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当时的情形,此时此刻的卫靖临心中一时竟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叹息,凝望云凤弦,轻轻道:“你可知……”你可知,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可知,她为你,忍受了多少?你可知,一个生在深闺,性情温柔,连一滴血也不曾见过的良善之人,为了他,竟然拼了命勉强自己成为一个习惯杀人夺命的修罗。一瞬间,卫靖临只觉有千万句话想说,却因为古奕霖略带哀恳的眼神,而一语不。

    他不愿有人逼她,他不愿有人责她,于是,他下了一个对他自己来说无比残酷的决定,却因为不想云凤弦内疚而不肯告诉她。眼前之人,情至深处,不但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心爱的人去死,甚至还要在死前,费尽心思,让她相信,那一切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责任,不让她有丝毫悲伤和痛楚。卫靖临不知内心深处,为什么忽然有一种隐隐的微痛,不知道是为自己的一片痴心,还是为古奕霖现在的痴情……他素来淡定的心虽在遇到云凤弦时,已经乱了,现在更为自己那心痛身为女子的古奕霖,一心放在了同是女儿身的云凤弦,他突然被一股古怪的情绪缠上心头。

    耳边却是听得云凤弦连声追问下情,他只是淡淡笑道:“我和夫人商量好,由我来对付水忘忧,但是为了防止其他高手协助水忘忧,则由夫人负责出手狙击他们。”

    云凤弦猛然一震:“什么,你让他去杀人?”古奕霖虽是男儿身,却是个生在深闺之中的男人,这个连看到杀鸡杀鸭都会心生不忍之人,他以前从未伤过任何性命,哪怕是处在再艰难的困境里,面对再危险地杀戮,也从未曾杀过人,如今却被人这样推向血腥和杀戮,这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啊~现在的他,怎么能这样平淡的说起这件事,卫靖临怎么能这样,毫不动容地让古奕霖去杀人。

    古奕霖没想到卫靖临会被云凤弦责怪,有心辩解,却欲言又止。他又怎么对云凤弦解说她自己的决心?云凤弦可会自责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让他必须下定决心,成为浴血的修罗?

    卫靖临却不看古奕霖歉然的眼神,神色一片安然,“我亦是不喜杀人,可是这一路追随,暗中也曾应付过许多杀伐,清理过诸多暗探。我在这之前,也从不曾手然血腥,我也一样破戒杀人,便是活该不成?”

    云凤弦心中一紧,又是歉然又是难过,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想到古奕霖,又觉心痛不舍,“可是他武功并未大成,一个人要对付那么多人,这太危险了……”

    “我怎么会让他去送死。他的武功已可算得高手,只嫌经验不足,而且武功有时过于堂皇正大,打斗经验也不够丰富。所以,我一路上,也曾教他一些更适合江湖争杀,虽然未必最好,但简单实用的杀人之技,更曾不断与他切磋交手,引领他面对种种矛盾打斗,增加他的经验,再加上,事先所得的各种资料,足以知己知彼,敌方武功最高的领也已被我们杀了,在这种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敢让他前去的。我的确是故意让他去杀人的,我要让他真正抛开宫廷,抛开闺门,做一个可以在险恶风雨中靠自己活下去的人。”

    卫靖临徐徐说完,最后才轻轻道:“所以,我才这般安排。他听了我令去杀人,虽是脸色苍白,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而且也非常完美地完成了。同时,我自己则悄悄来到风灵国使臣府门外,监视水忘忧,当莫火离的军队行动时,水忘忧悄悄点倒一名将士,飞快地换了衣服,我也如法炮制。见到你后,水忘忧立刻出了信号,通知其他人来会和,我也同样出我与他密约的信号,告诉他我找到了你,让他办完事立刻来会合,然后,我在水忘忧全部精神都放在你身上时,寻隙出剑将他重伤。如今水柔国一干人,除水忘忧重伤而遁,其他人都未漏网,应该不能再兴风作浪,我们将会有一段很安宁的日子。我的心思计较,无非是让你可以安然,让他可以更加适应这个世界,如果你不肯谅解,我……也无可奈何。”

    云凤弦只是觉得心痛,想要争执,又实在怪不得卫靖临。这时只觉得掌心一暖,却是古奕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为我担心,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可是……”

    古奕霖笑容温柔若水般暖人心田,“杀人的感觉和不好受,我以前连只鸡都没杀过,今日却一口气杀了好几个人,他们临死前的样子、他们的惨叫、他们充满仇恨和不甘的眼神,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听着他语气中的颤抖,云凤弦心痛如绞,伸手抱住他。

    “但是,我虽然怕,虽然难过,可是我一点也没有后悔。为了你,不管要再杀多少人,我都不会犹豫,为了你,就算和全天下为敌,我也不在乎。以前,我虽然也学武,不过是学着玩的,以前,我武功虽然不差,但对于这个世界其实并不了解,总是跟着你,看着你,由着你去面对一切。是临公子告诉了我,如何掌握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的道路,如何在这个乱世里保护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我要谢谢临公子,他带我走的这段路,没有下人照料,再没有你的日子里,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亲自应对。”

    他轻轻地笑着,目光越的坚决起来,“这段日子,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学会一切普通人所会的一切。为你,我可以受贫困,为你,我愿意经风波,我可以为你缝补衣裳,更衣侍汤。我努力磨练我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可以面对杀戮和死亡,不是因为我想做天下一高手,只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我们彼此,只是因为,我再不容许任何人,将我们分开。”他说到此,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起来,“临公子只是成全了我,帮助了我,所以,请你不要怪他。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不再分开,所以,请你……”

    云凤弦突然紧紧抱住他轻颤不已的身体,似要将他的身躯融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我保证,我永远不再离开你,就算天地相合,山川崩裂,六月下雪,日月转向,我也绝不和你分开,谁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他们彼此拥抱,再不能放开彼此,再不能给其他人事物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卫靖临无声地退了出去,无声地替他们把门关好。这一瞬,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又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有。不多时莫火离亲自来报,说是洗沐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云凤弦与古奕霖虽然有千万种私话想说,但是这一身风尘,还有血迹,终是不舒服,所以各自去洗浴。

    云凤弦看得出,洗澡的盆子是很大,不过,明显也是临时置办的。想必这些边关将领的生活也非常简朴,平时洗澡也不过就是用桶子提了水往身上冲,只要方便就好,哪里那么多讲究。这一回自己和古奕霖来到这里,可真把这一位了不起的将军给头疼坏了。

    房间里,除了床也就是柜子和桌椅,没有摆设,没有香案,没有字画,没有琴棋。要洗澡了,也就一大木盆子,没有精雕细刻,没有熏香,没有鲜花,也没有软玉温香的俏丫鬟。

    只有几个粗手粗脚的士兵站在莫火离的身后,一个个涨的脸通红,配合着莫火离那愁眉苦脸,把云凤弦吓了一跳,一迭连声说:“我没问题,我可以自己来。”

    莫火离有些怀疑的看看云凤弦。估计在这种人心里,所有的王侯子弟,除云昱风外,一概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吃饭穿衣都要别人服侍,更别说洗澡了。不过,莫火离也很担心,让这些边关打仗的士兵,给这位爷洗澡,会不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云凤弦这么一说,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声“是”,就退了出来。

    云凤弦一个人把房门关上,跳到桶子里洗热水澡!整个帅府,一桌一椅,所有摆设,都具有实用性,找不到任何装饰性物品,甚至连个漂亮丫鬟都没有。一想到美人,又想及古奕霖,想到他为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云凤弦心中又是温柔,又是难过。对自己来说,这帅府虽简陋也还能适应,但对他这等自公侯之家长大的人来说,却实在太委屈了。

    云凤弦心里念叨着古奕霖,也没心思泡澡了,手快脚快洗好了,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这边,莫火离早就安排了两个伶俐的军士,做云凤弦的随侍,听她吩咐。又满城找了个最稳重,手脚勤快的妇人,当古奕霖的仆妇。只是那仆妇虽是边城最伶俐能干之人,也还是礼数不通,也不曾见识过真正贵族的生活,真要随侍古奕霖,只怕大大不足。

    云凤弦也不愿把边关苦战的将士当做仆人调派,所以也并不随便指派他们,洗完了澡出来,便直奔大厅去了。

    莫火离的帅府,竟然没有下人,只有一些士兵驻守,平时负责帅府的防务,军令传递。莫火离他除了衣服有下级士兵去洗,其他生活全靠自己打理。

    因此,帅府的小厨房是空置无用的,平时,莫火离和普通士兵一样,吃的都是军营里的大厨房。这一次云凤弦的来访,莫火离更是弄得是头大如牛,只好临时满城找厨艺好的人来侍候。而且边城资源实在贫乏,顶了天,也就是酒和肉,连新鲜菜都少得可怜。饮食器具也远远不够精致,他的确是有些窘迫的。

    云凤弦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委屈了古奕霖。

    云凤弦来到厅中时,见厅里一个圆桌上,严恕宽和莫火离都在等着他,而卫靖临已在席前,淡淡而笑。没多久,古奕霖也已洗沐完毕,在仆妇的引领下,来了厅中,莫火离忙起身肃座。

    古奕霖含笑谢过,走到云凤弦身边坐下。此时,他已经换成一身简朴轻便的青色女装,乌黑长闲闲绾起,不加钗环,让人只觉耳目一新。他轻笑坐下,泰然自若,看到诸人都有不安之色,浅笑举杯:“这段日子,我与临公子两个人,风餐露宿,常宿于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能有干馒头吃一口,便是大幸之事。今日得瓦遮头,广屋安身,美酒好肉,实是万幸,在此多谢莫将军与严大人了。”

    莫火离与严恕宽忙起身连陈不敢,但心中的惶恐的确减轻很多。

    云凤弦听得心酸,还不及说什么,古奕霖似感应到了云凤弦的心情,眼眸温润地看过来,“无须为我难过,那样的生活,刚开始的确辛苦,但慢慢过下来,倒也觉得有趣,自由自在,舒畅如意,没有任何拘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前的我,生长绮罗聪中,处处有人服侍,空说什么才华过人,其实离开别人的照顾,连独立生存都做不到。而现在,我相信,不管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我都可以只靠自己,好好活下来。”他眸子里一片清明,温柔若水地轻轻道:“你应当为我高兴才是。”

    云凤弦只觉胸中热流直往上涌,他猛然站起,却并没有对古奕霖说话,而是冲着卫靖临深深一揖,“小临,自我出京,你一路暗中保护我,想必也似奕霖一般受了许多苦楚,我实在太亏负于你了。”

    卫靖临淡淡一笑,“我是自愿,有何妨!”

    云凤弦心中愧疚,还不及说什么,古奕霖却知她心情,也知道卫靖临不需要过分的客套道谢。这段日子与卫靖临相处,让他对卫靖临十分敬重,也极为亲近,深觉满口道谢,反而玷辱了卫靖临,忙笑道:“我饿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啊!”

    云凤弦知是为她解窘,脸上一红,坐了下来。

    莫火离忙举杯道:“诸位,请。”

    一席五人以云凤弦与古奕霖坐在上,卫靖临打横坐在一侧,莫火离与严恕宽坐在下相陪,便开始执杯进餐,且说且笑。明月关是边关,并没有太精致的食物,酒不够香醇,菜不够精巧,肉虽然很大,但也只适合水泊梁山那一类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匕割肉,赤手抓羊腿地吃。

    云凤弦吃了一些,嘴里也有腻,虽说并不曾流露出来,但实在没办法强自大口地吃下去。

    卫靖临与古奕霖也是稍尝即止,虽说行走江湖,饮食讲究不得,但这样的边塞食物,却实在难以习惯。

    莫火离心中略觉惶恐:“边关寒僻,物产微薄,实在太委屈公子、夫人还有临公子了。”

    云凤弦本来虽然吃不下去,但碍着莫火离的面子,总要装着吃得愉快,但听莫火离这么一说,她反倒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他,“莫将军,这应该已经是明月关所能拿得出最好的食物了吧?有酒有肉,还有精细的白米饭。”

    莫火离汗惭道:“都死末将无能……”

    云凤弦摇头打断他的话,“平日军中将士们吃的,甚至将军你自己吃的,只怕,都还远远不及吧!”

    莫火离道:“我们都是粗人,公子却是金玉之体……”

    云凤弦不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对着莫火离深深弯腰一揖。

    莫火离惊得跳了起来,一时手忙脚乱:“公子,使不得。”

    云凤弦肃然道:“莫将军,我自小生于绮罗丛中,享尽富贵,于家于国,从无建树。而这明月关中,边僻之地,数万将士,多年驻守。离家乡,别亲人,受凄凉,衣不周,食补调,却还能把国家卫护得寸土不失,怎么当不得我这一礼。”

    莫火离本道那凤子龙孙,天生贵介,永远高人一等,纵是有肯亲近下属者如同云昱风,也自有一种旁人不敢过于亲近的尊贵之气。这种人物,不管到了哪里,都必定要捧着供着,若是稍有怠慢,便是失职不敬。边城荒凉,物产贫乏,事先也没有迎接贵客的准备,他这三军主帅,还不及繁华之地的一个普通富商,更能拿得出待客的排场,心中不是不惶恐的。

    他无惧战场,不怕杀伐,但高下森然,君臣有别,只一个怠慢之罪、不敬之名,就可以给他带来巨大的灾难,纵然他自己并无功利生死之念,却如何放心得下,明月关数万将士,这不惜抛洒鲜血也要守护的国土。所以这一顿陪饭,他吃的实在是战战兢兢,食不知味。原以为怎么也要看看云凤弦不满的脸色,听听云凤弦不悦的训斥,谁知云凤弦一开口说的驻边将士的冷暖心酸,,一时不由怔住。

    云凤弦轻轻道:“十万将士铁衣寒,守边将士衣食难周,因为边城的粮食无法自给自足,必须从外地供给,而新鲜的肉类、青菜不可能长期运送,只能运腌菜萝卜这种可以长时间保存的菜,而食粮也往往是此等糙米,甚至是掺了沙土的米粮。只是那时,也不过当做书上的文字,看完了,心中实在并无感慨。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你们所担负的,有多么沉重,你们所付出的,有多么了不起。”

    她说到此肃然正色,对着莫火离再深施一礼:“幸亏有你们,风灵国菜能安然无虑,幸亏有你们,风灵国的百姓才得安居乐业。你们是真正的英雄,真正了不起的人。我今代风灵国,代百姓,多谢你们了。”

    莫火离怔怔望着云凤弦,良久,不言不动,手脚僵木。

    云凤弦抬起头,对他一笑,目光明亮,神色诚挚。

    莫火离这才颤了一颤,然后,扑通一声,对着云凤弦跪了下去。这百战虎将,眼中已有温热湿意。

    古奕霖凝视云凤弦,眼眸深处全是骄傲,唯见温柔。这是他喜欢的女人,不同于任何女子的女人,他的‘丈夫’,是他从小便认同要相守一辈子的人!更是他的一切。

    卫靖临明眸淡淡扫视厅内诸人,望向云凤弦时,眼中有异色的光芒闪起,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功力深厚,耳中早听到厅外隐约的哽咽之声。是厅外守卫的士兵,听到厅里的话,激动得不能自抑吧!这些执刀金沙国,用血肉之躯保护国土的汉子,可以阵前冲杀,可以视死如归,可以流血不流泪,但有的时候,却会为一句温暖的话语,而变得如此脆弱。当然,他也没有忘掉,厅里一直保持沉默不说话的人。

    大风灵国驻金沙国的使臣,严恕宽。他虽然对云凤弦也执下臣之礼,却明显一直不太恭敬。席间,只有莫火离谈笑劝酒,说些边城逸事来逗趣,他却一直一言不。这种情况,在久居官场的官员宴会之间,实在太少见了。

    而云凤弦这番话一说,他眼中神色已是连变,有惊奇,有震动,还有……锐利如剑的光芒,隐隐约约的敌意。

    “为什么会这样呢?名将啊!不是应该很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吗?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啊?”宴席散后,已是夜晚,回了房间,云凤弦托着腮,皱着眉,做深深思索状。

    古奕霖只觉好笑,轻声道:“知遇之情,识重之恩,最为英雄所在意。他在边城苦战,可以把荣华富贵都不放在心上,但身为主君的一句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话,却最能打动人心了。”

    云凤弦笑一笑:“按理说,这些体恤啊!关怀啊!慰勉啊!他应该也没少听,我听说云昱风对将士很好,隔一阵子就从京城派官员到边城慰勉看望将领。”

    “那些慰勉的话,无非是写在黄缎子上的官样文章、套式词句,无非是你念完了我谢恩,走走过场,又怎及得你这样真心实意。”

    云凤弦想了想:“说起来,我还没问过莫火离和严恕宽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应该是知道的吧!”古奕霖轻声道:“我和古家的人联系过,从他们身上得到过消息,莫火离和严恕宽都是摄政王一手提拔的心腹,想来不会瞒他们,而且说明你的真实身份,他们才会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才知道不惜一切代价,也决不能让你被其他人抓走。”他说到这里,心中不禁怅怅,他对于朝中派系、官员背景,并不清楚,一切详细资料都是从古家得来。

    当日他把云凤弦的消息报给古家,交换条件之一就是,在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动用古家的情报网,向古家请求协助。若不是当时一念之差,也不至于引后来那么多事。

    云凤弦知他心中想起旧事,难过伤心,便牵起了他的手,轻声道:“你真傻,我是这般平庸没用的人,你却为我这样牵心自苦……”

    古奕霖伸手按在云凤弦的唇上,止住她继续说下去,轻轻道:“你岂能这般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是世间最好的男人,是我一生的骄傲。”

    云凤弦脸上一红:“你偏心于我罢了。”

    “才不是,不信你去问问莫火离将军,若是有人敢说你平庸无能,他一定一刀把那家伙脑袋多下来。”

    云凤弦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抱住她,凑近过去:“你也学会贫嘴了,哪个把你教的这么坏了。”

    古奕霖轻轻地倚在她的怀中,只是轻轻地笑。云凤弦只觉心痒难挠,牵着他的手,向床榻走去。

    古奕霖默默地跟在云凤弦的身后,垂不语。

    然后头顶上,忽传来轰然巨响,无数瓦片灰尘猛往下掉。

    云凤弦满心柔情蜜意,正想着缠缠绵绵,忽遇惊变,吓了一大跳。像水一样柔的古奕霖也猛得一跃而起,伸手一招,挂在墙上的宝剑猛然出鞘,像是受到无形的手牵引一般,落入他的掌中。

    云凤弦一怔:“你什么时候练成隔空摄物了?”

    古奕霖笑道:“我哪有这么高的内力,这是学你呢!”说着握剑的手微微一晃,掌心落下一根颜色很淡,不注意看,几乎现不了的细线。

    云凤弦不觉拍手惊叹:“这用丝线牵动宝剑的招术是小临教你的吧!”

    古奕霖浅浅一笑:“是,他更说这一招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

    云凤弦只一怔,立时大笑:“好一个千里姻缘一线牵。”

    古奕霖挑眉看她一眼,都在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玩笑,但注意力却集中在情形莫辨的屋顶上。刚才的震动,很有可能是两大高手,在屋顶硬拼,真气激荡所引起的。

    果然,屋顶上已传来卫靖临如清风拂面的声音:“阁下既来相访,怎可匆匆离去,何不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同一时间,四周兵戈声起,呐喊声、拔刀声、引刀声、脚步声,迅靠拢过来。

    各种声音,毫不混乱,间杂有序,可见这帅府的精兵久经训练,不是寻常可比,就算出现惊变,也绝无惊慌。

    屋顶上已传来剑气呼啸,掌风浩荡,衣袂掠风,大喝之声。

    云凤弦微一皱眉,只觉那喝声好生熟悉,一时还没想清楚,屋顶又是哗啦一阵大响。

    慌得古奕霖忙一扯云凤弦,向后急退,刚好避过一个从屋顶直落下来的人。

    那人落入屋内,身子一晃,竟不曾站稳,头顶剑光如电,带起一道凌厉光芒,已追斩而至。

    同一时间,许多士兵涌到了房间窗口,房门也被人大力撞开。

    古奕霖恐那人绝地反扑,伤及云凤弦,长剑一振,就待挡在云凤弦身前。

    谁知云凤弦却猛得惊叫一声:“是你!”然后对那人冲了过去。

    那一道仿佛追风逐电,纵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也不能挡的剑光竟于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凌空一转。只听到一连串兵刃相撞的声音,一些因情急向来者出刀,却又临时来不及收刀,眼看着刀子就要扎到云凤弦身上去的军士们,都只觉手中一轻,手上的刀已经被挑得脱手飞开。他们低下头,看到空荡荡的手掌,无不骇然。

    拦下他们的刀不难,或是用内力震得他们虎口流血、长刀脱手也不难,可是,这般挑走兵刃,他们本身却没有受丝毫损伤,十几把刀飞在房间里,却又准确地落在地上,不曾误伤房中任何一个人,这份准头控制之妙,力道拿捏之准,简直匪夷所思了。

    而更让人觉得不可想象的是,这样的高手,居然是个看似柔弱不禁风的少年。

    卫靖临悠然而立,气定神闲,只用淡淡责备的目光看看云凤弦显然对她这样莽撞地冲过来的行为,不大赞同。

    云凤弦干笑了一声,冲四面八方抬抬手打招呼:“没事,没事,这位是我的朋友,来找我聊天的,只是找人的方式奇怪了一点而已,真的没事,大家可以放松了。”

    军士们的脸色都有些紧绷,哪有找朋友聊天从瓦上走,而且半夜里潜入帅府,怎么不让人紧张。不过,这位贵公子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虽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不过大帅那边透出的口风,这位公子好像是从京城里来的王爷。凤子龙孙,天一样高贵的人啊!连大将军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的,他们还敢说个不字吗?当即听话地都退了出去。

    云凤弦也不理砸坏的门,不看通光了的屋顶,笑嘻嘻拉住从天而降的客人:“风大哥,你可现身了。”

    风浩然却没功夫理会云凤弦,只是用震惊的眼神望着卫靖临。他现云凤弦被风灵**队从金沙国王宫带走,因为一下子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从云凤弦的暗示中知道他并无危险,所以没有现身,只是暗暗跟踪。

    只是后来,他们快马疾奔了很久。风浩然又怕尽施轻功被现,所以只好放慢度,只凭跟随路上马蹄的痕迹来追人。

    路上也见到炎烈国浩浩荡荡的大军,风浩然心中更是震动,不明白云凤弦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风灵、炎烈、金沙三国都这样大动干戈,他一路来到明月关,明月关虽防守森严,也只挡得住军队,却挡不住像他这样的级高手。他乘着夜色,潜入关中,悄悄从军士们之间的议论里听出,大家都认为云凤弦时京城的王爷,而且还住在帅府,他便一路潜去帅府,本想,以他的武功,必可点尘不惊,找到云凤弦。却不想,竟被人现行迹,而现他的,又是一个如此面貌清秀的少年。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只对了一招,就震得他下盘失控,内力浮散,连脚下的瓦片都踩碎了。想不到短短三天,他竟连续两次见到两个真正的级高手,而这两个人,居然都是看似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少年。

    作为一个男人,而且是武功不错,平时也极有自信的男子,遇到这样的看似柔弱的少年,自己却根本不是对手的事实,真的是一件很伤尊严的事,但他只对一招,已清楚了彼此的斤两。所以他绝不迟疑,纵身便逃。奈何那剑光所到之处,便是密密天网,无可遁形。他无可奈何之下,故意功聚双脚,踢破屋顶,往下跳去,想另觅逃生之路,或干脆劫持屋里的人。却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屋里住的就是云凤弦。

    云凤弦一见他就跳过来,而这时,那迫人的剑光自上追下,其他军士也冲进屋来杀他。他刚才一战,已然受伤,一时回气不及,眼看着云凤弦冲过来,简直就是向着所有对他刺来的刀剑冲过来。然后,还不及眨眼,那无对无匹的剑光一转,满室杀气,已化玉帛。这样的武功修为,这般年纪的少年,实在令人凛然生寒,心中震怖。他甚至顾不得云凤弦连声叫他,只怔怔盯着卫靖临。

    卫靖临淡淡一笑,收剑回鞘,走到风浩然身边,忽然抬手握住风浩然的手。

    风浩然一怔,差点跳起来。一道暖流自掌间涌入,于奇经八脉游走,身上的内伤,竟好了一大半。他一方面震惊于这少年的内功造诣,一方面也惊异……此时的男风虽然不开,却也不是什么秘密,风浩然头一回被如此纤细的少年,不知不觉脸涨得通红,哪里像个久经风雨的老江湖,倒是个不知世事的少年人了。

    卫靖临慢慢收回手,这才笑道:“刚才多有得罪了。”

    风浩然脸上红,连忙客客气气地说:“是我行事莽撞……”

    这时外面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原来是莫火离赶来了,他跑得飞快,人还没到房外,已高声叫了出来:“公子。”

    云凤弦忙大声说:“莫将军,我没有事,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好友来访,惊扰帅府上下,真是抱歉了。”

    莫火离这才松了口气:“既是公子无恙就好。”

    卫靖临目光在云凤弦与风浩然之间一转,知他们彼此必有许多话要说,笑道:“我先出去了,二位尽管叙旧。”他说着一笑退出房去,又向莫火离做个眼色。

    莫火离也忙高叫一声:“末将告退。”这才与卫靖临一起慢慢走开。

    同时莫火离打出手势,其他军士也迅远离云凤弦的房间,确保不会有人打扰云凤弦与朋友的交谈,也同样不能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卫靖临凝视莫火离,目光一闪,“将军没住在帅府。”刚才他现风浩然,一番交手,惊动帅府上下人等,如果莫火离人在帅府,一定可以在一时间赶到,也不至于跑得这样上气不接下气。

    “今晚我守在城楼上,我担心敌军不会死心,需要加强防范。而且……误导炎烈**队的军士们回来了,我也要安置他们。”

    “他们回来了?幸亏他们拖住了炎烈**队的度,我们才能安然回到明月关,他们可还好吗?”

    莫火离沉默了一下才说:“还好,只有二十几人没能进关,另外,受伤的人也稍多一些。”

    卫靖临轻轻叹息一声,所谓没能进关,想必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或许对于一次军事行动,一次营救皇帝的大事,死二十几人,实在太微不足道。这已经是难得的胜利,需要摆庆功宴庆功了。只是,生命再微薄,也是无可替代的,二十几个活生生的人啊!作为主将,莫火离是不允许软弱,不可以怅然的。他必须心硬如铁,如果会为了一个小兵的死活而怅然叹息,则根本没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去指挥必会死伤无数的战斗。只是,在他的心中,想来,也并不好受吧!

    分隔线

    云凤弦见四周没了闲人,这才笑着拉了古奕霖上前:“这是我妻子,这位是我在金沙国结交的朋友风浩然风大哥,幸亏有他,我才能在水忘忧手里逃出来。”

    古奕霖忙对着风浩然施了一礼,诚心诚意道:“多谢风大哥。”

    风浩然见他气质出众,短短一句话,竟也说得无比真挚,心下立生好感,又暗暗叹息,如此佳人,居然让云凤弦这个没半点正紧,还长相平平的小子给得了去,这也太走邪运了。好在他只是心里嘀咕,表面上还是还礼不迭的。老江湖的眼睛极毒,一眼就看出,古奕霖分明是大家族里出来的闺秀,绝不是普通江湖女子,所以也不便失礼,不好胡乱说话,只连声道不必客气。然后他瞪了云凤弦一眼:“好生威风啊凤翔公子,明月关里的士兵,个个都在传王爷和王妃到了,一军主帅对你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失礼。还有些士兵偷偷传着说,你这位王爷不知多么体恤兵士,心地仁善,半天之内,竟收服了明月关一大推人心。”

    云凤弦听他语气不善,知他恼自己隐瞒,所以只是干笑。

    风浩然却正色问:“我只想问一句话,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就对我说实话,你真的是风灵国的王爷吗?”

    云凤弦迟疑一下:“我确实是风灵国王族。”

    风浩然点点头:“莫火离对你这样恭敬,你在风灵国国内,必是非常有权威的人,对不对?”

    云凤弦想了一下,才回答:“我的身份的确可以干涉风灵国的权力中心运作,可以对风灵国的最高政策产生一定影响。但我本人一来不太在意权利富贵,二来实在没有治国之才,所以才离开京城,也才让人找机会捉去,意图威胁风灵国。”

    风浩然目光深沉:“无论如何,你还是能影响到风灵国朝廷,影响到摄政王云昱风的,对吗?”

    云凤弦点点头:“我如果开口提出要求,摄政王也会给我一点面子,但这种权利,是不能肆意使用的,如非必要,我不会开口,因为,这种事,一次两次,他敬我身份,听我意见,次数多了,他就会烦我干涉太多了。”她耸肩一笑,一派轻松:“人不可以不知趣啊!”

    风浩然沉声问:“那么,你能让风灵国放过金沙国吗?”

    云凤弦并不迟疑地回答:“我会尽量劝他善待金沙国百姓,不要过分压榨金沙国,但我是不可能让他从大方向上改变对金沙国的策略的。毕竟金沙国的金矿,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的财政,一旦风灵国放松了,就是炎烈国得利,为了保护风灵国最高的利益,为了不让炎烈国更加强大,云昱风在这一点上,是不会退让的。”

    风浩然脸上神色有些古怪:“风灵国不能放过金沙国,但可以放过金沙国百姓。”

    云凤弦轻叹:“我说过,我会在我所能起作用的范围内,最大限度,保护金沙国百姓的利益。”

    风浩然冷笑一声:“如何保护?平时他们要挨风灵国人十鞭子,现在你让他们只挨五鞭子,就算保护了?治标不治本,又有什么用?即使让现在加在他们身上的重负减掉了一半,仍然是压迫人的重负。”

    云凤弦苦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保住金沙国百姓,又保全风灵国的利益。”

    “有。”风浩然斩钉截铁地说出一个字。

    云凤弦一怔:“什么法子?”

    风浩然脸上神色怪异,一字字说出来:“吞并整个金沙国,让金沙国成为风灵国的城池,让金沙国百姓,成为风灵国百姓。”

    这一句话,把房里两个人都惊得脸上变色。

    古奕霖震了以震,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云凤弦却是直跳起来了:“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一个正直的侠客,居然要求一个大国吞并一个小国。

    “风大哥,你在金沙国多年,看多金沙国受欺凌之苦,为何反而要……”

    “正是因为我看多金沙国受尽二国的欺凌之苦,我才知道,要根绝这种苦难,只有这一个办法。”风浩然轻轻叹息:“我少年时,也痛恨那些肆意扩张,掀起杀戮的大国,可是年纪渐长,阅历渐丰,才明白,天下大局,半点不由人。当今天下,诸国林立,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有上百个,彼此征伐不断。想要好好活下去,就要让你的国家像野兽一样,拥有尖利的爪牙,只有撕裂别国,才是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有不断吞并,不断强大,才能避免灭亡。”

    看到云凤弦脸上悲悯之色,风浩然深深叹息:“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这的确是事实。越是小国,越是可怜,越是小国,越受欺凌压迫,小国百姓的命运,只是等着被征服、被吞并,所不同的,只在于,吞并他们的君王是仁慈还是暴虐,是把他们当做牛马奴役杀害,还是当做子民来维护,在这一点上,没有人,做得能比风灵国摄政王云昱风更好了。”

    “今日之风灵国,几乎全是云昱风一手造就。当年风灵国,也不过是个中等国家,国内还有各个小国,中央权力微薄,可是云昱风却能收服诸国,震慑天下。他待诸国民众,亦如本来族人一般无二。国中局势一定,立刻安民养力,与民生息,的的确确做到了关爱百姓如子。他不会怜悯金沙国百姓,但如果金沙国人金沙国成了风灵国的人,他就会愿意保护照料了。”

    云凤弦怔怔地问:“那国家呢?尊严呢?”

    风浩然冷笑一声:“在这个乱世,国家又算得什么。国兴国灭,百姓心中的国家观念淡薄得很,今日是风灵国的子民,明朝是炎烈国百姓,你要他们人人都自杀随国家陪葬吗?至于尊严?似你这等王爷千岁,才会去讨论,真正的百姓,食不饱,衣不暖,身为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所以的一切盼望,无非是平安生活下去,你又叫他们如何计较尊严。”

    云凤弦心中难过:“那所谓忠君爱国,根本不存在吗?”

    “忠君,忠的应该是可以保护百姓的明君;爱国,爱的应该是可以庇护民众的强国。也只有强大繁荣的国度,在遭遇危难的时候,才会有强烈的凝聚力,士兵会奋起死战,百姓会顽强不屈,不是因为他们的忠心比其他国家的人更深,而是因为别的国家,百姓流落飘零,朝生暮死的命运,令人触目惊心,所以他们才要保卫他们本来安逸幸福的生活。”风浩然长叹一声,“你不知,就因为我久在金沙国,看多他们受的苦难,金沙国人早就麻木了,必胜的追求,无非是好好活下去,至于属于哪个国家,侍奉哪位君王,他们未必会在意。与其身为弱国小民,受尽欺凌,倒不如并入大国之中,得到大国的保护。要不然,就算勉强根本没有战力的金沙国奋起一战,也不过是用着慷慨激昂的口号,去让他们送死。纵然求的风灵国偶尔抬抬贵手,让他们松口气,以后也会有更重的担子压下来。”

    云凤弦皱起眉头:“风大哥,你的想法,可以越国家的界限,直接从百姓的生息考虑,这一点,实在了不起。你看到风灵国对金沙国人的压迫,还能用持平的态度来评论风灵国,评论摄政王,我也谢谢你,只是,大战若起,炎烈国必不肯坐视,到那时,金沙国就变成二国的交锋之地,兵戈之下,金沙国不会有一寸土地不被鲜血染红,对金沙国人来说,和灭顶之灾差不多。”

    “你们二国在金沙国对峙已久,双方都按兵不动,风灵国如以闪电之进击,炎烈国的人必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金沙国已变成风灵国的领土了。”

    “到那时,炎烈国王难道就忍气吞声吃暗亏了吗?我看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挥兵进击金沙国,打出来的,还是帮助金沙国王复国的旗号,堂堂正正,师出有名呢!不管死伤多大,他都绝不会允许金山金矿落入风灵国手中。到那时,金沙国四周,无险可守,风灵国的军队就算竭力杀敌,也不可能保护得了所以金沙国人,不受池鱼之殃。”

    风浩然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怔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那么,能不能把金沙国百姓内迁入关。金沙国人中出生的孩子养活长大的少,大人死得早,国中人口并不多,迁入关内不是不肯能的。”

    云凤弦点点头:“这种做法,有一定道理,也很有远见,但若处置不当,极易引民怨,毕竟故土难离。再说,迁移百姓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炎烈国大军,如狼似虎,又哪里容得我们腾出手来,保护百姓安然离开。”

    风浩然眉头紧皱,最终怅然一叹。

    云凤弦也涩然一笑:“我知风大哥希望以一次征战的痛楚,根绝金沙国人长久的苦难,只是兹事体大,怕只怕安排不妥,就会让金沙国人又灭族之难,还须慎重处置,不过,风大哥的想法,颇有创见,我也会转述给摄政王的。”

    风浩然点点头:“我只是个江湖人,对于兵法军略、治国之道,实在不通的很,只是凭自己的想法,来看这些问题,大风灵国摄政王是人中之龙,如果他自己愿意,想必可以有真正的两全之法吧!”

    云凤弦看着沉重话题好似到此为止了,松了口气,笑着拉了拉他的手:“风大哥,既到了明月关,不如我介绍莫火离将军和你认识,他虽不是武林中人,却也是难得的英雄人物,你们彼此之间,必会相见恨晚。”

    风浩然冷笑一声,抽出手来:“不敢,人家是守边大将,三军主帅,这样的英雄人物,我高攀不起。”

    云凤弦听他语气不善,心下忐忑:“风大哥,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怎么会误会?风灵国守边兵将,**金沙国女子,烧杀掠强,怎么会是误会。”

    风浩然语气之中,已是极度的讥讽。

    古奕霖轻轻低叫一声:“不会吧!莫将军不似这样的人。”

    卷三星光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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