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爷又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子一点也没有僵直,生涩。走进来的时候他很从容,看着孙不行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最起码孙不行这个时候在他眼睛里就是死人。

    孙不行突然大喝一声:“你站住。”鼠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停下了脚步:“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还可以很体面的退出这场没有意义的争斗。”孙不行:“俺不喜欢和人说废话。”鼠爷冷笑着:“之所以没有意义,是因为你根本不具备和我较量的本钱,你…死定了!”

    孙不行狂笑:“俺说不要在再向前走,你怎地还向前走。”鼠爷冷笑不语,孙不行瞪着五爷:“你看我离他有几步?”鼠爷脸色忽的变了,他很不自然的说:“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孙不行:“我与他有五步的距离。”鼠爷冷哼一声。孙不行接着:“实际上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俺一步就可以到他身边。因为俺身块大,腿长,腿上的力道足。”

    鼠爷不动,也不说话,他这会连向前走一步的勇气的都没有了。

    孙不行冷冷的看着他,眼睛的余光不住的在五爷的身上来回扫着,门外聚集了几十个人,这会谁也不敢向前。

    有一个手持长刀的小子,偷偷的到了门口,孙不行猛地回过头,睁大了眼睛,怒目相对。那人吓得手脚软瘫,长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孙不行低下头耳语:“咱们这就走吧!俺看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王凤点头:“咱们走吧!”

    她这时心里暗暗叫苦:如今四周有这么多人,想出去谈何容易,不过既然话说出来了,她是不肯示弱的。

    孙不行转过头:“五老爷子,俺们可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等了一会,不见五爷开口,他又接着:“俺就算走出去了,离你有十步,百步,一千步,俺还是可以瞬间到你面前。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对自己的命想必是很爱惜的,千万不要冒险。”

    他干咳了两声,使自己的声音尽量显的有些老气横秋:“咱们‘绿水不改,青山常流’,再会了。”他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说的这句话一窍不通。

    他手按在腰畔,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人,护着王凤慢慢的向外走。众人见他一只手始终不离腰侧,以为他必定藏有什么厉害武器,谁也不敢来跟他为难?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堂前的院子里,孙不行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众人间显得就像是一座巨塔。

    众人看着他慢慢的走出了宅门,也不知是被唬愣了,还是吓傻了,呆立在院子里久久不动。

    鼠爷苦着脸:“五爷!他们走了。”五爷沉吟着:“我知道。”鼠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五爷冷笑:“他是从你面前走出去的,你不就是让他们这样走了出去吗?”鼠爷的额头在往下淌着冷汗,他颤声:“这…这个…”

    五爷睁开眼:“这很好!”鼠爷怔住:“很好?”五爷:“你很好,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你就不动,这很好。”鼠爷擦着额头的汗,他知道五爷说好通常都不会很好。

    五爷接着:“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们现在走对我来说不值什么。”鼠爷不解问:“这怎么说?”五爷:“我只是试探,看他们这个样子那个李志清的确已经失踪了,我就是留下他们意义也不大,况且还要浪费我的粮食。”

    鼠爷连声附和着:“您真英明,一切都逃tuo不了您的掌控,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五爷:“接下来的事,就留到六月初六再来解决吧!”鼠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我们最好派两个人去监视她们,这样一来知己知彼,您看?”五爷漠然:“这些事不要问我,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我来决策,那么我要你来做什么?”鼠爷连声:“是!是!”

    五爷缓步走到院子里,众人看着他都低下了头,“扑通”有人跪了下去,一个、两个…

    最后跪了一地的人。五爷叹了口气:“我难过不是因为你们,是因为我自己。如果我刚才不怕死,以老命和他们相博,现在他们怎么能走出这个门。”众人静跪着,不敢作声。

    五爷又叹了口气,快步的走了出去,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载着他驶向别处。

    后面的人乱成一团,有人问:“五爷那话是怎么个意思?”

    “大概是老了,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啰嗦。”

    “放屁!放屁!五爷分明是想告诉我们,他有心事,他没心情理会那两个人。”

    “你才放屁!我看五爷的意思分明是想说让我们赶快去将那两个人干掉,五爷不能做的事咱们悄没声的替他做了,他肯定高兴。”

    众人正争论不休,鼠爷走了出来,冷冷的盯着他们:“你们全都是放屁,该做的事没人去做,不该做的在这里瞎哄哄。”门外机声轰鸣,大地都在微微的颤动,鼠爷一马当先走了出去,所有人跟着他鱼贯而出。

    一辆巨大的推土机随即将这一幢老宅,碾了个粉碎。轰隆声不绝,烟尘弥漫。

    鼠爷指着那一堆瓦砾:“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众人一起回答:“倒塌了的房屋。”鼠爷鄙夷的说:“放屁!放你的狗臭屁。”众人不明所以,都问:“那是什么?”鼠爷洋洋得意:“告诉你们,这一堆是钞票,成千上万的钞票。”

    在五爷面前他就像是一条狗,这会他才感觉到自己像是个人,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聪明。

    有几个人兴奋的跑过去,在残垣破壁间翻腾,闹了一鼻子的灰:“哪里有?哪里有?怎么找不到?”鼠爷“哼”了声:“蠢材!一帮蠢材,这老房子被推了,明天盖成住宅楼,你们说这一幢楼能卖多少钱?”

    有人问:“现在这房子老贵了,咋买的起啊!”鼠爷着嘴角的胡子:“蠢材!蠢不可及!十几亿的ren口,你不买别人就不买了。你买不起,不代表别人就买不起。现在的人‘为房生,为房死,为房奔波一辈子’,不买房子他们活着就没意义,就是卖血、i身他们也要买房子,房子贵那是他们自找的。”

    他教训了这一帮蠢材之后,着嘴角的那两撇胡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他在心里想:现在的人可不是蠢吗?你不买,我不买,那房子自然就便宜了。可惜蠢材们是无法明白的。

    光头这个时候正从红妈那里回来,今天服侍他的是小云和雀儿,她们两个都很有经验,那一张席梦思的床几乎都快塌了,他现在脚步轻浮,整个人似乎tuo了力一般。

    他看到鼠爷明明想笑,脸上由于刚刚不停大叫,嘴角抽搐,变成了讥笑。

    鼠爷的气还没有消,看到他的讥笑,先挥手给了他一耳光:“你笑什么笑?”光头用手扯了扯脸上的肌肉:“我控制不住。”鼠爷大怒,又给了他一耳光:“老子就那么好笑吗?”光头哭丧着脸:“不是。”

    鼠爷“呸”了他一口:“不是,你臭着一张脸干什么?”他抓住光头抵在巷子里的墙壁上,噼噼啪啪的打了十几个耳光。

    打完扔下了一句话:“派你去监视王凤,不要问老子怎么监视,这么点小事你都要问我,那要你是干什么吃的。”

    光头看着他离去,将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悻悻的去了。他一边走,一边怔怔的想:我去那里找那个美婆娘?

    车子驶到中心广场的时候,王凤突然改变主意要去“艺周刊”,艺周刊是一家专门写花边新闻、八卦的杂志,据说他们的“狗仔”,简直比狗还要狠,如果他们想要写谁,这个人非给他们写的jing神失常不可。

    如果不想jing神失常,那么你就得给他们一笔数目不小的“遮羞费”,周刊内部流传着一个真理“宁为钱死,只为钱活。”

    孙不行听她说要去艺周刊,脸都绿了:“您难道不知道,它们那里是干什么的吗?别人避之不及,你怎么还送上门去?”王凤笑了笑:“凡事都有两面,你怎能只看反面,不看正面呢?”

    孙不行挠了挠头:“咱们还是回飞蝗吧!她们还在等着。”王凤摆手:“那不妨,咱们先去艺周刊,早晚回去都不迟。”

    孙不行猛地踩下刹车:“俺…俺不能让你去?”王凤笑着:“怎么了?刚从虎窝里出来,你都不怕,这会倒怕进老鼠洞了。”孙不行急得直搓手:“那…那不一样,老鼠卑鄙无耻下流,一旦被它盯上,早晚落不了好。”

    王凤瞪着他:“我本来想奖赏你的,现在我已经生气了,功过相抵,我不再赏你了。”孙不行摇头:“俺不能让你去。”王凤:“再说!我就罚你。”孙不行坚定的说:“那也不行!”

    王凤叹了口气:“你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这些都很好!只是脑子有些不灵活。

    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坚持不要我去?”

    孙不行想了想:“天叔曾经告诉过俺,说做保镖这一行,有很多要防,‘狗仔’就是其中之一,艺周刊的狗仔在天叔给俺们的清单上是第一位。俺要对俺的工作负责。”

    王凤笑着:“难怪天叔一直将你放在外省。你觉得我和天叔的权利谁大?”孙不行:“当然是你的大。”王凤:“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该听我的吩咐。”孙不行固执的回答:“我听我自己的。”王凤错愕的问:“为什么?”孙不行:“因为俺要对俺的工作负责。”

    王凤恼怒异常:“你到底去是不去?我是去救人,耽误了救人,有你好看的。”孙不行呆住:“俺没说不要你救人。”王凤大声:“开车。”孙不行张口yu言。

    王凤愤怒的喊:“开车。”

    孙不行又挠了挠头,无奈的开着车子向复兴路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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