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道:“吴大哥,李师道府中防卫森严,听说有一十三太保,更是个个武功高强,那个圆净便是十三太保中的,他的武功你可是领教过的。要杀李师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现在朝廷军队已经胜券在握,你又还何必去冒这样的险呢?”

    傲雪欺霜也纷纷道:“公子爷,李府中高手着实不少,公子武功虽然高强,可是公子这么高贵的身子,怎么能去冒这种险呢?”

    吴元庆笑道:“什么高贵不高贵的,大家的生命都同等重要。不过我这一去,可并不冒什么险,因为我并不一定非杀李师道不可。”

    三女诧异道:“那却是为了什么?”

    吴元庆道:“我去刺杀李师道,却让他们怀疑是刘悟派去的,李师道性本多疑,刘悟在淄青威信甚高,李师道定然觉得他是在收买人心,这样一来,李师道更加认定他有所图谋,若能造成他们窝里斗,对朝廷自然大大有利。”

    林洁道:“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李师道一怒之下,把刘悟杀了,那便是自毁长城,他还有何能为?”

    傲雪道:“公子爷,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李府的环境我熟悉。我帮你带路。”

    欺霜道:“我也要去,我也熟悉。”

    林洁道:“不,他们都认识你们,还是我去吧。”

    吴元庆道:“你们不用争了,你们谁都不用去,我一个人去。”

    林洁还要说,吴元庆道:“洁洁,你照顾好她们二人,我去去就来。反正只要我去了,不管成不成功,目的都达到了,我不会恋战的。”

    林洁只得点点头,目送他出去了。

    李府中到处都是警卫,吴元庆灵巧得像一只蝙蝠,在黑夜里穿梭,终于又潜入了内府的花园中,辉煌的灯火早已经熄灭,热闹的喧嚣也早已经静寂,吴元庆早问过傲雪欺霜李师道房间的位置,这时便蹑足蹑手的潜了入去,老远便听得见一个妇人作河东狮吼,正是魏夫人。只听她叫道:“我叫你别留她们在府中,你偏不信,你贪图美色,现在她们勾结外人来杀你,你才知道呢!”

    只听李师道说道:“知道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她们绝不是奸细,她们本就是吴元庆的侍妾,现在完璧归赵,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魏夫人大怒,叫道:“你还说我大惊小怪,你还说我大惊小怪!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也不是那种挺爱拈酸吃醋的人,美女什么地方没有?你偏要别人的剩货……”

    一句话未了,李师道怒喝:“住嘴!说话这么难听干嘛?你嫌我还不够心烦的吗?”

    魏夫人见李师道了火,倒也不敢再说。忽然,一团黑影直扑而下,一柄剑明晃晃的刺向李师道胸口,那剑实在太快,李师道一时竟忘了挡格躲避,吓得眼睛直。便在此时,黑暗中跃出两人,当的一声响,一人向前挡了一剑,另一人抱着李师道向旁边翻滚而出,躲过了这势所必中的一剑。

    那黑影正是吴元庆,他想不到李师道竟在卧室中都伏得有人,而且看身手还是高手,当下不敢恋战。转身便逃。

    李师道从惊吓中惊醒过来,大叫:“有刺客,有刺客,快快抓刺客。”

    救了他一命的两人是十三太保中的两太保,见吴元庆逃走,追上来围堵,交手数招,吴元庆故意露个破绽,一剑擦着他身子刺过,刺破了衣裳,只听当的一声,掉落一物。吴元庆趁机还了两剑,逼退二人,跳出窗外。

    两太保呼喝着追了出去。

    师空府中一天来了两回刺客,顿时乱成一锅粥,人人恐慌,个个担忧,心怕李师空一怒之下,大加责罚。

    李师道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只见魏夫人正从地上捡起一物,正是从刺客怀中所掉落之物,便道:“是什么东西?拿过来让我看看。”

    魏夫人道:“好像是一个手令。你看一看。”

    李师道接了过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潦草的字:“今特命刘利公干,事成之后,即封为都知兵马使。”

    李师道沉吟道:“原来此人叫刘利,这是谁给他写的手令?此人官位自然极大,但要加封别人都知兵马使,除非是我,谁还有这个权利?我可没写这个手令。是了,写这手令之人,野心极大,只盼杀了我之后,他自己做节度使,封为都知兵马使云云,是他许下的愿心而已。哼哼,我若不查出此人,算我无能。”

    魏夫人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又何必再查?”

    李师道道:“明摆着的事?明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魏夫人道:“没看见?若是有个美女在这里,就算罩上几层布,你怕也看见了。哼,除了刘悟,还能有谁?”

    李师道不语,良久方道:“光凭这个手令,只怕难定人之罪。”

    魏夫人道:“不错,光凭这个手令,原难定人之罪。但刘悟骁勇好战,治军有方,兼且假仁假义,收买人心,此人不除,实乃心腹大患。就算不是他,也可借此机会杀了他。”

    李师道想了想,说道:“可是若杀了他,官军转眼即至,却叫谁帮我抵挡帮我打战?”

    魏夫人道:“难道淄青除了他就没人了吗?刘悟副将张暹便是个人才,叫他杀了刘悟,然后替代刘悟掌军便是了。”

    李师道尚在犹豫不决,魏夫人道:“你更有什么可怀疑的?朝廷军队若来,并无可惧,最可怕的是咱们内部出了问题,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叛军,那咱们一家人只怕便死无葬身之地呢。”

    李师道想了想,道:“好吧,哼,刘悟包藏祸心,我早就料定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提笔写了一道密令,派两个使者前往阳谷刘悟军中找副将张暹。

    两名使者来到阳谷,找到张暹,递上密令。张暹读了密令,吃了一惊,他素与刘悟交好,叫他去杀了刘悟,心中一时不能接受。但节度使密令岂能不听?何况李师道承诺,他杀了刘悟之后,便取而代之,这让他不能不有些心动。

    左右权衡再三,张暹心想,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是李师空下的命令,他纵然是叫我杀了我亲爹,我也只好听令了。

    张暹心意已决,遂安排心腹,派人请刘悟来吃晚饭。

    当晚张暹在营中设下宴席,单请都知兵马使刘悟,却在暗中伏下刀斧手,以掷杯为号,便于席中擒杀。

    当晚月光溶溶,夜色苍茫,刘悟带了几名亲信侍卫前来赴宴。张暹叫自己侍卫拉了刘悟侍卫另设一席,刘悟不疑有他,吩咐侍卫不用管自己,与张暹一起坐下。

    张暹笑道:“刘将军这些日子戎马倥偬,为平卢打了好几场胜战,阻朝廷大军于门外,功劳之大无人可比,小弟设宴一席,一来庆贺将军建功,二来也叫将军休息休息。我还心怕将军不来呢。”

    刘悟笑道:“张将军相请,我焉能不来?就是再忙,也不能不休息。若不知道休息的将军,只怕也打不好战了。”

    张暹笑道:“将军至理名言,小弟钦佩之至。”

    酒菜已经摆上来,两人携手入席,酒过数巡,刘悟已经微有醉意,张暹便又敬酒,刘悟却挡了开去,说道:“张将军,咱们身当军国重务,偶尔喝点酒没什么,但若喝酒误事,可就不好了,酒就到此为止吧,你也不要喝了。”

    在前线军中,刘悟是主将,他既了话,张暹便不敢再说喝酒之事,心想若不趁此时动手,更没机会,拿了酒盏,笑道:“将军之言甚是,张暹贪杯,竟忘了大事,实在该死。”似醉非醉,若惶若恐,手一松,酒盏跌落于地,咣啷一声脆响,静寂的夜似乎也被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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