钱的女企业家也是心诚,说您要是嫌少,再来二百万?林小强这通表演,不是多少问题,您给一个亿我也不要,给十块八块我也不要。反正就是不要。林小强不接,转身给杨大爷吧,杨大爷装瞌睡,叫都叫不醒;给小老道,小老道一来对钱没什么概念,二来人家说我又不是这观里的,不过是借住,这观的里的事情我管不了。推来推去,最后居然就没人接这钱。女企业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手里的钱就是送不出去,这才感慨,伍大姐说的对,这观是不一样,这都是真修行的人。那好,不再强求。又跪在神像前磕头,祷告一通,带人离开。

    吴琼跟着也走了,林小强想跟她说两句话都没时间。回到屋里,林小强这个头疼啊,这个心疼啊。李兵也觉得这是不是在做梦?五百万,真的是五百万,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就叫曾经有五百万摆在我的面前,可是我装逼没要,要是上天再给我个机会的话,我希望是一千万。

    过了几天,人家又来了。林小强一看,熟人,连忙接出去。这次人不多,四五个。林小强李兵还以为又是来送钱的,还在讨论,这次接是不接,人家说了:“小林师兄啊,我这女儿是你一手救的,你也知道她这次受苦了,精神也受惊吓了。现在是住在医院,一面养身体,一面也请心理医生治疗。现代医学要用,这也要求求神仙保佑啊。我今天带她来,就是求求各位师父师兄,救人救到底,能不能做个什么法事,我也不懂,是招魂啊,还是去厄啊,是安神啊。总之,我就信你们。你们做点什么法,我这心里才安生。”

    一听不是送钱,林小强心里还有点失落。一看旁边,救出来的那个姑娘,梳洗打扮,换了衣服,第一眼还没认出来。看脸上气色好很多,可是眼睛里都是惊恐,不敢看人,一只手把兜头的帽子抓的紧紧的,另一只手就抓着妈妈的衣服,看上去也确实可怜。林小强叹了一声气。就这可怜样也该帮。可是做法事他哪会啊,进去把小老道抓出来。若通一听,那小事一桩。先准备吧。

    有若通在,林小强那也帮不上忙。眼不见为净,趁他们在那儿念经敲锣,林小强继续回屋肉痛。等送走了人,过来帮着收拾。突然就在门背后看见一个包,就是普通的买个月饼啊买个鞋啊什么送的那种可以提的纸袋。观里没这东西啊。打开一看,全是钱。不用说,这是人家悄悄给的钱啊。拿回屋去一数,二十万。这要是不要啊?还有点为难。最后林小强说管他的,这是人家悄悄放那儿的,我又没有伸手要,先收着,置办点什么也好。

    日子还要过,手里有钱了,就觉得这住的实在太差劲了。桌子都堆在天井,打个水都不方便,况且人家小老道连个正经床都没有。马上这夏天就来了,现在这气候,越来越热,没有空调续命,可就真的只有每天睡井旁边了。杨大爷有功夫,不怕冷不怕热,自己不行啊。简单跟杨大爷汇报,说这房子要收拾收拾,你看,桌子都没地方放,若通师兄睡的都是什么啊?杨大爷也没点头也没摇头,林小强就当他默许了。

    网上装修公司是多的,找了一个,谈好价钱。有钱好办事,林小强和若通只不过睡了一个周神像前的地板,后面的房子就收拾出来了。原来三间屋重新换了隔热屋顶,往外又盖了四间。一间是林小强的屋,一间是给若通的。一间是新盖的厕所,虽然还是蹲便,不过终于干净了。还有一间是浴室,这下洗澡就不用烧热水用捅兑了。两间新卧室都装了空调,还有简单的家具。原来三间也都重新粉刷,两间还当做库房,一间做成餐厅。天井的地面也重新平整,往外又扩了一大块出去打上水泥地,把林小强的菜地都占了不少。本来林小强李兵的意思首先要给杨大爷改善,可是杨大爷黑着脸不让。热脸贴了冷屁股,那只能把后面收拾停当,再把原来的灶改造一下,都换成烧煤气罐的。这以后再开斋饭,就可以在后面宽宽敞敞的摆开,免得尽是挤在街上了。

    虽说出家人不挑,但是小老道住进干净的房间,还有桌子,柜子,那也是开心的很。这一收拾,那二十万就几乎见底了。好在算是给观里添了东西,这花的也值。

    又是盖房子又是搬东西,忙了半个月。搬了新屋,林小强也想显摆显摆。给吴琼打电话,约好过来吃饭。

    “不错,这收拾的不错。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这比以前好多了。”吴琼还是称赞一番。至于这钱怎么来的,想想就能猜个五六分,也不必细问。

    “是啊,以前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你知道,就是灶台上吃饭,哎。”

    “好了好了,这下好多了,住的也舒服了。该祝贺你啊!我说你小子不错啊,还真是洗心革面了,五百万愣是不要?”

    “哎,这个事别提了,提起来,哎。对了,我这几天就忙着修房子了,还没问你抓的那两个怎么样了?”

    “嘿!”吴琼一拍桌子:“你不提这两个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怎么了?”

    “怎么了?这要是法律不管着,我亲自千刀万剐了他们!”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

    “你也看见了,一个是残疾,右腿没了,装的假腿。一个是哑巴,字也不认识。你说就这么两个人,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那个是哑巴?”

    “哑巴,精神还有问题。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们说话也不回答,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装的,反正就是瞎叫,动不动就眼睛发红要打人。”

    “怪不得要捆上呢?原来是武疯子。那个能说啊?说什么了?”

    “那个死瘸子!不是说你啊,你别在意。死瘸子,避重就轻,胡说八道!”

    “哦?怎么胡说八道了?”

    “哼,我慢慢跟你说。这个洞,是以前的防空洞。修这个厂的时候,推了一座山,就发现了这防空洞。大部分都被挖开或者回填了。就剩了这么一段。本来谁也不知道,这死瘸子从小住这儿,他居然就记住位置了。你说他是不存心?你记这个干嘛?还好意思嘴硬说无意之间记住的。我真想撕烂他的嘴!”吴琼说的激动,一口干了一杯啤酒。林小强连忙满上:“别急,别急。这两人都是干什么的?”

    “这瘸子,是本地人,修厂的时候就已经瘸了。后来这厂为了减税,就给残疾人提供就业岗位。他什么也不会啊,最开始就是帮着拉煤上煤什么的。可是重体力他不行,无非就是打下手,混个饭。这小子也聪明,一旁居然学烧锅炉。最后还让他学了七七八八。厂里也是为了省钱,就让他盯夜班。据说这夜班比较简单,没有生产需求,就是盯着,按时加点煤添点水什么的。

    “夜班他一个人干不下来,就给他配的这个哑巴。这哑巴力气大,干力气活在行。住处厂里包了,就旁边那间屋,两人住。我们调查了,这些都属实,干了有七八年了。”

    “姐姐,说重点。这些来龙去脉不用那么仔细。我问你,这地洞怎么掏的?”

    “所以说他胡说八道呢。他说这地洞是他无意中和哑巴聊天,说这地下有段防空洞。好,你们生活的久了,哑巴能听懂你说话,你能知道哑巴什么意思,这我们承认。可是这小子说,是哑巴执意要挖进去的。好,人都好奇,想挖下去看看我们也认。你们挖就挖呗,挖的目的就是为了关人,还说这是哑巴的主意!靠!”

    “哑巴的主意?”

    “这就叫避重就轻。你听他胡说些什么,说这哑巴说,他从小就会控制人的魂,可以让人听从摆布。哑巴挖好了这个洞,就出去抓女人回来,关在里面。控魂,要真有这本事,你去控制那什么排行榜上前几名的富翁去,那还不要什么有什么,还在破煤场挖什么洞?”

    李兵林小强反而不禁点头。吴琼不信,这正常。可是李兵林小强知道,这世界上还真有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不过杨大爷、小老道会,那是专门学过;保安老头的透视眼是雷劈的,这个哑巴又是怎么会的呢?这些事情杨大爷不说,但是小老道总知道一点。对了,还有小老道看气究竟看见什么了,看没有看见李兵?。嗯,这些个事情回头还得再里里外外的问问小老道。

    “不过这人是哑巴带回去的估计倒是事实。我们查了监控,也调查了厂里的保卫人员。说这哑巴和瘸子,因为是残疾,平时和工友们都没有来往。吃饭也是自己开火,住处旁边搭的灶,反正是煤场,煤随便烧。这两人上的晚班,白天基本都是关门睡觉,也没人理他们。隔一段时间,哑巴就用拉煤的一辆电动三轮出去买米买菜。东郊有农贸市场,我们去走访过,每次这个哑巴都是下午五六点才去,多长时间来不固定,每次买多买少也不一定。可惜这厂大门的监控只保存三个月,不过最近两起失踪案的案发时间都和这哑巴出入厂时间相吻合。我们判断,人就是哑巴用三轮车拉回来的。”

    “哦,这样啊。对了,那些女的呢?不是说七个嘛?我看见才两个?”

    “嘿!”吴琼又拍了桌子:“丧尽天良的东西!不是人的东西!这两人把人拉回来,把受害人关在地下,实施强奸。在现场提取了很多物证,这个犯罪事实确凿无疑。前几个受害者,被关了一段时间,受尽折磨,就死在地窖里了。这两个畜生,把人分割成小块,就送进锅炉里焚化了!这瘸子还说,为了不让地窖里有血腥味,分尸都是把人拉到外面煤堆上,沾血的煤炭就随尸体一起烧掉。我算见得多了吧?可这几天,我一想到,就在大晚上的,露天的煤堆上,拿着把菜刀就把人剁成一块一块的,心里就发慌,不寒而栗啊!这简直令人发指!你说光天化日的,就敢杀人分尸!这还是不是人!”吴琼说完,又重重的拍了桌子。

    嚯,监禁,强奸,杀人还焚尸。看不出来这两个人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过这亏心事做多了自己也害怕,怪不得当时林小强一吓唬,那瘸子能直接吓昏过去。

    “五个都被杀了?”

    “真想一枪毙了这死瘸子!他说他不记得有几个了,都是哑巴干的!靠!你强奸了几个女的你会不记得!真他妈操蛋!”吴琼也是气急了,脏话连连。

    “消消气,消消气!他不说就没有办法了?”

    “没办法?找证据呗。锅炉壁里检验到了人体脂肪焚烧后的成分,但是确定不了几个人。地窖里查过了,这几天,就在忙活地窖里面的事情呢。物检的兄弟们把里面挖地三尺的查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联系家属辨认了,dna也比对了,可是除了解救出来的两个,能确认遇害的只有三个人。”

    “还有两个怎么办?”

    “没有证据,结不了案,目前只能按三个来办。不过你放心,总会查清楚的,不管怎样,这两个混蛋死定了!”

    “那必须得枪毙啊!这就是人渣!”

    “对,人渣!死到临头还嘴硬。我跟你说,现在就是这哑巴怎么把人弄上车的还审不明白。反正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招魂?见鬼去吧。不说,哼,有的是办法,大不了给他上点手段,不信把他的嘴撬不开。这都铁证如山了,还在东拉西扯,装疯卖傻,装不知道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嘛?真他妈人渣!”吴琼又用力拍了桌子。

    “哎,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林小强又劝了吴琼一杯:“能救出来两个就算不错,要是再不破案,不知道还要杀几个人呢。”

    “嗨,你小子倒挺会拐着弯的自我表扬啊!不过你也值得表扬,没你的话,真不知道还要查多久才会查到这两人身上。不错,姐姐表扬你一次。对了,你,哎,算了,我也不问你怎么查的了,你这小偷,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不问了。只要你不做坏事就好。”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我这可是救人,可是做的大好事!”

    “也没说你不好啊!行了行了,你连五百万都不要,这好事做的是彻彻底底的了。”

    “哎呀,别提这个。提这个肉痛。哥们这次装仗义装过了!”林小强一捂胸口,往椅子上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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