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米特颇感意外,他知道唤醒仪式,但从没想过这种仪式和自己有关,还等着站一边看好戏呢。

    “仪式需要我上手?”

    “对,这也是我同意帮你寻找伊斯缇斯的原因。”迪奥回答。

    “此话怎讲?”

    “唤醒仪式,其实就是为碎片注入和碎片结构相近的exp,再通过探灵器,将exp注入‘灵地’,进行扩散,达到定位的目的。”

    “说那么复杂,不就跟让狗闻闻味去找人一个道理么?”

    迪奥笑道:“理是这个理,但还是希望你说得,嗯,高雅些。”

    “我可不是什么高雅的人,也不想装。继续说吧。”

    探灵器与唤醒仪式,大约出现在新纪前600年左右,不过有文字记载的部分,最早是新纪前426年。超能人中普遍认为,先有探灵器,再有唤醒仪式。

    虽然探灵器的工作原理不复杂,但实际弄起来却是一波三折。

    众所周知,超能人的八种基本能力,都是从伊斯缇斯得到的。反过来说,单独的某一种能力,必定与伊斯缇斯的exp基础结构不同。因此,只用一种超能力,探灵器是无法联系到伊斯缇斯的,必须将不同种类的超能力组合才行。

    那要怎样组合呢?

    最初人们以为,要将八种超能力结合到一起,才算是与伊斯缇斯的力量相近,也确实有人发起过八族超能人合力启动探灵器的倡议,不过由于没有文字记载,详情不太清楚,只知道最后以失败收场。

    在那之后,人们又尝试其他的组合方法,并逐渐发现了伊斯缇斯力量的奥秘,就是那四句话。

    冰火不容,风雷争宠,分合两道,光影无形。

    能够找到伊斯缇斯的,恰恰就是那些不可能出现的混血组合。

    当然,这个意思不是找对应的两个超能人生出孩子去启动,而是让他们将各自的力量混合到一起,就是最接近伊斯缇斯结构的exp。

    这一发现,不禁让人们浮想联翩。

    或许,那四种不可能出现的组合,是伊斯缇斯自身的“意志”,它希望自己独一无二,不可模仿。

    现在,迪米特明白,为什么当初他让迪奥帮忙寻找探灵器和碎片,迪奥会那么热衷。

    这个收藏家,只是单纯地想拉上自己,看看探灵器如何找到伊斯缇斯而已。

    “不过,我还是搞不懂,”迪米特若有所思地说,“它是怎么造出来的?既然需要那四种组合才能启动,这不就代表制造它的人,已经知道四种组合最接近伊斯缇斯了吗?”

    提到这个问题,迪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三十名女仆由塔菲领着,来到圣地,她们也都身着长袍,样式与迪奥的相近,但没有迪奥那样华丽,每个人都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众人向迪奥问过好,便打开路灯,将场地照亮,然后四散摆开,开始站位。

    詹姆斯也带着几个人,搬来探灵器,还用推车带来大堆的器械,一放下就开始组装,塔菲也过来帮忙。

    迪奥看着忙碌的人群,慢悠悠地回答着迪米特的问题。

    “其实,探灵器的来源,也是个谜。”

    “你不会想说它和伊斯缇斯一起来自宇宙吧?”

    “听着很浪漫,但我想不会。不然,它在托塔米亚圣战之前就会被发现。探灵器是谁发明的,为什么没把使用方法说清楚,这个事基本无可稽考了。”

    真是越说越神秘了,迪米特想。

    按说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他只在乎最后的结果,能否找到伊斯缇斯。

    但是,探灵器的来源,这个谜题,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占了一席之地,让他有些不能释怀。

    “呵,真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说话间,三十名女仆已经站好位。其中二十四人摆成两个同心圆,每层十二人,以钟表十二刻度的位置,笔直地站着,双手藏于袍下,微微低头,静等迪奥的命令。

    “该开始了。”迪奥看着大家说。

    迪米特心里有了点小兴奋和小紧张,问道:“我该怎么做?”

    “你到塔里,双手放在石柱的族徽上,等塔菲给你信号,你将力量注入石柱就可以了。”

    “就这些?需不需要控制强度什么的?”

    “塔菲会告诉你的,听她的就行。”

    “懂了,交给我吧。”

    迪米特回过头时,眼神和塔菲有了短暂的对视。那个调皮的女仆正一边哼歌一边摆弄着探灵器,跟这个气氛逐渐严肃起来的场地格格不入。

    发现迪米特在看她,塔菲咧嘴一笑。

    “能让天下闻名的赏金猎人听我的话,真是我最光荣的一天呢!”

    “呵,这嘴厉害的,让我想把它堵上了。”

    “好了,不要说笑了,各自就位吧。”迪奥说。

    迪米特走进塔里。这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让他隐约觉得,自己就站在圣堂里。

    他上次进圣堂,还是在一岁时,能量检疫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几年前,他也曾去过一处哈鲁夫族的小镇,想体验一下圣堂的光明。但身负诅咒的他,被镇里的预兆者发现,又被同胞斥为不详之人,没待多久,便不得不离开。

    结果今天,反而在迪尼克的地盘,体验到了圣堂的感觉。想到这,迪米特不禁苦笑一下。

    他双手稳稳放在族徽上,气定神闲,做好了准备。

    外面,迪奥来到二十四名女仆中间,站在圆心位置。詹姆斯和塔菲也组装好了探灵器,它被安置在一个大底座上,碎片放在探灵器顶端。

    探灵器的凹陷部分,接上了迪奥制作的配件,配件延伸出十几根线缆,接到旁边一个黑箱子里。黑箱子上方是一块大显示屏,正显示着世界地图。

    剩下的六名女仆,围着探灵器,等距离站位。如果探灵器的能量溢出,失控,这六人会马上启动一个“镇压仪式”,来控制能量。如果她们也不能控制,就轮到詹姆斯和塔菲上场了。

    当所有人就位后,可以发现,迪奥,辉影塔和探灵器,三者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詹姆斯和其他帮忙的女仆退到三角形外,塔菲站在显示屏旁边。

    一切就绪。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风声,只有院子里的火光,慢慢聚集过来,越聚越多,在众人身边飘荡。

    迪奥微闭双眼,暗影exp从周身散发,升起紫黑色的光芒。二十四名女仆也一齐解放力量。

    顿时,紫黑色的暗影exp能量波,将她们包裹,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exp空间。

    “诸位,集中精神,随我献上祝词。”迪奥用吟唱的语调说着。

    “谨遵吩咐。”女仆们齐声道。

    迪奥慢慢平举双手,轻舒手掌,掌心向上,以维亚语虔诚吟唱。

    “皮托拉,莱卡力,利,帕罗兹,耶卡西威瓦拉。”(世人赞美光明,而我们。)

    “斯塔,勒,迪尼!”(身居黑暗!)

    “莱菲尼拉,鲁夫鲁,利,米乌凯,耶卡西威瓦拉。”(生命迎接朝阳,而我们。)

    “哈欧库,利,拉米!”(直视阴间!)

    “伊斯缇斯,古伊迪美索罗仑。”(伊斯缇斯,伟大的造物主啊。)

    “威瓦鲁,萨索坎灵,利,和伊库!”(聆听我们的呼唤!)

    “古纳达鲁,菲欧勒。”(您的容貌。)

    “库由卡,古伊迪!”(英勇伟岸!)

    “古纳达鲁,布克若阿。”(您的力量。)

    “比库鲁利,坎库诺!”(无可比肩!)

    “古纳达鲁,奥可利。”(您的荣光。)

    “塞瓦利,夏陀罗!”(威震凡间!)

    “拜尼格,威瓦勒菲卡久,利,普塔艾路。”(恳求您,赐予我等五感。)

    “古纳达鲁,菲欧勒,利,拉米!”(只为拜见您的容颜!)

    “威瓦勒布可若阿,利,普塔艾路。”(赐予我等神力。)

    “古纳达鲁,普莱坎,利,珀马如!”(只为守护您的尊严!)

    “普涅玛,代戈拉斯伊萨雷凯涅,利,盖乌肯。”(请接受这微薄的献祭。)

    “阿德代,艾米利,欧阿凯!”(然后,睁开双眼!)

    忽然,迪奥睁开眼睛,双手高举,朝天大呼。

    “索露希兹,威卡梅——!!”(灵魂们,苏醒吧——!!)

    随着这声呼喊,迪奥的双手聚集起强大的能量,形成一个球形。头环和戒指的夜母钻,迸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刚才还在慢慢飞舞的火光,变得躁动不安,四处乱窜,又纷纷被吸进能量球。

    不止这些,更多五彩斑斓的火光,从地下钻出,升起,群魔乱舞,尽力挣扎,然而都摆脱不了被能量球吸走的结局。

    火光凝聚后,能量球发出金色光芒,越来越强。当火光不再出现时,迪奥对着不远处的探灵器,双手轻轻一托。能量球慢慢飘去,准确地落在伊斯缇斯的碎片上。

    哗——

    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刚才还毫无生气的碎片,竟然闪闪发光,在光芒中漂浮起来,不停地旋转。一直沉寂的探灵器,也跟着变成了金色。

    “诸位,发力的时候到了!”迪奥下令道。

    “迪米特大人,该您啦!”

    听到塔菲的喊声,迪米特马上发力,轻而易举就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注入石柱。这能量似乎有些过大,石柱甚至微微抖动起来。

    “可以啦可以啦,保持这个强度!”

    辉影塔下,一道亮光沿着地面,射向探灵器的底座。另一边,众女仆与迪奥也保持强度,输出能量,一道紫黑光,也是沿着地面飞向底座。

    两道光同时到位,底座发出一声巨响,探灵器和碎片的光芒越发耀眼!

    方才的能量球,是激活碎片的钥匙。接下来,就需要暗影和光明,两种力量结合,为探灵器输入寻找伊斯缇斯的动力。

    关键时刻到了。两边的人必须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直到伊斯缇斯被找到。

    塔菲望着人群中的迪奥,又不时望着身边的屏幕。她这会儿没有笑模样了,只有担心,大写的担心。

    这种仪式非常消耗体力,参加仪式的女仆,都是在这里工作了至少三年的人,所有人都接受过不止一次的训练。即使如此,她们也只能维持十几分钟。

    而不知不觉间,十分钟已经过了。

    兜帽下,有的女仆开始冒冷汗,咬紧牙关。但都保持着站姿不动,继续输出能量。

    詹姆斯脸色平静,一直注视着探灵器的变化,警惕着能量是否会失控。塔菲却没意思看,她紧张地把手扣在胸前,默默祈祷。

    叮——叮——

    闹钟一样的声音从显示屏下的黑箱传来,塔菲急忙看向显示屏——某个位置正在发出雷达一样的光圈!

    她立刻在黑箱的操作面板上按了一番,接着高喊。

    “成功啦!”

    这一声喊,宣告了唤醒仪式的结束。迪奥和迪米特,还有众女仆都停了手。有些女仆终于从煎熬中解脱,直接瘫坐下去,摘下兜帽。

    迪奥也快步走向显示屏,不过迪米特比他更着急,跑着就过去了,盯着上面看。

    “那个位置,是希利瓦拉啊。”他自言自语。

    “塔菲,放大地图。”随后过来的迪奥吩咐道。

    “好咧!”

    地图一点点放大,希利瓦拉的地貌呈现出来,还标上了很多地名。这样迪米特看得更清楚了。

    终于,在奔波了六年之后,他找到了这趟旅途的最后一站。

    “位于希利瓦拉西部的,天冠山!”

    *****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罗洛夫把办公桌收拾收拾,拿起一个小本,这里有他每天行程的记录和预约。翻了一遍,他发现今天暂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既然如此,还是回家待着更舒服。

    结果,电话响了。

    “喂?”

    “哟,早上好啊,大哥!”

    这个粗犷的声音,罗洛夫皱着眉头,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看来电显示。

    “海迪么。”

    “是啊是啊,大哥最近还好?”海迪讨好地问道。

    “你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许还能好点。”

    罗洛夫跟海迪不算熟,准确地说,是对方硬要跟自己套近乎。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刚入海洋市场的海迪,经验尚浅,在一笔买卖里,被对方套路,损失了不少钱。虽说报了警,但处理起来需要时间,他手头的资金却已经周转不开了。

    情急之下的海迪,一度想到卖掉刚买两个月的船。不过没几天,他就收到了好消息。

    有几个商务局派来的人,挨家挨户问,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政府帮助。海迪不知道为什么商务局要搞这出,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把自己的遭遇上报了。

    没想到第二天,罗洛夫便亲自登门,送来了一笔钱,比他损失的还要多一些。当然,案子还没破,这是罗洛夫自掏腰包。

    海迪感激涕零,之后又经过一些事,他弄到了罗洛夫的电话,在电话里好一通感谢,也不管罗洛夫愿不愿意,硬是要送对方一些海鲜作为报答。

    直到现在,海迪也不知道,罗洛夫之所以破天荒地登门送钱,是因为马上就到国庆节了。

    十年前那个国庆节,世界政府派了120人的代表团,来参加国庆庆典。秋山市是代表团必来的城市,罗洛夫这么做,只是想确保那些码头和市场不会出现骚乱而已。

    没想到,这个操作引来了一只跟屁虫。

    从那以后,每逢节假日,海迪都会给罗洛夫送东西,一来二去,两人就单方面混熟了——罗洛夫可没打算和一个渔夫熟络。

    “也是,大哥日理万机,我就长话短说啦。”电话那头,海迪厚着脸皮说道,“其实,我们今早捞出个好东西,想送给大哥!”

    “又去‘郊区’了?不会是大号的牡蛎吧?”

    “瞧您说的,那种东西哪入得了您的眼?这次捡到的,是艺术品!”

    罗洛夫眉头拧成了结。

    “艺术品?”

    “您一看就明白啦,我现在给您送去?”

    也许是闲着没什么事,罗洛夫涌起了一丝兴趣。

    “那就送到我家好了。”

    “没问题!”

    放下电话,罗洛夫驱车赶回家。

    别墅里没有人,两个女仆陪着老伴出去逛街,凯恩和塔琳妮也被起早赶来的露娜和阿克亚接到公寓去了,罗洛夫干脆不进屋,只在院子里等。

    几分钟的工夫,有小货车停在院外。这辆车的货厢是个冰柜,专门用来运送冷冻食品的。罗洛夫下车走过去,海迪也从车上跳下来。

    “来吧大哥,给您看看!”

    “哼,你小子还懂艺术?可别是哪艘沉船掉的零件吧。”

    “怎么会呢?大哥品味这么高,我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海迪一边拍马屁,一边打开冰柜。

    “您瞧,就是这个!”

    柜门左右张开,里面的东西,映入罗洛夫的眼帘。

    只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还真是,挺有意思。”

    “是吧?”海迪得意地说。

    “不过,怎么看都像个棺材啊。”

    海迪有点语塞,其实他最初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呃,只能说像,里面不一定是什么呢。”

    里面?有道理。罗洛夫望着眼前的东西,好奇心再次被激发。

    这东西长两米,高半米,方方正正,非常像棺材。但它不是木制的,而是……冰制。

    整个棺材,如同是从巨大的冰块里雕刻出来的一样,对,用冰雕形容它更贴切。侧面都是婉转灵动的纹理,刻得不深,非但不影响冰雕美观,反而与它融为一体,看上去毫不突兀。

    更有趣的是,冰本该是透明的,但这个冰雕,有点说道。罗洛夫感觉,光线射进冰雕后,又被原路折射回来。从外面只能看到亮闪闪一片。

    他迈上冰柜观察,发现冰雕最上方约15厘米的一层,和下面的部分之间,有一道缝隙。看来,这冰雕是有盖子的。而从这里依然看不到里面。

    盖子表面也有纹理,但不是花纹,一个一个大小相近,竖着排成四列,这很像文字,一种罗洛夫从没见过的文字,或者是符号。

    也许应该叫它,符文?

    忽然,符文隐约亮起一丝蓝色的光,转瞬即逝,罗洛夫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试着去推盖子,手接触到冰雕时,肉体的温度瞬间降低,一股仿佛要冻结血液的寒气,刺入手指。罗洛夫忍着疼,推了一下盖子,纹丝不动。

    有意思。他缩回手,满意地点着头。

    “还不错嘛,海迪。”

    “真的吗?太好了,您相中就好!”海迪开心地说,又换上了小心的语调,“那您看,明天就封海了,能不能……”

    “不能给你开小灶。”

    罗洛夫跳下车,干脆地回答,见海迪面露难色,又话锋一转。

    “不过呢,你的东西要是不好卖,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个销路,放心,不用你打折。”

    听了这话,海迪脸上多云转晴。

    “哎哟,那太好了!”

    “行了。你跟我把这东西运到锡兰大学去,等卸了货,你就可以走了。”

    “没问题!”

    *****

    在货车前往学校的途中,罗洛夫打了几个电话。等车开到学校门口,他叫的人已经到了。

    凯恩,塔琳妮,安多拉,还有阿克亚,旁边停着阿克亚的警车,是它把大家送来的。

    本来罗洛夫也叫了利奥和露娜,不过特殊分队今天已经商量好,要在利奥家里聚餐,给凯恩和塔琳妮接风。这会儿,两人正按照塞丽雅临走前留下的一本食谱,在大街上采购食材呢。

    罗洛夫看着几个人,目光落到了安多拉身上。

    “石板的事,怎么样了?”

    安多拉那表情是欲哭无泪,又无可奈何。

    “完蛋了。我们好不容易把石门挖出来一部分,结果发现它已经碎成几块了。看样子,里面的石板八成也废了。”

    估计是被迪米特那一招烈日惩戒波及了吧,罗洛夫也跟着苦笑。

    “那你节哀顺变,我会跟学校再说点好话的。”

    “多谢罗洛夫爷,今天召集我们是有任务吗?”

    “不算任务,只是我有个小忙,让你们帮一下。”

    罗洛夫叫海迪打开冰柜,当冷气从里面滚出时,众人的表情就跟罗洛夫刚看到冰雕时一样,塔琳妮还瞪大了眼睛。

    “真漂亮,这是什么啊?”

    “简直像棺材。”凯恩脱口而出。

    “还是叫冰雕比较好吧,”安多拉说,“不过这做工真是奇特,怎么亮闪闪的?”

    “我猜,里面有东西,”罗洛夫说,“因为上面有盖子。”

    安多拉跳上冰柜,仔细一看,还真是。

    “那么罗洛夫爷,是打算把这个捐给学校展览吗?”安多拉笑着问道。

    “哈哈,就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不是文物,展览做什么?我是想让你们把它打开。”

    “打开?”

    “对啊,万一里头有别的好东西呢。”

    “直接用火烤怎么样?”阿克亚马上说道。

    罗洛夫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冰雕我还打算留着呢,挺好看的。”

    “可是天一热的话,恐怕留不吧?”

    “也不一定哦。”

    塔琳妮回答着阿克亚的问题,阿克亚忽然发现塔琳妮的眼睛,刚刚有些发白——她用了强度不高eis,发现了这个冰雕的秘密。

    “这是个exp制品,也就是说,这些冰是用exp维持形态的,不会轻易融化。”

    “所以就想麻烦你们一下,”罗洛夫继续说道,“塔琳妮处理exp制品有经验,还有安多拉,也擅长精细操作,这个活,没问题吧?”

    “当然!”

    塔琳妮和安多拉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几个人坐上货车,货车开进校园,来到最东侧的第十教学楼。这栋楼是使用频率最低的教学楼,它的地下,就是锡兰大学exp研究组的一个实验室。

    研究结束后,重要设备都撤走了,只剩一些校方提供的东西。罗洛夫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今后让塔琳妮接管这个区域,把这里变成她的专用实验室。

    众人用电梯把冰雕运进实验室,罗洛夫嘱咐了几句,便坐着海迪的货车,回家去了。

    实验室还有少量用于解析exp制品的设备,工具也还算全,零散分布在这间20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塔琳妮扫过一眼,便轻车熟路地摆弄起来。

    “那,开工吧。”

    确认过手中的工具,塔琳妮和安多拉便忙起来,阿克亚和凯恩立在一边,显得有些多余了。

    “我还要去巡逻,凯恩,”阿克亚看了看手表说,“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给他们打打下手吧。”

    “那好,随时联系。”

    阿克亚独自走出教学楼,回到校门前。他靠着警车,舒了口气。右手用力握拳,又慢慢松开。

    刚才搬东西时,他明显感到使不出劲。现在也是,肌肉怎么也绷不紧。

    昨天检查过后,医生很严肃地说,他的身体有被exp侵蚀的迹象,并且在全身多处肌肉都有残留exp,就是它们影响了肌肉的正常机能。

    ns启动时,exp会融入肉体进行强化。强化结束后,在使用者exp抗性,和ns自身的exp回收机能的共同影响下,exp会重新回到ns里。

    但如果不节制使用,人体的exp抗性会在短时间内降低,接着就会出现exp无法收回,残留在身体里的情况。

    医生给阿克亚进行了exp清理,不过也没法完全清理干净,剩下的只能靠肌体的exp抗性,慢慢排出。

    即使全部排出,exp对肌肉的损害也无法马上恢复。这意为着接下来的任务,阿克亚恐怕要缺席了。

    他郁闷地叹着气,心里念叨着,最近不要来什么紧急的任务。

    “您,好,警,察。”

    耳边传来一句很蹩脚的问候,阿克亚侧过身,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男子。

    黄皮肤,黑眼睛,戴着顶棒球帽,从帽子后面,流出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一身有点破旧的衣服,肩上挎着个马桶包。他一手按着帽檐,一手抓着马桶包的绳子。

    看来,是个南联盟人。

    “您好。”阿克亚礼貌地说。

    “请,问,这里是,锡兰,大学,吗?”男子又用不流利的安格语问道。

    “是。”

    男子点点头,望着面前的校园,过会儿又问道。

    “请,问,这里,呃,玩钱的,最大的,地方,是,哪?”

    阿克亚皱皱眉,稍加思索便猜出大概。

    “您是想问,最大的赌场是哪,对吗?”

    “对对对。”

    “应该是蒙特卡拉吧。”

    “蒙特,卡拉……”

    “来。”

    阿克亚去车里拿出纸笔,把蒙特卡拉的名字和地址写下,交给男子。

    “就在这里。”

    “谢,谢,您。”

    男子说着谢谢,又握了握阿克亚的手,便离开了。

    他的背影渐渐远去,阿克亚站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钻进车里。

    那模样,那打扮,怎么看都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所以,阿克亚才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那男子的手,为什么像钢铁一般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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