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莲道:“为什么呀!”

    李氏道:“这件事的主角是幺妹。”

    沉默了好一会,李氏开始述说起幺妹的不幸:

    幺妹的爹爹是一位心灵手巧的泥水匠,每日在城里修房盖屋。有一天,当他像往常那样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砌墙时,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捆扎脚手架的绳索突然断了,轰隆一声闷响,幺妹的爹爹踩踏着的那段横板塌了下来,他从一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区区一丈高,村里的孩子们玩耍时经常从这样的高度往下跳,按常理说,不应该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然而,幺妹的爹是后仰着掉下来的,偏偏在他落地的地方有一根木头,重重地硌在了他的腰部。于是,他的脊椎错位,导致了下肢瘫痪。

    瘫痪的,不仅仅是他的腰,还有他的家。一个男人,是家庭的顶梁柱。顶梁柱垮了,家里自然就塌了天——不但一家老小的衣食没了着落,治伤欠下的巨额外债更无法偿还。幺妹整日以泪洗面。

    有一天,谭老板出现了。

    幺妹家为了给爹爹看伤,向他借了高利贷。而谭老板追讨高利贷的手段,在整个广州是出了名的。因此,看到他的到来,幺妹的娘亲不知如何是好,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个不停。

    出乎预料,谭老板说,他不是来讨债的,因为他知道,幺妹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有财力还债呢。

    谭老板说:“我不但可以将你家欠的那些债务一笔勾销,还可以替你们家将别的欠债还清,还要给你们老俩口一笔养老的费用。”

    “好大的馅饼!”梁玉莲旁观者清,大声地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句民间歇后语从李氏口中嘣了出来。接着又说:

    当然,谭老板是开当铺的,总做这种赔本的买卖,早就不是谭老板了。所以,谭老板附加了一个小小的条件:请幺妹白白到他们家居住,住进他的房间里——给他做小老婆。

    异常精明的谭老板已经盘算得清清楚楚的事情,难道还有变数么?幺妹只能乖乖坐上了谭家的花轿。

    那天,能儿、陈阿四、林山子三个坐在横林岗村口的高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顶大红花轿把幺妹抬出了村子。

    唢呐呜呜咽咽,被风撕得断断续续,好像是在哭泣。

    欲哭无泪的,更有那三颗淌血的心。

    唢呐声随风逝去,花轿也消失在了苍茫雾气里……

    “老天爷,这不公平!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却偏偏霸占人家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天理何存?天理何在?!”山子一拳砸在坚硬的石头上,拳头立刻流出殷红的鲜血。

    “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陈阿四说。

    “天理?钱就是天理!你要是有那么多钱,你就是天理!”

    能儿咬着嘴唇,没有吭声。他在思索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

    陈阿四望着幺妹花轿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老东西,你等着瞧,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一定要你……”

    第二天,陈阿四就跑到了广州城,在一家古玩字画店当了学徒。他聪明伶俐,又能识文断字,再加上格外用心,很快得到了老板的赏识。

    不久,林山子去了珠江边的码头,用他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身体,像成年男子汉一样,扛起了沉重的货物,也扛起生活的苦辣酸甜。而我感到此处的人对我俩母子虽好,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也收拾好行装,和林大爷他们道别后,返回故乡新州夏卢村了。

    梁玉莲听到李氏结束了寄居异乡的生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打心里为慧能母子俩高兴,由衷地说:“这下好了,伯母和阿能哥不用在外面受气了。”

    李氏感叹道:“俗话讲‘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啊’!

    我们母子俩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很快便把家安顿下来了。我仍然在家织布,能儿每天上山打柴,有时,石狗、子辉、虾子等童年伙伴也会加盟到他的打柴行列中去……”

    梁玉莲道:“阿能哥回来后,一直都以打柴为生吗?”

    “是啊!因为之前去广州投奔文龙大人,把家里的二亩薄田也卖了,能儿只有靠打柴养家活口了,真难为了能儿了。”李氏说到这里,前尘旧事又涌心头,禁不住悲从中来。

    “伯母……”梁玉莲望着李氏,欲言又止。

    李氏眨了眨那双沾满泪水的眼睛,“阿莲,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梁玉莲见李氏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事,便壮着胆说:“伯母,俗话讲的‘男大当婚,啊’!阿能哥回来,难道没有……没有和邻家小妹……?”梁玉莲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生怕知道了对她一时难以接受的残酷事实。

    此时,梁玉莲真有点后悔,怎会说到了这最敏感的话题上,她在心里责备:梁玉莲呀梁玉莲,你千不该万不该问这事啊!如果伯母对这件事没有难言之隐,也许早就告诉你了,这不是令大家都尴尬吗?

    正当梁玉莲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只听到李氏沉痛地把这件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的事说了出来:

    唉,可怜小兰这苦命的孩子,本来那次她被毒蛇所伤,能儿救了她以后,小兰她爹和她娘都很喜欢能儿,有意把小当许配给能儿。看得出,能儿也很喜欢小兰。

    有一天傍晚,我把小兰她爹娘和我的意思对能儿说了,本以为能儿会高高兴兴地答应的。但令我想不到的是,能儿听了以后却说,他若与小兰结婚盟,于他义行当亏损。能儿说,如果就因为他救了小兰,她和她爹娘出于感恩而把小当许配给他,那他救她不是成了令有所求了吗?我说,你怎会有如此想法的呢?这是两码的事,小兰和她爹娘是真心喜欢你,我也真心喜欢小兰,有心想成全你们。我问你,你喜欢小兰吗?能儿说,喜欢,我和娘一样,真心喜欢小兰。我说,这不就行了吗!

    俗话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

    能儿说,听娘的,男大当婚,等我长大后,就当婚。

    俗话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们离开家乡,投奔广州文龙大人的第二年,小兰竟然在夜里睡觉,又被毒蛇咬伤,等到小兰她爹娘发觉时,巳经不能救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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